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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戚老夫人当然不会提钱的事，自来都是人家求着来送礼，她起这个头，就是给余家脸面。
余英男真心觉得别扭，又不善推辞，道：“还是先不献丑了，只因这吃食是我新学的，做得不好，待改进些能甜而不腻，再送来请老夫人品尝吧。
戚家老夫人没想到她能说的这么直白，有些不悦，问道“听说你老家是本县泰平镇？那陆家米铺知道吗？”
余英男答知道，以为会听到什么隐秘的人或事。
哪知老夫人半天不语，过了一阵，缓缓打个哈切。
疲惫地端起茶盏道：“年纪大了就易乏，算了下回再聊吧。天也不早，春花送送余家姑娘。”
春花气余英男不给老夫人面子，糕点方子而已。
要不是看她为讨好戚家琢磨出个戚风蛋糕，不然就她，还能进到戚家老夫人的房里说话？哼，乡下人粗鄙，仗着老夫人慈善，竟真不行跪拜礼只屈膝作揖。
她脸上渐渐带上鄙夷不屑之色。
春花懒懒地走到院门处，道：“你原路返回就是，我还有事。”
余英男虽不大懂官员家里的礼数，却觉察春花态度骤然转变，说是前恭后倨都不为过。
若是从前，余英男定会潇洒地将见面礼扔给门房，哪会往家添堵。
转念一想，爹还在戚家教书，总不能因为她的小脾气就让爹难堪。
再说即便闹狠了，戚家也就让春花赔个不疼不痒的不是，私下还不是嗤笑她人穷骨头硬。
越走越愠怒，手里东西越看越心烦，提在手里简直恨不得扔掉。待一进屋，胡乱塞进箱里，“砰”地合上盖，眼不见心不烦。
父女夜间见面，没说在戚家的糟心事，只催他尽快写完英雄传的续集。
余海棠笑笑，以为小财迷又想攒钱了。
“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我劝爹还是尽快写完，拿到润笔费，辞了戚家，省的天天费脑子对付那小霸王。”
“可是在戚家受委屈了？”
余英男微怔，不想她爹心思还挺细。
淡淡说道：“这些都不是事，世上还有千万个戚家，难不成还要气死。说来说去打铁还需自身硬，爹不如继续读书去科举吧。”
余海棠愣住，他以为女儿是赞成他不再考科举的。
嗫嗫道：“如今这样，不是很好嘛。”
“好在哪里？端着戚家碗看他脸色。哪天他家不开心了，要赶我们父女走，露宿街头也很好？”
这话说的余海棠无言以对。
余英男放缓语调，继续劝道：“咱们这样的平民百姓，只能靠爹科举改命，爹若是担心学业不精，不如申请进县学。”
余海棠思考良久，终于点头同意继续学业。
但要再缓他个把月时间，手里的英雄传续集写完，届时会辞了戚家的差事。
入了冬月，戚家正门口停下好几辆马车，陆俊学从车厢里钻出来。
伸懒腰时打量四周，突然见到什么，他惊喜地挥手。
余英男往家走，巷道被戚家门口乱停的车马占了大半，她贴着墙边避让。
陆俊学突然出现眼前，余英男惊到。
不由地瞄了眼那边的车，果然见到两个肥胖身形的熟人。
“我还担心进城一趟碰不到你呢，想不到竟是在这里遇到。”
余英男神色平静，淡淡地点头，“嗯很巧，我还有事，回见啊。”
陆俊学哪会放弃机会，紧追着问：“你住哪？”
余英男随手指指前面。
陆俊学诧异：这片房屋都是戚家的，胡同尽头仅一户也归属戚家啊。
眨眼功夫，余英男已走远，他想追过去再问问，被大哥叫回帮忙搬东西。
戚家老张老野来回搬运，接到陆老板赏钱，谄媚地连声道：“谢谢亲家老爷。”
正房里，陆家父子问起戚风。
戚老夫人笑道：“等下了学就能见面了。”
“是上回见面的尚夫子吗？”
“早不是了，新请的秀才公，老家也在泰平镇。”
陆家父子眼里尽是不可置信，问道：“不会是叫余海棠的秀才吧？”
“就是他。他还有个女儿，长得俊俏还手巧。”
想不到余家父女竟是在戚家做事，难道不想继续科举了？
陆老板终是放不下余家的人，心里起了个念头。
“姨妈，外甥想请您做个媒。”又道“就是余海棠的女儿，我想说给老大。”
戚老夫人赞许，正要开口。
陆俊学插话道：“上回余家大叔婉拒，说了只招婿。爹忘了？”
“听他瞎话，那是在拿乔，想拿他女儿攀个有钱有势的！本想着他中了秀才，没准以后又有狗屎运成举人老爷，打我陆家脸就打吧。如今不考了，还在姨妈家当教书先生，那我还顾忌什么！陆家跟他说亲是给他脸！”
陆老板越说越霸气，手里佛珠也越转越快。
陆家老大瓮声瓮气道：“爹说的对！凭什么看不上我！”
陆俊学面色微红，还想争辩些什么，被他爹瞪眼警告。
只得坐在那里闭嘴听着。
戚老夫人不明就里，以为两家曾经议过亲，只是没成。
她也说余家姑娘不错，配的上陆家。
陆老板悠悠道：“这回就看咱家请姨妈做媒，他余海棠肯不肯给您老面子。”
…
余海棠被请去老夫人那里说话，以为自己教育得法，要赏他。
哪知几句家常聊下来，是想给女儿说亲。
他本想着，戚家来往亲朋应该家境殷实，女儿十六能说亲了，起身真心感谢戚老夫人。
说着说着，竟是泰平镇陆家！
余海棠从起初一脸错愕，到怒火渐起。既便陆家是戚家亲戚，他也不同意。
戚老夫人上回被余英男婉拒，如今又遭余海棠当面直愣愣地拒，脸色难看起来。
屋里一时间静默，余海棠被晾的难堪，起身要告辞。
戚老夫人冷眼看他，“往日都是人家三请四请求我做媒，没成想今儿竟是我自作多情，罢了，我这老脸生疼，先生就当没今日这事吧。”
余海棠没料到她这样不留情面，连说：得罪得罪。
-
戚宗杰到家就听春花来报：老夫人头疼，阿郎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他急问是不是受冷风吹的。
春花道是被人气的。
待逼着春花把头疼的缘由说了个明白，戚宗杰不高兴了。
让老张去请余海棠过来。
戚宗杰先是问了戚风的功课情况，夸赞先生教学有方，不愧是案首。
又道：“听我母亲说想给令爱说门极好的亲事，先生拒了。是信不过她老人家，以为胡乱牵线？”
余海棠忙道：“绝不是。”
戚宗杰客气道：陆家是泰平镇首富，老大虽样貌平常却是憨厚能干，陆家是心诚求娶，余家因何故看不上？
话里话外意思：余家高攀，应该偷着乐。
余海棠面色微霁，起身谢过戚家的好意，只说：贫富悬殊过大，两家实在不合适。
戚宗杰摆摆手，“你是嫁女又不是娶媳，总归不过是嫁妆的事。陆家是戚家亲戚，而你又是我费心请来的先生，这是多大的缘分呐？戚家愿意给令爱置办一份上等嫁妆，先生也别推脱，我是真心想大家都好。”
话至此，余海棠觉得多说无益，只推辞：家中只有一女，婚姻大事还是要多看看。
他本人也要继续学业，想请辞西席。
戚宗杰压着火气劝他不必呕气，可余海棠起身行礼，坚持如此。
正巧陆老板来书房找表弟说事，站在门口听到这些对话，不禁牙痒痒！
他恨余海棠太狂，不给戚宗杰面子，简直比打他的脸还痛！
陆家老大气得猛拍桌面，轻呼：“个死痨病鬼！当他家女儿是公主命啊！”
又出主意：“我就不信了，生米做成熟饭！他女儿没了名节，看他还怎么拿乔！”
陆俊学苦劝爹和大哥不要胡来，毕竟余海棠是秀才出身。
“别说秀才，他余海棠就算是个举人，只要是在武安县盘着，就翻不了天！”
陆老板烦二儿子心肠软，起身轰他出去。
关上门同大儿商量如何手段。
陆俊学急得攥拳砸树。
爹浑起来真是什么都敢，若是亲自去通知余家，又像是背叛父兄，他不敢。
思来想去，戚风去最合适。
“表弟你去余家，告诉他们赶紧出去躲几天，等我们回家后再回来！”
戚风不知道先生请辞的事，好奇追问发生什么事。
“先别问了，反正是为了余家好，赶紧去啊！”
“那行吧，回来你得让我骑马！”戚风趁机提条件。
陆俊学随口应下，催他快去。
戚风蹦跳走到大门口，遇到他娘王氏。
见她大包小包地回来，跑过去抱着他娘胳膊问，“给我带九连环和鹦鹉了吗？勤表哥说过舅舅不让他养，要送与我的。”
王氏从车上拎起罩着蓝布的物件，宠溺地道：“带了都带了，瞧这不是鸟笼是什么？”
戚风一把拽下罩布，两只白鸟弯头呆愣盯着他。
果然好看，红眼睛,头部与冠项为黄色,两眼后斜下的颊部,各有一块圆形红斑,十分秀丽。
喜的他跟什么似的，提着笼子边跑边嚷：我要捉虫子给它们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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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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