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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燕子,今天你陪我出去一趟,”许博意风风火火的闯进景砚房间,扯着他就要出门。
景砚只来得及一把捞起棉衣,一出门就被寒风夹杂着冰雪吹了一脸。
“干嘛啊我去,这么冷的天——”景砚冻的牙齿打颤,匆匆忙忙套棉衣,把两只手塞进衣袖里,缩起脖子。
许博意也冻得鼻子脸通红,但他斗志昂扬,捏拳道:“找狐狸精——我小舅说了,都怪那个狐狸精,要不是她,我爸妈也不会吵架。”
他继续道:“我姥爷本来说他要找人收拾狐狸精,被我姥姥拦住了,说丢人的很。不过我小舅和我说好了,他今天拦着我爸,让我找几个人堵她,好好收拾一顿,给我妈出出气。”
景砚脚步一顿,道:“啊,不太好吧?”
许博意小舅他见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十七八岁少年,那天带赵长茹她们回家时气势汹汹的说要揍许畅和那个小三一顿,一看就是个做事不考虑后果的家伙。
景砚道:“不管怎么样,打人都是不对的,你还是别听你小舅的,咱们好好商量商量。”
许博意少爷脾气上来,冷哼一声,道:“迟啦,我早叫人上门堵人去了,”他得意道:“估计这会儿,他们应该打上门了。”
景砚扶额,恨许博意小舅不教好,也怕他们真闹出什么事情来,只好扯着他匆匆道:“那你赶紧带我过去。”
别真把事情闹大了。
等景砚和许博意到的时候,还是已经迟了。
只见三层楼房前围了一圈人,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
人群里传来女人哭声,夹杂着老人的痛骂声。
“你们这群强盗,土匪,我们好端端的坐在家里,就踹门进来,二话不说扇我闺女巴掌,还把她拖到这里,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法律,有没有公道!”
随即,男人混不吝的嘲讽声响起:“啧,做了破坏人家庭的小三,还敢说法律?爷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法律,什么叫公道。”
他喝道:“兄弟几个,把这臭婊子衣服给我全脱了,一件不许留,给我丢到她单位门口去。”
人群嘈杂声更盛,有人动手,有人拦,也有人看热闹。
景砚额头直跳,顾不上许博意的得意,他挤开人群,走到最里面。
只见雪地里趴着一个二十七八的女人,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半抱着身体躲在一个老人身后哭,老人指着对面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浑身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对面几个人撸了袖子,笑嘻嘻的围住她们。
“等等,等,”景砚冲进两波人之间大喊一声:“几位大哥,有事情,我们进屋解决,别在这儿,挡大家的路,多不好意思。”
对面为首的小混混上下打量他好几眼,从鼻子里挤出一个笑来:“你这还没断奶的小屁孩哪儿来的,敢管爷的事,还不麻溜滚出去,不然别怪爷下手打小孩子了。”
景砚脸黑语塞,但还是勉强维持着笑意,凑上去一点,小声道:“哥,哥,我和许博意一起的,他就在外头。”
他指了指人群,那混混也转过头看了眼。
人群太密集,他没找到许博意,只当景砚是在说谎,一把把他推开,喊道:“兄弟们,给我动手!把这婊/子衣服脱干净,丢到路边上去。”
景砚被他这一推,一屁股坐到一边的雪地上,裤子湿了不说,掌心火辣辣的疼。
他吸了口冷气,把手伸到面前一看,不知道雪地底下有什么,掌心被划开好长一道口子,皮肉翻开,鲜血直流。
一边哭闹声更盛,护着王秘书的老人被几个人架住,眼睁睁看着孙女被几个大男人扒了衣服,只剩下一对胸罩。
他们还要继续动手,人群外猛的传来一声怒喝,随即人群被推开,许畅怒气冲冲的大步走了过来,一见狼狈不堪的王艳,顿时目光充血,过来对着抓住她的混混狠狠一脚,把人踹出一米远,随即迅速将脸色苍白的王艳护进怀里。
落后他几步的赵长岚见状,摸了摸鼻子,对几个混混露出一个不满的神情来。
许博意也终于从人群里挤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景砚和他一手的血,正要冲过来,可刚到许畅身边,他眼前一黑。
随即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他脸颊上,力道之大,让他身子往旁边跌去。
一下子摔倒在雪地里,眼前一片模糊,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看不清。
良久,他才找回声音。
赵长岚紧张的蹲在他面前,两只手捧着他的脸,不停的喊他的声音。
许博意楞楞的,越过小舅,抬头看许畅,他的亲生父亲。
他站在不远处,那么高大,那么威严,把那个女人护在他怀里,目光冷冷的看着他。
半天,他才张开嘴,声音沙哑道:“小舅,我脸好痛。”
刚刚那一幕太紧张也太意外,几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也没有人想到。
许畅会为了一个女人动手打自己的亲生儿子。
景砚眼睁睁看着许博意被一巴掌扇倒在地,他下意识的撑着地要站起来,可掌心一碰到地面,他立刻痛的吸了口冷气,手腕一软,跌坐了回去。
就在这时,他的手臂被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扶住。
景砚回头,看到盛向南微皱着眉的侧脸。
他担忧且不满的看着自己,似乎带了些怒意,很浅的瞪了景砚一眼,但很快,他从衣服里取出一张手帕,抓住景砚被划伤的那只手,低头,动作很轻的将手帕贴在他掌心。
景砚轻轻的“嘶”了一声,手掌下意识的往里缩,可手腕却被稳稳的抓住。
盛向南的声音很低:“别动。”
他拿手帕擦干净掌心的血迹,又找旁边的人要了一点纸,小心翼翼的包住景砚的掌心。
“我带你去卫生所。”
景砚连忙拒绝:“先别,许博意还在呢,”他指了指一边,把手收回去,道:“我去看看他。”
盛向南没扯住他,只能看着他走过去。
确定许博意耳朵眼睛都没啥大问题后,赵长岚这才跳起来,冲到许畅面前,对着他就是一拳:“你个不要脸,忘恩负义的混蛋!”他红着眼怒道:“你竟然敢为了个婊子,对博意动手,他可是你的亲儿子!”
许畅冷不丁被一拳砸到脸颊一侧,他脑袋一偏,随即眼底一片怒火:“你们赵家今天敢干出当街动手的事情,你们眼底还有没有法律?”
“法律?”赵长岚冷笑道:“许大局长,你先问问你自己,你有没有道德再说吧!和自己秘书出轨,还把博意带到她面前,想让她讨好博意,挑拨博意和我姐的关系,你以为是你聪明,还是我赵家人傻?”
“我告诉你,你tm就是个吃软饭的凤凰男!你当初要不是我姐看上你,你现在还在面朝黄土背朝天当你的农民,你看看她能不能看上你!”
赵长岚句句骂的都是戳在许畅肺管子上的痛点,他气得脸色大变,指着赵长岚半天,憋出来一句:“你,你走着瞧!我和赵长茹,离婚离定了!”
说完,他揽着王艳匆匆往人群外走。
赵长岚对着他的背影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喊道:“离,你不离你孙子!”
一场闹剧荒唐结束,赵长岚抱着许博弈去了镇上的医院,在听到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后还是不放心,要带许博意上市城里检查检查。
景砚的手已经被上了药包了绷带,赵长岚对他不住道歉,又道:“今天是小舅对不住你两,过几天小舅给你带好吃的,你就先跟着你邻居回家去,我带博意上市里检查检查,别把眼睛耳朵打坏了。”
景砚点点头,看着赵长岚抱着许博意匆匆离开,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盛向南站在一旁,替他把医生开的药拿好,抿着唇一言不发。
两人出了医院,又走了一截路,景砚才意识到盛向南的不同寻常。
他扭头看了眼,身子靠过去一点:“向南哥?”
盛向南没理他,自顾自的走着。
他个子比景砚高许多,腿又长,往往他走一步,景砚得小跑两步才能跟上,没一会儿就跟的气喘吁吁。
“你,你等会儿!”景砚从盛向南面前绕过去,拿好的那只手拽住他的衣角,放慢脚步:“哥,你别生气,今天真是个意外来着。”
他道:“我都没想到,他上门扯了我就走,我还是到那边才知道啥情况的,我整个人也很无辜啊,你别生我的气了。”
他晃了晃衣角,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盛向南。
盛向南脚步一顿,终于慢了下来。
“我没生气,”他淡淡的道:“反正疼的人又不是我,我生什么气。”
“哥——”景砚拖长音调,停在原地不走了,抱着自己被包的严严实实的手哭嚎:“我手好痛呜呜呜,我走不了了。”
盛向南被他扯得身形一停,额头胀痛:“你伤的是手,关你走不动什么事情。”
景砚却还是死皮赖脸的,抓着他的衣角不让他走,得寸进尺:“哥,我真走不动,我手痛,脚痛,心更痛——哥,你背我吧?”
他只是随口一说,也没指望着盛向南能答应,纯粹就是耍个宝让他不要生气。
可盛向南却当真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回头看他,神色淡淡,语气却温柔:“不是走不动吗?还不上来。”
景砚震惊片刻,立马手脚并用的跳上他的背,两只手环住他的脖子,大笑道:“谢谢哥,向南哥你真是个好人!”
盛向南两只手托着他的大腿,慢慢站起来,往上颠了颠,道:“知道就好,以后多听点话。”
景砚在他背上乐呵道:“好嘞哥,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叫我吃鸡我绝不动鱼。”
盛向南无奈的摇了摇头,由着景砚在他身后眉飞色舞,默默的背着他,踩着雪,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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