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马

　　顾安也和姜淮胥约在小区门口一家烤肉店见，她到的时候，姜淮胥已经先到了。
　　店员过来上菜，都是她喜欢的食材。

　　姜淮胥将她的喜好真的记得非常清楚，同样是弟弟，顾清路就从来记不住。
　　顾安也莫名又想到老杨的话，莫非……

　　打住，别多想，小姜只是向来心细。顾安也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脑海。

　　“还想吃点什么？”姜淮胥抬头问，“我点的少，你喜欢什么再加。”

　　“我没有特别想吃的。”顾安也本就不是为吃东西来的，胃口不佳，摇摇头道，“你点你喜欢的吧。”

　　“那就先这样，吃完再加。”姜淮胥没让店员帮忙，“我们自己烤就好。”
　　他们要的是一个包间，店员一离开，里面瞬间安静下来。

　　姜淮胥挽起衣袖，开始抹油、放食材。
　　顾安也习惯性拿过饮料，为两人倒上。

　　他们一起吃烤肉向来是这样的分工。
　　因为两人第一次单独吃烤肉时，姜淮胥年纪还小，顾安也为展示自己身为姐姐的责任，大包大揽，全程自己动手烤。然而她确实不擅此道，要么半生不熟要么直接烤焦，反正后来两人都闹肚子了。

　　那次之后，两人再单独吃烤肉，姜淮胥就不让顾安也动手了。他年纪虽小，却很有耐心，第一次就烤得很好吃。

　　“这些可以吃了。”姜淮胥将烤好的肉放到顾安也面前。
　　见顾安也夹了一块牛排，还不忘提醒：“小心烫。”

　　顾安也筷子微微一顿。
　　似乎每次都是这样，他明明是弟弟，却总是在照顾她。

　　两个人实在太熟了，生活中的相处细节早就成为习惯，平时根本不会去多关注。

　　现在因为那场意外的脱轨，顾安也跳出以前的相处模式，开始站在另一个角度去看，才渐渐发现了很多以前被忽略的细节。

　　“谢谢。”顾安也吞下一口肉，找了个切入点，“你这技术越来越好了，以后要是有兴趣，可以开个餐厅。”

　　“那我真没什么兴趣。”姜淮胥很平静地说，“并不想做给别人吃。”

　　以前姜淮胥其实也说过类似的话，他只有在给亲妈和顾安也做饭时会很积极，甚至偶尔顾清路去找他蹭饭，他都不一定会搭理。

　　但以前顾安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还会跟顾清路说“姐姐我以前为他做过那么多顿饭，他为我做不应该吗”。她以前是真不会多想，现在却忍不住想太多。

　　他是随口说说，还是认真的？
　　他为别人做过饭吗？
　　他不会真喜欢她吧？

　　都怪老杨。
　　顾安也有点烦躁，干脆直接略过这个话题：“你们公司筹备得怎么样了？”

　　“你先吃。”姜淮胥却道，“有什么话吃完再说，这些肉快糊了。”
　　说着，直接往她面前的碗里夹。

　　吃烤肉是这样，稍不注意就会糊。
　　顾安也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埋头吃起来。

　　但她确实没什么胃口，没吃多久就停下筷子。
　　姜淮胥看她一眼，问：“心情不好？”

　　“你也吃点吧。”顾安也没回答，接过他手里的工具，“别只烤了，我来。”
　　姜淮胥这次没再拦着她。

　　然后他就发现，顾安也现在技术也进步不少，看起来这两年没少吃烤肉，或许还为别人烤过。

　　姜淮胥放下筷子，说：“我也不饿，你别忙了，找我来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之前我去你小区，看到你和一个很壮的男人起争执，你还记得吗？”顾安也也不迂回了。
　　姜淮胥点点头：“当然。”

　　顾安也松了口气，又问：“你和他到底有什么矛盾？”
　　姜淮胥沉吟了一下，说：“没什么矛盾。”

　　“……”他上次就没说，顾安也不算太意外，耐着性子道，“没矛盾你俩快打起来了？跟你说实话吧，我今天在公司楼下看到他了。”

　　姜淮胥没吭声，像是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

　　“我在宁康大厦工作好几年，以前从来没在附近见过他，你刚准备在那边开公司，他就鬼鬼祟祟地出现了。”顾安也说，“分明就是冲你来的。”

　　“好的，我知道了。”姜淮胥点点头道，“谢谢你告诉我。”

　　顾安也发现，自己最近心态很不好，特别易怒。
　　看姜淮胥这明显敷衍的态度，她的怒火就蹭蹭直往上冒。

　　她深呼吸两口气，压住脾气“没了？”
　　“你不是看见我就跑，不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吗？”姜淮胥反问，“那你还管这些事干嘛？”

　　果然，他对她辞职这事还是生气了，在这里等着呢。

　　顾安也头疼得很，揉了揉太阳穴，说：“这是两码事，我和你划清界限，是因为我们之前越界了，我不能一错再错。但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有十几年的情分在，还有姜阿姨……我之所以跟你划清界限，就是因为我不想放弃我们十几年的情分，你真出了什么意外，我能坐视不理吗？”

　　有一片肉烤糊了，生起一股烟雾。
　　但已经没人顾得上烤肉了，姜淮胥隔着一片烟雾深深看着顾安也。

　　不知道是不是烟雾飘动的关系，顾安也总感觉他眼底也有什么在剧烈翻涌，可他却又不吭声了。

　　“好。”顾安也感觉自己情绪快控制不住了，不想跟他发火，拿起包起身，“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去告诉姜阿姨，让她来问你。”

　　“多大的人了，还告家长？”这次姜淮胥果然应了她一声。

　　顾安也也不坐回去，就这么站着看他：“那你告诉我，你跟那个男的，到底有什么矛盾？”

　　“真没矛盾。”姜淮胥也站起身，“他其实是我同学，那天就是个误会。我们一直想找你解释，但没机会。”

　　他这时候这样说，顾安也自然不信。
　　她本就心累，情绪已经到了一个顶点，脱口直呼姜淮胥大名：“姜淮胥！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句实话！”

　　说完还是生气，也不等他回答，扭头就走。

　　刚到门口，手还没碰上门把，姜淮胥忽然大步冲过来，一把按在门框上，挡住她离开的路，说：“你真想听实话？我怕你听了后悔。”

　　顾安也缓了缓情绪，说：“我不会后悔，你说吧。”

　　她想的是，最多不过是那人和顾家有什么关系，姜淮胥怕连累她才一直不肯说。

　　谁知道姜淮胥喉结上下一阵翻滚，才用尽全身力气般低头看着她道：“实话就是：顾安也，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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