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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秦十美猜测,这所德国学校极大概率是郁构的母校。
郁构在德国念了大学,大学毕业后正好去了伊戈奥莱斯研究所,当了一名专门做腺体研究的研究员,又因为一些秦十美不清楚的原因,回到了国内,弃医从商,凭借自己的辛勤劳动,成了亿万身家的大老板。
郁构肯定是在怀念曾经在校园里的美好时光,怀念曾经穿着素白干净的大褂,缩在工位前看细胞在培养皿里缓慢繁衍的那种静谧。
他本来就是一个喜好安静的人。
他最后选择了一个截然无关的行业,还做了几十年,中间肯定是出了很大的变故。
毛孩子从宠物零食白手起家以来,发展到如今的规模,已经出现了很多的衍生产业,“宠物医疗”就占了很大一部分。以“毛孩子”为品牌名的大型宠物医院,在全国颇具规模,稳居同行业的几大龙头之一。
如今看来,郁构在尽可能地弥补过去自己的遗憾了吧。
婚后的日子平静得有些反常。秦十美的手机不再像往常那样永远震动个不停。没有接连不断的会议通知,没有堆积如山的待审文件,甚至他的顶头上司郁构都成了他的“家里人”,一切都变得令人难以适从。
秦十美百无聊赖地划开短视频软件,指尖在屏幕上随意划拉。好巧不巧,三条内容高度相似的视频突然接连弹出:
“Omega婚后必看!三步经营幸福的家庭?”
“资深婚姻顾问提醒:Omega最佳生育年龄仅有3年。”
“当年放弃事业的Omega后来都怎么样了?”
机械女声用甜腻的语调念着刺耳的台词:“研究表明,83%的已婚Omega会在婚后两年内退出职场......”
画面里妆容精致的Omega博主正演示如何给Alpha丈夫熨烫衬衫领口。
俨然一副上古时代“贤妻良母”的温馨画面。
秦十美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突然想起郁构办公室里那幅专门找书画大家,花高价钱提的字:“各得其所”。
明明是烫金的笔画,却显得萎靡又刺骨。
秦十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他的SAlpha丈夫擦着湿发进了卧室,冲他莞尔一笑。
秦十美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
秦十美对自己Omega身份的认知始终隔着一层纱。性别分化的那段时间,学校里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自己的分化成了什么第二性别,同性别之间秘密分享着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和禁忌。而他,从始至终就像是一个“局外人”。
年轻人们喜欢组织属于自己的小圈子,好奇地跑过来问他,问不出来结果,就把他归进了平平无奇的Beta之列。
还是第一次过敏症发作,皮肤上冒出红霞一样的斑块,身体实在是疼的厉害,他害怕的不行,还以为自己命不久矣。趁着家人外出,他从家里偷出来证件,独自跑去医院治病,医生问他,他愣在原地开始发呆解离,医生不再多问,直接给他安排了第二性别鉴定检查。
秦十美这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Omega。当医生说出“Omega”三个字时,秦十美的第一反应竟是去查这个单词的拼写。
秦十美记得,当时那个银灰头发的医生咯咯地笑了,拍拍他的肩,喊他“傻孩子”。
医生从白大褂胸口的口袋拿出圆珠笔,给他开了一些简单的消炎药和过敏药,又在面前的白纸上写下了Omega的字母,很温柔地对他道:“孩子,这是可个非常辛苦又非常的伟大的性别啊。你要好好地爱护自己的身体。要以自己是Omega感到骄傲!”
说着,医生看了一下日期,又在他的药盒上写下了当天的日期,告诉他,今天是他的“第二个生日”,在今天他作为一个优秀的Omega诞生了!
当时的秦十美并不懂分化成了Omega到底令人骄傲在哪里,他身上的疼痛都是这个性别带来的,但是医生的温柔他必须要领情,他只好飞快地点头。
抱着装药的袋子,他赶紧朝回家飞奔,走到家门口,他又赶紧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走上楼梯,趴在大门仔细聆听,确认了家中没有脚步声,爸爸妈妈他们还没有回来,他才松了一口气,拧开钥匙,进门。
就着水把当天的药一次吃完,他赶紧处理好了所有的药盒和药罐,把它们全部打包起来,从厕所的小窗户偷偷了丢出去,剩下的药片则用卫生纸包起来,再缠一圈碎料带,裹成小小一个,藏在自己的枕头套里。
不能让爸爸妈妈知道他偷偷出去买药了。家里要尽量少地留下与自己有关的痕迹,不然他们会疯掉的。秦十美几乎能想象,他们两个人扣着他的脑袋,分别朝他的两个耳朵哭吼的晕眩感。
然而事不如人愿,他的过敏症愈发严重,严重到他再也忍受不住,在学校跑操的时候毫无预兆地晕倒了。班主任给他们打了电话。
爸爸妈妈带他去了哥哥生前常去的诊所,检测出了与哥哥几乎相同的腺体疾病。
如果没有晕这么彻底,“秦十美是Omega”的这个结果或许永远只会尘封在他的记忆里了,因为他的父母永远都不会想知道他的第二性别。当然,很公平的是,秦十美也不会想主动告诉他们。
“身体的缺陷”和“家庭的疏离”让秦十美很不幸,同时也很幸运地没有成为传统意义上的Omega。
他很有底气地相信,自己永远不会轻易放弃自我,去过一种看似温馨却丧失独立性的生活——那种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友善邻里、团结亲戚,像块任人搓扁揉圆的透明胶质般,仅仅为了维系家庭关系而存在的日子。
晨光熹微,秦十美非常轻巧地从郁傥霜的臂弯中溜出,像一尾鱼游出温暖的港湾。
穿衣洗漱完后,他站在小阳台里,一边看小花们,一边打领带,修长的手指在丝质布料间翻飞,阳台的窗户半敞着,清凉的风伴着早鸟的啁啾吹进来。
有趿拉拖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在揽住秦十美腰的同时消失。
“十美...你起得好早啊......”身后传来带着鼻音的呢喃。
郁傥霜环住他腰的手臂渐渐收紧,下巴抵在他肩头,毛茸茸的脑袋无意识蹭着他的颈窝。
SAlpha身上还带着被窝里的暖意,清甜的信息素混着晨起的慵懒。
秦十美莫名心情很好。
秦十美转身揉了揉他乱翘的头发,笑道:“吵醒你了吗?”
郁傥霜摇摇头,发丝扫过他的掌心:“本来就要和你一起起来的。”郁傥霜眯着惺忪的睡眼,手指貌似无意地勾住秦十美的皮带扣:“去哪?”
“公司。”秦十美系好最后一颗袖扣。
他用力拍了下郁傥霜那只不安分的手,道:“某些少爷新婚燕尔可以休假,可怜的打工人可没这个待遇。”
郁傥霜突然猛吸了一下秦十美的颈窝,将他抵在玻璃窗上,无辜道:“胡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在放假。”
玻璃的凉意透过衬衫传来,而青年的体温却滚烫得惊人,郁傥霜轻吻了一下秦十美的双唇。
秦十美躲了一下:“你爸把我调回沪市,过几天就要离开这里了,还有很多事要对接,还有很多人要交代,这些琐碎的东西等到假期结束再搞,嗯?”
“浪费你的时间为了不浪费他的时间吗?”郁傥霜愤愤地道:“他这是又把哪个烂摊子扔给你了?”
“不要赌气。”秦十美好笑道:“普通人的工作就是这样的,咱们还达不到那种什么事都去指挥别人去干的程度啊,给别人卖命,就是要瞻前马后、考虑周全的。”
郁傥霜:“集团里有那么多闲人,为什么要你去卖命?”
年轻人到底还是年轻人,对世界的怀疑顶天多,一时半会是辩不出来名堂的。秦十美干脆打马虎眼道:“没有为什么。”
郁傥霜却很执着,搂着他的腰左右晃了晃:“我也要为你卖命。”
“什么?”秦十美一下就掉套里了。
“嗯?”郁傥霜很公正地瞥了他一眼。
秦十美只好换了个问法:“比如说呢?”
“比如说啊。”郁傥霜的语气一下变得欢快起来:“就像昨天晚上一样,很努力地舔......”
“行了!好好好,我知道了!”秦十美也是没招了,挣开他,逃得远远的,坐到了五米远处的沙发上,开始整理裤脚。
郁傥霜又屁颠屁颠跟过去,挨着秦十美的坐,脑袋靠在秦十美的后背上:“我送你去。"
秦十美挑挑眉:“知道公司在哪里吗?这里可不是沪市。”他甚至怀疑这位小少爷不会开车。
轻轻吻一下,并没有让清晨笔直树立的郁傥霜满足,他长臂一揽,秦十美就仰头躺在了他的大腿上。郁傥霜俯下头,废话不多说,直接张开嘴含住了秦十美的唇,含混道:“我当然知道。”
秦十美有点想晕了。他有点想不明白,这小子怎么能这么精力旺盛?昨天晚上忙上忙下个不停,把秦十美都舔睡过去了,怎么一觉起来还这么腻歪。
见秦十美没有反感的意思,郁傥霜抱着他一翻身。两个人上下颠倒。
郁傥霜稍微运动一下就上脸,整个人红得像是杀红了眼。
他将膝尖挤到了秦十美的两腿之间,难耐地压着秦十美的脸颊。
秦十美感觉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硌到了自己,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
已经很夸大了,但还是低估了某人旺盛的精力。
郁傥霜大概是亲上了头,被秦十美伸高的手肘一推,瞬间变得无措了起来。
“哥......我想吃......”
都到这个份上了,秦十美还是比较能理解,Alpha毕竟和其他第二性别是有本质性差别的,何况是S级的,更得是公鸡中的战斗机。
秦十美被整的也有点热了,他扯松了领带,又把郁傥霜拉了回来,道:“别弄太脏的,还要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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