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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林又萌听着系统无情的倒计时，大力推开门跑到院子里，身体突然无力，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
【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
“你不要再数了！”
库克斯慌张地快步到林又萌身边，半蹲下来道：“阿萌，没关系的，我们再做就是了，时间还很长的……”
她跪在雪地里，试图将裂开的滑雪板拼凑到一起，却发现终究是徒劳。
机械无情的声音终于在她耳畔响起：【三、二、一，系统倒计时结束，建设滑雪场项目中第二小项任务制作五十套滑雪装备失败，宿主失去奖励机会，将接受系统的惩罚。】
【惩罚：宿主身体机能降到最低，先前所获得的初级滑雪板没收，大雪封山十日，期间厄尔族所有狩猎、社交、日常活动将被迫暂停。】
家里挂在墙上的滑雪板瞬间消失，湛蓝的天空瞬间变得阴沉，一片一片雪花从空中降落。
林又萌伸出手让雪花落于掌心，在接触的瞬间化成了透明的水滴。
原本她穿到这副身体后，先前的身体似乎与这副身体得到了融合，弥补了缺漏，这副身子的羸弱被原先身体的强健代替，原先身体的腿部的旧伤到这里后也消失殆尽。
但现在林又萌感觉到身体的力量被迅速抽空，沿着四肢流逝，而且膝关节熟悉的疼痛感又凭空出现。
她身子瘫软在地，五指却插在雪中猛地收拢。
她做这么多无非是想滑雪，但是最终一切都回到了起点。
前世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冰凉的手术台、无休无止的复健，一切的记忆在脑中重演。
【封山十日后，宿主需在第三小项任务截止期前将五十个滑雪板补齐，否则将耽误第三小项任务的完成，系统将于十一日颁布第三小项任务。】
库克斯看出林又萌的异样后眉头微隆。
“阿萌。”
“阿萌，起来。”
库克斯连着叫了两声，最终低头一瞥，见到她将松雪捏成硬块儿后泛红的手指。
林又萌将耳朵封闭起来，听不进去任何声音，她死死抿着唇，鼻子发出若有若无的吸溜声。
直到她眼眶发红，想要伸手擦鼻涕的时候，一个宽阔结实的后背对着她的斜前方。
“看这样子一会儿是要下一场暴风雪，若是现在不回家，今夜不知还能不能回得去。”
林又萌眨了眨眼，她知道她的腿并没有坏到连路都走不了的地步，但却一声不吭，鬼使神差地将手伸到了库克斯的脖子上。
过于冰的手触碰到覆盖在皮草下的灼热的肌肤，库克斯被凉的嘶了一声，咬紧牙关。
她把两只胳膊搭在他脖颈间，位于他胸前交叉，像是浣熊一样裱在他的后背上。
“我穿的很厚，很沉哦。”
“一头熊我都能背起来，你能有多沉？”库克斯轻笑道。
他甚至不用手撑地，仿佛她是一根蒲草一般，轻而易举地将她背了起来。
库克斯推开门，将脚下的滑雪板踢到一边：“区区几个滑雪板，没了便没了，红什么眼，日后再给你做。”
皮草的绒毛刮蹭着她的下巴，雪越来越大，满天飞，白了两个头。
库克斯小心翼翼，只有小臂和手腕用力，托着她的身子，手半虚在空中。
——
马尔上山到半路就开始飘雪了。
“又要开始了？”
他用力拍打着身下的鹿，想要趁着暴风雪来临前回到村子。
身下驯鹿上这两日上下山太频繁，以至于在半路便撂挑子不干，说什么也不肯再动。
马尔翻下鹿背，索性牵着缰绳往山上走，因内心焦躁以至于在寒风凛凛中都出了满头大汗。
他冒着风雪，步子的幅度与频率渐渐加快。
快一点，再快一点，若不然就负了与他心爱的姑娘的约。
他趟雪牵着鹿赶回村子，直接匆忙赶向冰湖旁废弃的钓鱼台。
“阿韵……阿韵……对不起…… ”
马尔一边喊着一边向里走，直至推开门，看到了空无一人、满是灰尘的钓鱼台，一颗炙热的心瞬间凉透。
他还是来迟了。
马尔失魂落魄地定在原地，直至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才关上门退了出来。
他手握缰绳，蔫头搭耳地向回走，结实的身子此刻像是没了骨头般，似乎风一吹就会散架。
连这头和他闹脾气的鹿都看他可怜，伸出鼻子拱了拱他的后背。
“她肯定是喜欢我的吧？”马尔喃喃自语道。
他觉得王韵应当还是喜欢自己的，因为她从不拒绝他提出的见面，几乎日日穿着他送给她的桃粉色棉服。
王韵是中原长相，虽人人说他蠢笨，但只要稍微一查便知她与林又萌的关系，对于她的身世他又何尝不知，但这对他来讲根本无所谓。
那个男人根本配不上王韵，他懦弱、无力、矮小且处处打压女人，王韵却是温柔、善良，甚至连说话声都是柔声细语。
厄尔族男人简单且生性好斗，喜欢上便就是喜欢上了，尽力一搏便好，其余便由天注定。
所以这一切，她的身份、她的家世、她的婚姻，他都当作看不见。
只要她一句话，马尔便会不顾一切地将她和她的孩子带到自己身边。
他退出钓鱼台后，天空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
就在马尔俯身欲要解开系在木桩上的缰绳时，不远处一个左瞧右看、鬼鬼祟祟的身影自他面前闪过。
林涵之不知从何处走来，一路沿着冰湖贼眉鼠眼，像是干了什么亏心事。
这条路是马尔回家的必经之路。
作为天生的猎人，与生俱来的警惕心使马尔没有多想便跟在林涵之身后，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眼前的猎物。
直到他跟着林涵之来到了杜阿嬷的屋前，躲到了房屋左边的墙壁后。
敲门声响起，没过多久木门便执拗一声从里面被人打开。
马尔屏气凝神，熟悉的软而柔的声音赫然出现。
“涵之，天冷，快进来取暖吧。”王韵将自己身上的粉红色棉服脱下来，欲要披到林涵之身上道：“你这是去哪儿了，身上怎么这么多木屑。”
林涵之挥挥手将衣服挡开：“秧乃让我去办了点儿事。”
“你今日没去赴约？”林涵之道
“我去了，马尔他没有来。”王韵犹豫了一下道：“涵之，我日后能不能不要再去了，我不想再欺…… ”
林涵之神色渐暗，声调提高：“你若是想让你丈夫、你、孩子，日后在这个地方好过，活的有地位有尊严一些，便不要再同我提这件事了。”
王韵噤声，屋内传出孩子的哭闹声。
林涵之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言语迂回了一下：“辛苦阿韵了，若不是你告诉我，我也不知道做滑雪板的事。”
呼呼的寒风吹上了未关严的门缝。
马尔脸颊被刺骨的风刮的开裂，洇出了点点血迹。
——
“确诊为韧带断裂，需要进行重建术，术后好好养伤配合复健，一年后就能继续滑雪。”
这是当年主治医生对林又萌说的话，再然后她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前四个月她因伤推掉了许多训练和比赛，但最终在第五个月的大奖赛时候瞒着教练偷偷跑到了滑雪场训练。
就是在那里，林又萌一脚跌到了乌别雪山的破庙。
林又萌坐在火炉边的藤椅上，低头研究着自己的膝盖。
系统应该是把她的身体调回了现代她自己身体死亡前期的样子，膝盖上动过手术留下的疤痕还在，腿的恢复程度大致在第五六个月的样子。
甚至现在的情况比当时还要差，或许是前世死前她的身体在雪中冻得久的缘故，膝盖像是老旧的门轴，每每晃动便觉得骨节摩擦发出吱呀的声响。
大雪封山十日，库克斯将她背到屋内后，外面降下的鹅毛大雪和寒风已然无法再容许库克斯返回。
大风顶得连门都无法打开。
林又萌主动试探道：“你这今日便住在这儿吧，等雪小了再回去也不迟。”
她以为库克斯会和她推脱一番，她都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却没想到库克斯却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
库克斯脱下外套，露出了里面的黑色衣袍：“这次暴风雪估计比以往的都要大，一段时间内村民日常出行和宗族打猎活动估计都要受阻。”
遇到这样的大雪，连驯鹿的行动能力都会下降，或许骑鹿都不如人下步走得快。
“你们又要打猎？”
库克斯点头，闲暇之际将挂在墙上的弓箭拿在手中把玩：“上次打猎已经是两个月前了，除去族中内部的消耗，再加上卖出去的那部分，已经所剩无几了。”
对库克斯而言，这并不是一场普通的打猎，因为这次打猎是厄尔族中的是个宗族一齐出动，只有他带领的猎队打到最多的猎物，才能将附离这个位置坐得牢靠。
“大概何时出发？”林又萌问道。
“还有整整一月。”
库克斯拉满弓，手臂弯成好看的形状，猛地松手，弓弦发出声响。
“你力气这么大，能把门拉开吗？”林又萌忽然道。
库克斯不禁挑眉发问：“怎么，你这是想赶我走？”
“不是”，林又萌欲言又止，捂着自己的肚子道：“我就是肚子冻着了，有些疼…… ”
库克斯将臂弯伸了过去，示意林又萌往回看，屋后的角落里开了一扇新门。
“前两天做滑雪板剩了些木头，随手盖了一间厕房。”
他，才不要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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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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