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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易魁大陆最北,天鼋部落。
大将军帐篷里,众人齐贺天鼋术得胜而归。天鼋族与龙族间的争斗从未停过,双方各有胜负。天鼋族大君天鼋裴称病缺席,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天鼋裴当了大君,便将一切事务全权交由天鼋术。在尊崇血脉的天鼋族,天鼋裴身上的血脉便是她安生立命的根本,更有一众长老扶持才得以安然,可谁又知道这种局面会保持多久呢?
相比族落中央位置的大帐,西南角一方不大的帐篷里安静了不少,今日是天鼋裴十七岁生辰。却说自天鼋裴回归天鼋已有两年,彼时她与麟梦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许是老天爷保佑,在天鼋族的日子还算过得下去。
此刻有可敦(母亲)、麟梦、婢女塔拉姑姑陪伴在侧,天鼋裴已经很满足了。她的可敦名唤雅若,寓意月亮,粗布麻衣之下是瘦弱的身形,右边的脸颊上是一道骇人的刀痕,伤口早已痊愈,徒留一道如蜈蚣般的伤痕。可即便如此,妇人眼里温柔的目光,正如这月亮一般让人安宁。
而今时今日,是自天鼋历记载以来,第两百年。
“怎么没有看见龙泰和宝勒尔?”天鼋裴问道,龙泰是去年被抓到天鼋族的奴隶,宝勒尔是塔拉姑姑在天鼋族认下的养女,小女孩儿父母早已不在了,塔拉见她可怜得了太妃雅若的允诺带在了身边。在这方不大的天地里,雅若太妃、塔拉、天鼋裴、麟梦、龙泰、宝勒尔五人像真正的家人一样。
“这两个小孩儿,指不定玩儿的忘了时间,我去看看”麟梦言罢,趁大家不注意,抓起一块奶糕就跑了,“那是留给龙泰吃的!”天鼋裴急忙出声道,“我先替他尝尝”麟梦转眼不见人影。雅若和塔拉相视一笑,都还是孩子。
麟梦晃悠了一大圈,都没找到人,‘跑哪儿去了?’地方都找遍了,只有大将军帐篷那一处了。如今自己的处境,麟梦是很清楚的绝不可以轻举妄动,天鼋裴也不时的提醒她,能躲天鼋术多远,就躲多远。可是今天是天鼋裴的生辰,一家人是要在一起庆祝的。
大将军帐篷里依旧热闹,不时有人进进出出,麟梦环视了一眼旁边还有一处小一些的帐篷,还是先去那里找找吧。刚一走进,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龙泰,只见他自袖口取出一东西,经火光反射,那是?!匕首!!麟梦急忙冲过去,死死的将他箍住。
与此同时,帐篷内传出凄厉的哭嚎,宝勒尔!朔北的寒风卷起帐帘一角。羊毛铺就的地毯上,少女衣衫被尽数撕碎,□□,越是哭嚎越是激发红果男子的欲望。
凄厉的哭嚎,遗落在地毯上的斑斑血迹,刺骨的寒风,少女侧头望着帐帘的被风吹起的一角,泪滴滑过眼角,微微摇头。这是龙泰余生的梦魇。
待那人随意裹上衣衫,踉踉跄跄的离开,龙泰径直走了进去,目光空洞,解下自己的衣服,颤抖着包裹住宝勒尔,落泪无声。期间,麟梦想搭把手,被一掌推开,重重摔在地上。
滴水成冰的地面,少年衣衫单薄,缓缓前行,死死的抱住怀里的人。他身后的麟梦,满面泪痕,天鼋术!畜生!可现在的他们,拿什么跟天鼋术抗衡!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回到了那一处温暖的帐篷。龙泰手脚早已麻木,咕咚跪倒在地,头上、眉间结上了冰霜,嘴唇乌紫,抖抖索索开口“对不起,塔拉姑姑”,一头栽倒在地。
天鼋历二百年,天鼋裴十七生辰。在天鼋族,十七便是成年,而这一晚,是一家人刻骨铭心的伤痛。
行走在漆黑的浓雾中,唯一可见脚下的一小块地方,“可敦,麟梦”天鼋裴呼喊着,却无人回应。天鼋裴加快脚步,愈发慌乱。直到眼前出现两团幽绿火光,光团越发盛大,照亮了浓雾。一庞然大物印入眼帘,那两团幽火便是那庞然大物的双眼。
天鼋,头似龙,形似龟。鼋体椭圆、纵扁、头宽、前端呈环形、喙短、颈粗、头可缩回壳内、背甲暗绿。
天鼋裴一声惊呼,跌坐在地,双臂下意识抬起护在身前,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鲜血自手腕的伤口滴落,落地一滩晶蓝。“一百年啦!”来自远古神兽的呼号,震彻耳膜,劲风扫过脸颊,生疼。
天鼋血脉现世!陌生的气息陡然靠近,天鼋裴吓得急忙闭眼,可却感受到自己身体的血液在沸腾,“咦?竟然是个女娃!”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你你!是谁啊?”天鼋裴鼓起勇气问道。可下一刻全身像是被什么托起,瞬间飞离而去。
漆黑的浓雾里一片安静,另一白衣少年踏进浓雾,掌心跳动着一小团白光用来照明。仔细打量着脚下,发现一滩晶蓝,‘这是?’蹲了下来,指尖轻触,双眼微闭,再陡然张开,一块巴掌大的镜面悬停眼前,正是之前出现在这里的天鼋裴。少年一脸的惊愕,“大君竟然继承了祖神血脉!”
眼前的镜面突然破碎,随之而来的是远古的血脉威压。犹如一座大山压在身上,跪倒在地的少年,只觉得五脏六腑快被压碎了,双膝周围的土地龟裂开来,全身的血管膨胀,肉眼可见快要爆裂。“恭、迎祖神、归来”随着少年颤抖着开口,呕出一口鲜血。
“居然在梦境里操控追灵术”浑厚的声音自浓雾之后传来,下一秒,全身威压集中到了天灵盖。这是要彻底废了他的凡胎肉身以及神识,少年自知挣扎无用,闭眼等死,“罢了!”也不知道那看不见的‘人’为何放手,一阵巨大的掌风袭来,将那少年抛向空中,再任其坠落。
呼!床榻上的天鼋裴,猛然起身,她是做梦了吗?急忙扒拉开衣袖,仔细查看手腕处,却没有任何痕迹,怎么回事?那剧痛,那一滩晶蓝的血迹,是她的吗?一百年又是什么?
部落东北角的一处帐篷里,烛火一阵左右摇摆又恢复了原状。床榻上的白衣少年,衣衫被冷汗浸湿,陡然转醒坐了起来,大口呼吸,看见自己周身完好,这才有些踉跄的走到桌几旁,灌下一口冷水,瞬间清醒了。
这时,帐帘被大力掀开,吓得少年一个激灵。“天鼋启灵!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了,关好羊圈关好羊圈,羊儿要是跑了,我们喝西北风吗?”来人一把薅在少年头上。“叔叔,祖神血脉觉醒了”天鼋启灵开口道,天鼋杌急忙捂住他的嘴,“谁告诉你的?”压低了声音。桌几前,天鼋杌与天鼋启灵俩亲叔侄并肩而坐,天鼋启灵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与他听。
作为天鼋族的巫祝,天鼋杌自知血脉觉醒,兹事体大。以祖神之血为媒,集天鼋长老之力,可开启天鼋大阵。拥有祖神血脉者可操控阵内所有人,若放在战场,可令所有异族人相互残杀,抑或提刀自刎,待易魁大陆之上其余三族消耗殆尽,易魁大陆便可开启‘天鼋纪年’。
天鼋血脉历百年再度临世,正值天鼋杌这一代巫祝,叫人如何不惊喜。‘天鼋纪年’开启的背后,是皑皑白骨的堆砌,也是被选中之人的血尽灯枯,亦是再一个百年的等待。是让易魁大陆沐浴天鼋荣光,还是保有天鼋血脉延续。。。
天鼋裴继承了祖神之血,这件事很快传开。天鼋族内部亦有两派纷争,这让夹在其中的巫祝一脉左右为难,一直保持着中立。新派自是由天鼋术主导,旧派是一众长老把持着,血脉苏醒,个中平衡便难以维系。天鼋族在易魁以北的酷寒地带龟缩太久了,自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重回大陆中央。可天鼋裴的宿命就该如此吗?
“启灵,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叔叔,您相信血脉之力吗?”
“自然相信”
“您愿意看到它就此断绝吗?至少,别在我们手上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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