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摄氏度

　　9月5号
　　这天是南予吟的18岁生日，但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段澈去世的痛苦中。
　　白行简也人间蒸发了，段澈出事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没有人看见过他。

　　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回。
　　就像这个世上从来没有一个叫白行简的人来过，无人知晓他去了哪里。

　　白行简把一大束迎春花放到段澈的墓碑前，娇小的黄色的小花，在风中频频点头。
　　段澈以前和他提起过一次，说自己最喜欢的就是迎春花，但是那个时候白行简可能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记得这么清楚。

　　他说——
　　“迎春花的花语是爱情长长久久。”他希望自己以后和白行简也能白头偕老。

　　而且迎春花生命力非常顽强，就像他一样，他追求白行简也如迎春花一样，就像迎春花开的季节。
　　绽放是为了迎接自己的春天到来。

　　他选择了复读，在台州二中，被分到了段澈曾经待过的高二（八）班，如果他和活着，现在他们是校友也是同班同学。
　　他想考Z大，留在离他最近的大学，一直陪着他。

　　这一生他都不会再离开他了。

　　“我们现在是同班同学，高兴了吗？”
　　一阵风吹给，树叶沙沙作响，在风中回答世间万物的回答。

　　台州二中
　　“同学们，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
　　白行简背着白色的书包，露出了只在那个人脸上出现过的灿烂笑容，声音低沉：“同学们好，我叫白行简。”

　　因为他的笑容，高三（八）班的同学们都以为新同学很好相处。
　　在这里他再也没有和高冷挂勾分毫。

　　下课以后
　　白行简因为颜值太高，已经上了校园墙的热搜。
　　下面一大群表白的女生。
　　下课后胆子比较大的女生自己来到高三（八）班门口堵他。

　　“白行简同学，我喜欢你。”
　　以前的白行简可能看都不会看一眼 冷眼离开。
　　现在的白行简看了一眼女生，露出了一个微笑：“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啦！”

　　女生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在了脸上。
　　不光是她，周围所有人的表情都凝结了。
　　这一天中，白行简就上了两次校园墙热搜。
　　一是颜值，二是他是同性恋者。

　　自己上了热搜他也没有多管，只到校园墙上有人吃饱了撑了，开始挖段澈的信息。
　　白行简这才注册了一个校园墙账号，实名认证以后，发了第一条动态。

　　B：我并不反对你们说我是同性恋，但麻烦不要去挖我男朋友的信息，他喜欢安静。
　　还有麻烦大家不要给我送情书。
　　我男朋友说了，不许我给他带绿帽子。
　　他知道以后，会生气，我会哄不好的。

　　为了证明自己就是白行简本人，他还配上了自己实名认证的画面截图。
　　就这样事情不了了之。
　　白行简正式在台州二中进行了复读。

　　***
　　南予吟生日，苏竹知道她还在伤心。
　　但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算算时间，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了。

　　带着她来到雁山桥。
　　南予吟好像是提前知道了苏竹要说什么。
　　许下了自己的生日愿望——
　　“苏竹，你向我求婚吧。”

　　苏竹看着面前的人儿，捂住她的眼睛：“乖。”
　　在她的额头落下去了一个吻。
　　求婚没有，但我愿意把我所有的爱都留给你。

　　真遗憾，她还来得及在自己的女孩无名指上，亲手带上一枚戒指……
　　甚至从那次以后，每一次看橘子海的约定都没有完成。

　　南予吟感受到了苏竹在额头留下来一个吻，她逃避了自己的问题，南予吟也猜到了结果。
　　苏竹不会承诺一个自己没有把握的未来。
　　所以她间接性的拒绝了。

　　苏竹那天回来以后，就问了南予吟为什么会知道她是灵魂体这件事。
　　原来是那个时候，自己离开冥界的时间太晚了，南予吟正好看到了苏竹和易相逢交易的过程。

　　因为苏竹的交易，她回到了人间。
　　因为她和苏竹不同，冥界的事情她回来后就不太记得了，直到那天去海洋馆拍照的时候，她看见了苏竹无法被照片照下来。
　　那天晚上回来，她做了一个梦，醒来后就都想了起来。

　　把南予吟脸上的碎发挽到耳后，温柔：“小吟，真的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她的余生，以后就没有她苏竹这个人了。
　　“忘了我……”看着南予吟，等待她给自己回答。

　　南予吟摇头：“我不，竹子我忘不了。”
　　她忘不了，她们之间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她真的忘不了。
　　“想让我忘了你，除非我死……”
　　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手不停的微颤：“不要说，好好活着。这个世上还有好多爱你的人和值得你去爱的人。”

　　她不该为了她，抛弃那些值得她去爱和爱她的人。
　　“竹子，我能为你殉情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忘记你的那一刻，就是我生命结束的那一刻。不然只要我活着一秒，你就必须在我的生命里，每一分每一秒，一刻都不能缺席。

　　吻上南予吟的薄唇……
　　她们炽热的爱意紧紧的纠缠在一起，不死不休。
　　像喷薄欲出的烈阳，把自己所有的热，毫无保留的洒满这人间。

　　山间的藤蔓从最初的两不相交，到最后的死死缠绕，无人能将它们分开。
　　一直到岁月尽头，还是紧紧相依。

　　苏竹不允许南予吟再说出这种话。
　　殉情，一次就要了她的命，第二次她就真的没有办法救下她了。
　　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当年她就该离她远一点，这样现在的她还能无忧无虑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

　　不会为她离开而伤心。
　　生命里不会有她苏竹这个人的存在。
　　南予吟睁开眼，眼里的水雾让她看起来我见犹怜。

　　苏竹把头埋在她的脖子处：“小吟，十八岁生日快乐！”
　　把手里的东西塞到南予吟手里，在她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
　　南予吟吃疼嘶了一声，手里多出了一个小小的玩意。

　　是一颗被红线穿着的白色小珠子，上面刻着南予吟的名字。
　　苏竹把礼物交给了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心里无声对南予吟说了一句：“对不起小吟，很开心来过你的生命，旅过一次游，见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风景。”
　　我无憾了——！

　　苏竹回到家，没有见到徐怡西，以为她又出去找张婶唠嗑去了。
　　见苏竹家灯亮了起来，张婶急急忙忙火急火燎的就跑了上来。

　　“张婶！”微惊了一下，看这个样子徐怡西应该没有去她家，反应过来说，“我还以为我妈去你家了，她现在不在，你先进来坐，她应该等一下就回来了。”

　　“小竹，你跑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喘不过气，话说的断断续续。
　　苏竹一时没有明白她是什么意思，问：“张婶，你这是？”什么事情怎么着急。
　　“你妈妈刚才在我家突然就晕了过去，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

　　北方的秋天不知道为什么，今年早早的越过了南北分界线，提前来到了正好在分界线旁边的舟山市。
　　凉风把苏竹的眼角吹的泛红。
　　眼底兜不住了眼里的眼泪，苏竹怎么都没有想到，妈妈逃过了罗武这一关，却没有逃过病痛这一天。

　　苏竹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23：47分，徐怡西已经进了手术室两个小时了。
　　苏竹害怕的攥着自己的手指，她答应过爸爸，会照顾好妈妈的。
　　要是徐怡西出了什么时候，到了下面她怎么和苏政昆交待，她就无颜面对爸爸了。

　　半夜的医院安静的诡异渗人，走廊到尽头的灯泡一闪一闪的。
　　周围的病房里面仪器的声音在苏竹的脑子里被不断放大。
　　她害怕的头上的冷汗冒个不停……

　　凌晨00：39分。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苏竹赶紧上前询问母亲的情况：“医生，我妈妈怎么样了？”
　　医生叹气摇了摇，说：“抱歉是胃癌，送来了的太晚了，我们已经尽力了，节哀。”

　　风停了——！
　　月亮不见了，星星也不见了。
　　舟山的海面上没有一辆渔船归航。
　　苏竹无力滑落到医院的椅子上，抱头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妈妈明明一直好好，为什么会突然得胃癌，为什么她不知道她有胃癌。
　　眼泪打湿了地面……
　　这个世上最后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
　　几天后，苏竹给徐怡西收拾遗物的时候，发现了她藏在柜子里面的胃药，还有医院开的胃癌报告单。
　　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徐怡西半年前就有了胃病，到后面慢慢发展了胃癌。但为了不想让苏竹真的后伤心，她一直瞒着苏竹，没有告诉她。

　　也看到了徐怡西给自己留下的那封信。
　　给亲爱的宝贝女儿——小竹子！
　　宝贝，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已经去找你爸爸了。
　　别哭，爸爸妈妈没有离开，我们化成了你身边的风，天上的星星，万物都是爸爸妈妈的样子，我们还存在你身边。
　　宝贝，妈妈很抱歉，不能继续陪你长大了。妈妈不告诉你，是怕你伤心，希望你别怪妈妈。
　　宝贝你要健健康康的长大，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2019，3.14

　　苏竹攥着信，哭的撕心裂肺。
　　这个世界真不公平，为什么一切坏事情都要发生在她的身上。
　　豆子大的雨滴拍打在窗户上，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气温一下子就降低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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