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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阳
容渊想从她口中听到拒绝的话语,就像她之前坚决撇清与自己的关系一样,可是等了很久,只听见沈亭舟淡淡地说了句:“丁小姐比我更合适。”
沈亭舟自小性格飞扬洒脱,人群中从来都是耀眼明珠一般的存在,何曾见过她这副不自信的模样,容渊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气愤地问:“沈亭舟,你就这么喜欢大哥?你们明明……”
明明都没有见过几次面!
“小时候,你最害怕的就是大哥,每回见了他都故意拉着我躲起来,怎么现在就像是着了魔一样?”
容渊还在愤愤地说着,蓦然间,沈亭舟想起了昨日的那个梦境。
那似乎是对容湛过去的某种窥探,再加上今日明帝喊出的那个名字,她已经可以百分之八.九十确定,那应该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想到梦里那个小小的身影,无助地承受着来自嫡母的责罚,她看着容渊,认真说道:“太子殿下,比起中山王,你拥有的东西已经很多了。”
这话叫容渊和迎面而来的容湛均是愣住了。
容湛也不知道来了多久,听见了多少。
容渊的脸色如寒冰一般,无情地宣布着:“一个侍御史罢了,也妄想干涉太子的婚事?他喜欢丁悦容是吗?那我偏不让他如愿,又怎样?”
“沈亭舟。”容湛喊她,似乎还是第一次连名带姓。
她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每次遇见这两兄弟一起出现,准要受伤。
“过来。”容湛的语气仍旧是不带任何情绪,但是态度却较之前柔和了不少。
察觉到的不止沈亭舟,甚至连容渊也感受到了大哥这微妙的变化,但他直来直去惯了,沉不住气:“那丁悦容不过十六七岁,竟能令老树发新芽,想来有些本事的。”
容湛闻言,只是眉头微微皱了下,随即恢复了平静,仍是对着沈亭舟说道:“过来,到我身边来。”
“沈亭舟,你敢动!”容渊拦在她身前,厉声质问道:“他叫你去你就去?”
他无法接受沈亭舟喜欢容湛,但比这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还是一场单相思。
“太子殿下也想干涉本王的事?”容湛这话说得已是十分不客气,带着十足的火药味,甚至看向容渊的眼神,也带着一丝挑衅。
然而这些都是容渊刻意放大后的感受,事实上,容湛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但他越是表现得无所谓,容渊心中就越是生气。
凭什么,就算是长兄又如何,他才是天越朝的太子,将来要继承大统的是他,这天下的一切都会属于他!
容渊反问道:“大哥想要的东西,不是都喜欢自己去抢吗?怎么如此重要的终身大事,还要让其他女子为你出头?”
现场气氛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沈亭舟有些头痛,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这两个危险化学品产生反应的催化剂,只要有他们三人在的地方,就是爆破现场。
“两位殿下,臣家中还有些事未处理,先行告辞了。”
容湛喊住了她:“我送你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竟就这样消失在容渊的眼前。
不谙世事的太子,把连日来发生的一切视为一种背叛,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心里头第一次生出了别样的念头。
他要让沈亭舟后悔,他要站在容湛的面前,和他正式较量一番。
容渊想也不想,折回了长生殿,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对着皇后说道:“母后,儿臣愿意册立太子妃。”
皇后听了这句话喜出望外,然而片刻之后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容渊的眼神是她没有见过的陌生与冷漠,那种眼神,从前她只在容湛的身上看到过!
“儿臣愿册立丁悦容为太子妃。”容渊一字一句说道,“但前提是,母后答应一件事。”
一阵怔忡之后,皇后忙问了句什么事。
容渊却说道:“新律中,女子可通过科考入朝为官,儿臣要母后再加一条,女官若在七品之上,则不可与皇族通婚。”
如今在朝的女官仅沈亭舟一人,倒不如说这一条是直接针对她而设置的。
皇后觉得有些尴尬,但仔细一想,此举亦是无害,于是她试探着问容渊:“下月初是黄道吉日,设立册封典礼如何?”
容渊心中忽然又有些犹豫,册封的诏书下达,他与沈亭舟,就再无可能了。
然而皇后却好奇地问道:“方才在外头,可是沈亭舟与你说了什么?阿渊莫要一时意气用事,纵然册立太子妃是大事,母后也希望你能够找个情投意合的姑娘,你若不喜欢丁悦容,母后还有其他……”
“不必了,丁悦容是最合适的人选。”容渊摇摇头,制止了皇后继续说下去,“就依着母后的意思,下月初吧。”
*
六月的天,已十分炎热。
没有防晒和隔离,又没有任何遮挡,沈亭舟不得不伸手遮挡在自己头顶,避免那灼热的光直接照射在自己脸上。
“你这是怎么了?”容湛只见她用手挡着脸,却不知道女孩子爱美的心思。
她指了指头顶:“有些晒,晒多了会变老。”
容湛四周看了一圈,这条通往宫外的路,原先怕有人埋伏刺杀,因此两侧都未曾种高树,一眼望去,尽是森森墙壁。
他不着痕迹地绕到了沈亭舟的右手边,又略微放缓了步伐,阳光缓缓照射下来,将他的影子投射在了西北侧,这一片阴影恰好将她遮住。
沈亭舟想说些什么,频频回头看着右后方的容湛。
他却神色如常:“好好看路。”
两人的影子交错重叠在一处,一如那晚,他将她救下,一如今日,他为她遮阳。
“镜州的事儿,今日臣已经和皇后娘娘说过了,也许明日就会下诏。”沈亭舟抬头看容湛,“臣答应王爷的事情,一定会办到。”
他只问了句:“手上的两处伤养好了?”
沈亭舟直点头:“全好了,多亏了王爷给的神药,再有个一两日,别说骑马,便是挑担也不成问题的!”
好不容易争取到了机会,就得好好把握,按照原主线,再过半个月就到了镜州梅雨的时节,今年的梅雨势必会让堤坝再次坍塌,而这次堤坝坍塌之后,就会引起一场巨大的民变,若是他们再不动身,只怕残局难以收拾。
“王爷打算几时动身?”沈亭舟本着未雨绸缪的精神,恨不得现在就开始收拾行李,明天就出发。
然而容湛忽然问道:“沈大人研究过治水?”
“啊这——”她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总不能说,其实我对治水一无所知,但是我能够未卜先知吧?
容湛见她一言不发,笑了笑:“还未找到对水患了解,而且还有过治水经验的人,如此贸然地前去镜州,岂不是白白替他人背锅?”
这话让沈亭舟颇为认可,纵然她知道镜州堤坝会坍塌,带着容湛过去,也只能建议他迅速命人加固,也没有治标又治本的办法。
顾绍算得上是百事通,人帅有钱路子野,无论是京城还是其他各州,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也许可以向他问一问,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于是沈亭舟点点头:“果然还是王爷考虑的更为周全些,臣今日便去寻人问一问,可有合适的人选。”
正说着,两人走到了宫门外,沈府的轿子停在那处,等待着沈亭舟。
没了容湛替她遮阳,沈亭舟继续将手做帽檐,遮挡在额头上,快步跑向自己的轿子。
徐铉依旧牵着马在等容湛,见了沈亭舟跑出来,想必中山王也快出来了。
果然,一道颀长的身影自北宫门走出来,径直向自己走来。
徐铉顺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这天是越来越热了。”
容湛看着徐铉,他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常年随着自己在军中,风吹日晒,看上去竟然有些像不惑之年。
忽然没来由地问了句:“你说,太阳晒久了,是否真的会让人变老?”
徐铉诧异:“王爷好端端怎么想到这个?”
明明自己才二十五岁,正值壮年,怎么在容渊口中就成了老树发新芽?于是他又问了句:“徐铉,你觉得本王看起来老了吗?”
刚才还是诧异,此刻已经是诡异,但徐铉还是不遗余力地吹捧着自己老板:“王爷若是老了,那臣等已经是朽木枯株了。”
容湛嗤笑一声,随即上马。
忒怪了,中山王从来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和年纪,怎么最近,就忽然上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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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王:本王今日以身为她遮阳,想必她很感动。
沈大人:中山王物理学得真不戳。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遮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