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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我想见你......”
这还是齐梧桐第一次看到梁秦发语音。她在线上的表现总是正襟危坐的,不会发表情包,连系统自带的都不发。文字字数一般不多,但每句话都会有完整的标点符号,用词严谨准确,“的地得”的使用也从来不会出错。
有个老师因开会要外出,把课跟齐梧桐对调了,于是乎她一上午尽是在上课了,一刻没停,简直累得要昏厥。加之天看着要下雨,空气就格外闷热,中午时她嫌身上黏腻想洗澡,午饭都没吃就跑回家去。
她是擦着水滴从浴室出来时看见的这条语音。
齐梧桐搓搓眼睛,点开播放了一遍。好似听不够,又重复播放几遍,然后长按收藏。又咂摸一阵,她心里揪起来了。
梁秦是不是哭了?好像带着哭腔。
婚讯公布后,她自觉无法原谅梁秦,梁秦再不可能与她光明正大地牵手街头,由此她心头早些日子里会幻想的、那些与梁秦生活日常的美好,都如泡沫一样轻触即破了。
她明明早就做好要冷眼冷面地对待梁秦,怎么还关注人家哭没哭?
她按住语音键,冷嘲道:“你把我当什么?地下情人还是肉.体抚.慰器?”
可是下一秒她又捏起鼻子打开另一个窗口,“主任好!我好像感冒了,下午想跟您请个假......”
***
齐梧桐两手抱胸,用方形背包当靠枕,倚在梁秦房子的大门前,两只眼珠子跟着驶进旁边车库的黑车子转。
梁秦接到她微信发来的定位后就赶快从公司回家了,她将车缓慢倒进库里,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噘着嘴,满脸怨气的齐梧桐。她手掌间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看形状像一个小盒子。
齐梧桐的表情实在很可爱,她看了忍不住笑,低下头来。
下了车,梁秦拿起副驾上的奶白色手袋一起走到齐梧桐身边,装作才看见她似的惊讶道:“你为什么站在外面?”
齐梧桐哼一声,“我又没钥匙。”
梁秦:“家里不一直是指纹密码锁。”
齐梧桐说:“谁知道你有没有改?”
梁秦便捏住她的手,扒拉出大拇指,往门锁上碰去。
门应声而开,直观了当地回答了齐梧桐的问题。齐梧桐便有些小得意起来。可她想憋住,硬是把头扭开到一旁。
进门后梁秦就去洗手间了。她脱下西装外套挂在玄关的衣帽架上,边走边解开了袖口和锁骨下的两颗纽扣。外面灰尘满满,开车摸了方向盘后总觉得很脏,梁秦习惯回家后先彻彻底底洗一次手。
打开水龙头按七步洗手法往下进行时,齐梧桐走进来了。
听到响动,梁秦抬起眼。镜子里,齐梧桐站在她的身后与她对视,眼睛里的直白让梁秦一下红了脸。她感到腰间攀上了齐梧桐的手腕,但接着便没继续了,洗手的动作不觉慢下来,便被催促道,“还有多久?”
梁秦居然结巴起来,“要、要干什么?”
齐梧桐伸手把水关了,语带暧昧地反问她:“你说我要干什么?”
她把刚才梁秦没看清的小盒子从口袋里掏出来,啪的一声随意掷在了洗手池的台面上。梁秦目光瞥去,待终于看到文字内容后,一下羞得缩起肩膀。
她的背脊完全地贴紧在齐梧桐的身上,齐梧桐只抬了一下膝盖,腹部就被紧紧抵在洗手台边。
梁秦的身体很柔软,比起她总是沉默的唇要来得热情。不过她的唇齐梧桐也爱的,小小巧巧的,不涂抹口红时也烈如樱桃,饱满得让人随时想咬一口尝尝甜味。
因为生病唇色就更艳了两分,比起往常,整个人的气场又柔弱了许多。
也不知道这镜子是不是自带柔光滤镜,这些天,在齐梧桐脑海里自起矛盾打了好几顿架的两个小人也安静了。
齐梧桐低下脖子,从身侧后吻了梁秦的唇。好久好久没尝这个味道,很想念。
梁秦却往后退了退,她神色羞赧,微肿胀的唇又显得欲拒还迎:“......我还没好,别传染你。”
齐梧桐跟她故意作对似的用力亲一口,发出啵唧的声音。还嫌不够,又用手掌捏了梁秦的下巴,有些霸道地又深入许多。唇齿半松不松间,她贴着梁秦说,“不是你想见我?”
梁秦下意识地回:“可我不是......”她马上闭上嘴。
万一齐梧桐又走了怎么办?
“嗯唔,想见你......”她难得诚实。
齐梧桐给点阳光就会灿烂。听到梁秦的话,她面上有明显的情动,双臂顺意地收拢,梁秦更被捂进了怀里。
她又吻了梁秦很久,最后有些忍耐不了地扯断了梁秦的第三颗纽扣。
“在这里吧,一次好吗?就在这里吧。”
***
床与齐梧桐之间的世界,很小很温暖。
只容得下梁秦,也只会容得下梁秦。
在与齐梧桐的身体接触里,她最喜欢的是事后的温存环节。在这一双方都餍足的时间段里,齐梧桐不吝啬地对她展示柔情和包容,让她在她怀里能够安心入眠。
过去一年里,梁秦总是在这个环节里很快睡去,直到今天梁秦才理解了齐梧桐以往为什么老抱怨她睡得过早。
真想还这样抱着,就这样抱在一起,多感受感受对方的体温,如果还能一起聊聊天就更好不过了。
她怕齐梧桐跟以前的自己一样无情,于是一边紧抱着齐梧桐,时不时仰脖子看齐梧桐,齐梧桐被这动作弄得不知所以。
她把梁秦的脑袋摁在自己怀里,“你干嘛?晃得我都要晕了。”
梁秦:“聊聊天?”
齐梧桐哭笑不得,有些倦意了但还撑着精神问她,“聊什么?”
梁秦卡带了半晌,最后说:“不知道。”
于是齐梧桐笑里带了点坏痞气,她的掌心托着梁秦的臀尖,边说边下手捏了捏:“复盘一下感受?会太快吗?会不会痛?下次想要什么姿......”
梁秦抵着她的肩,羞急了:“齐梧桐!!”
齐梧桐咯咯咯地笑,支起半边身子抱着梁秦换了个方向。梁秦躺倒在枕头上,长卷的棕发自脑后顺势铺开,凌乱中有序。
她还用水透的眼眸横着齐梧桐,把齐梧桐的心脏瞪得软软糊糊的。
太娇了。
齐梧桐俯下身,从她的鼻尖吻到唇角,嗓音压下来:“......老是引诱我。”
梁秦:“是你受引诱。”
齐梧桐和她对视,然后有些苦涩地轻笑,“你说得对。”
她有别的选择的,但她今天来到这里、现在躺在梁秦的大床上,就是自愿沦陷于此段见不得人的关系之中。
梁秦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她伸出手臂环上齐梧桐的颈子,手指在肩后绕着齐梧桐黑直的长发尾端。
齐梧桐呼出一气,状似轻松地另外择取了一个话题,“下午有什么安排?”
梁秦看她两眼,艰难地开口:“要去试婚纱。”
齐梧桐咧着嘴角,不在意地问:“和邓绍均吗?”
梁秦却摇头,“我自己。”
齐梧桐先是一惊,然后又劝慰自己释然看待,可能他们豪门就是这么处理人生大事的,她要做好合格的金丝雀,不应做多余盘问。
但梁秦眨眨眼,对她发出了请求,“可以陪我吗?有空么?”
齐梧桐觉得不妥,在犹豫间,她又加码:“婚纱......想穿给你看。”
***
为了给夸张的裙摆留出位置,这家店换衣室的空间很大。梁秦的婚纱其实老早就已经订好样式,今天只是过来试一下改好尺寸后的衣服合不合身。
大概是这亲两方都结得不那么甘愿的原因,所订样式没有什么别出心裁的设计,是相对传统的一字肩长裙,只上面镶嵌的晶钻显出一些低调的奢靡之气。
齐梧桐坐在沙发上等候,脑海里盘旋了无数不可求的愿望。为避免显得太可怜,她假作一副真在等心爱之人的“新郎”模样,跟小时候披着床单扮仙女过家家似的,反正心里骗骗自己又不要钱嘛。
做足了准备的,但等梁秦真的提起裙摆出来时,她还是被惊艳得愣在当场。
她不知道别的新郎官在看到这一幕时会是什么反应。纯白的婚纱,总让人联想到气球和鲜花、香槟和蛋糕,还有坚定的誓言。齐梧桐脑子里的东西,则精彩得有些颜色。
可她又不要脸地觉得他人纯情无暇的联想都是假的,爱与欲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强烈的爱诞生强烈的占有与侵犯之情。那些真正的新郎官在这刻的欣喜,是不就是因在合法拥有对方这件事上有十成把握才倍感满足?
要不是当前的场景,她想和梁秦马上做这样那样不堪于展示的事,她想梁秦是她的。
只是她马上反应过来这想法实在太天真了些,她肯定是被美色冲击,以至忘记了现在正代替着谁来到这里,方能有幸欣赏到这个美景。
梁秦问她:“好看吗?”
齐梧桐随意瞥了一眼,又低头去看手里拿反的杂志,“挺好的。”
梁秦不甘心,走到了她面前来,“梧桐,你看看我啊。”
齐梧桐只好抬起头,她压着翻涌的心绪:“看了看了。好看的,合身。”
梁秦才浅浅笑了一下,但她大概也感受到了齐梧桐的敷衍,就没有了继续话题的意趣。她转过身,跟一直安静守在旁侧的店员点头。店员很有眼力见地上来,替她又复核了一下尺寸,再领她去换下衣服。
再次换完衣服出来,外边天已经黑了,两人预备去外面吃顿晚饭,收拣好自己的物品正要出门,恰巧撞见了进门的两人。
“程灿。”还是对方先叫了梁秦一声。
梁秦和齐梧桐闲谈时自然散发的笑意都还来不及敛去,愣着神抬头看向对方。
“邓绍均?”
哈,看来需要一个来到婚纱店行程记录的人不止她。
她目光又转向邓绍均旁边的人,那人可能也没想到会遇见她,于是开口打招呼时就显得尴尬了些:“妹妹。”
费程荣,她的那位尤爱在外散财请客的大哥。他怎么会和邓绍均单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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