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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夜里她将白日种种说与慕容季听,慕容季只是对她微笑,说道:“姐姐做的很好,若今后再问起来,实话实说。”如此便没有下文了。他有事不想说与她听,她便也不追问。
同李怡一道游徽城,在外人看来是男女有别,因此慕容听雨特意带上荷香同行,而李怡身边那老者自是不离她身。众人来到安觉寺,李怡抽签非要问姻缘。那解签和尚认得慕容听雨,见她一个劲对他使眼色,于是面带笑容解签听得李怡心花怒放。
慕容听雨凑过去瞥一眼,之只见签上写着: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燕鸣三春桃花绽,芬芳香过忆年华。
这说不上是支顶好的签,只能算中上。不过那解签和尚确实能说会道,连在一旁的慕容听雨听了都笑。正午太阳有些毒辣,慕容听雨引众人去上次她歇息的樟树下纳凉。哪知眼前却有一抹红影闪过,她不禁想起有一面之缘的那名女子。
其实那女子的年纪并不算大,只比她大得几岁而已,只是眼睛里带上沧桑,如长者一般。李怡身边老者突然低叫一声,樟树下那红影瞬间躲开。老者追过去,终是失去踪迹。众人远远地看着他在院中大声唤道:“子夜,你出来啊。二十年了,让我再见一见你啊!”
他语气悲恸,连听的人心中也升起酸楚感觉。
李怡快步走去拍拍老者臂膀:“魏伯,究竟怎么回事?”
魏伯转过头看李怡,目光沉沉的,良久才道:“二十年,大梦一场啊。”他长叹一声,缓缓坐在樟树下的石凳上。李怡和慕容听雨也坐下,荷香泡了茶,又将带来的糕点摆了一桌,站在慕容听雨身后也认真听起来。
这位魏伯以前是位军人,跟着自己的兄弟一同打仗。二十五年前天下还没有如今太平,边疆偶有战事发生。一次战争,向来独来独往的他的那位兄弟却带了另一人来军营。他带来的那个人啊,当真是天上有地下无的。魏伯只是奇怪他兄弟在哪里找到的这神仙一般人物,且日日同吃同住。却不想战争结束后回到京城才发现,那位仙人哪里是男子,分明是红妆!
那姑娘是官家小姐,早已与他的兄弟定了亲。魏伯当真从来没有见过如她这般女子,闭月羞花不说,且工于谋略,当真巾帼不让须眉。自此每当他兄弟二人上战场时,那位小姐必定随行,且随行战役必胜。
他的兄弟与那小姐情真意切自不用说,他纵有万分对小姐的欣赏,也知道兄弟之妻不可妄想。他三人同行三年,自是十分和睦。后来那小姐又带了一位名唤萧子夜的少女来军营,四人又一同相处了两年。魏伯不知何时竟对那少女倾心,只想等她长大后聘为夫人。
但所谓人生是迷,猜得着开头猜不到结局。他那位兄弟的家世也十分显赫,五年风云变幻,那小姐的家族竟与他那位兄弟的家族结下了梁子。那二人身处大贵之家,自然心思多别人一分,其间又有多方阻挠,不知不觉心中生了间隙。他兄弟冷落小姐,哪想那小姐竟一个人去了边关。后来少女也跟去,魏伯心下着急不免劝说他兄弟一番,但他兄弟这次是铁了心任火焰再高也化不了。
此时正巧边关遇袭,魏伯终是放心不下赶了去,哪知却只见一片荒凉之景。魏伯大惊,千辛万苦终于在伤病兵卒中寻到少女。她憔悴的厉害,魏伯痛心疾首。少女交给他一个骨灰罐,告诉他那位小姐在军中死去了。魏伯如何也不肯相信,少女又道,若那位小姐不是有孕在身无暇顾及,蛮夷之邦又怎会偷袭得手。
这个故事说到这里,魏伯停住了。李怡自顾在捶胸顿足,急忙问道:“那少女可是方才的红衣女子?”
想到那人,魏伯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意。“二十年前她只交给我那样东西,让我好向我那兄弟交代。我那兄弟自是不信的,他以为那机敏聪慧的小姐恼他,故意捉弄一番令他心痛。我同他不远千里再去边关,当年同小姐一道在军中的人都扼腕长叹。原来遇袭后,收拾尸体之时不少人都看见小姐尸身。十分惨烈,腹部中刀,血染黄土。子夜哭着亲自为她收拾身子,最后一把火烧了干净。”
魏伯的兄弟听后面上却无甚表情,一派平淡自然。但魏伯却深知他将一切懊悔疼痛深埋心底。那只骨灰罐被他兄弟藏了起来,任小姐家人如何来要也不给。
“你为何让子夜姑娘走了?”慕容听雨问道。
魏伯长叹,“她只说那位小姐死后她已无所留恋,看透红尘。我知道她是因为那位小姐与我兄弟之事不再相信感情,任我如何挽留也留不住。我二人一别,竟是二十年。”
慕容听雨此时却在想,既然那位萧姓女子与慕容季相识,魏伯又说看见慕容季会想起故人。莫非慕容季与那萧姓女子竟是亲戚不成?
她思绪纷乱,转眼竟看见李怡落泪。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如此凄婉,令人痛心长叹啊。魏伯,容我说一句,你那兄弟当真不干不脆。他既放不下,何苦要与一个女子怄气?况且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最爱的人。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不知珍惜,反而令亲近之人伤心。可叹,可叹。”
魏伯微笑着看李怡,带着长辈特有的宠溺之情。“公子说的确有理,但公子当真不知情滋味。若你爱上一个人,还能随时保持冷静通透,这样的人不称之为人,是神。在这世上,能伤我们最深的,永远都是至爱之人。公子啊,日后你便明白了。”
李怡有些不服气,她擦干眼泪对魏伯做个鬼脸,又转头对慕容听雨道:“好姐姐,让你见笑了,可千万别将我哭鼻子之事说给慕容兄听啊!”
慕容听雨应承,夜里遇见慕容季,她将白日魏伯的故事说给慕容季听,细细观察着他的反应。慕容季听后只走到窗边望月,微笑道:“憎怨会和爱别离,只占其中一条便彻骨疼痛。呵,他倒是好事成双。”
慕容听雨明白慕容季口中的‘他’绝对不是魏伯,而是魏伯的那位兄弟。慕容季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事从来都不关心,但他似乎对这个故事有些兴趣,只是从他脸上又看不出他心中究竟想着什么什么。哪知慕容季突然转身,看见慕容听雨蹙眉思索模样轻笑,伸手分外亲昵地刮刮她的鼻子,:“你想知道的事情,就一定能知道,只是现在时辰不对。慕容听雨,终有一日我定对你一一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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