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慢

　　虽然下了决心，季绯却不知怎么跟鱼贤开口，心情烦躁之下日日把练武场的靶子劈得稀烂然后跑去归雁楼练剑。几位兄长总见到好好的靶子成了一堆木屑，以为季绯在练什么功夫，倒也不甚在意，只叫人换了新靶子随季绯去。
　　这一日季绯仍旧劈烂了所有的靶子然后去了归雁楼，却意外在楼上看到了鱼贤。鱼贤仍是那温柔的样子，却难掩眼中担忧。“绯绯，出了什么事了？能跟四哥说说么？”
　　季绯知道惹鱼贤担心了，有些愧疚又有些委屈，低低叫了声四哥就抱着鱼贤不肯松手。
　　鱼贤摸摸他脑袋笑道，“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不开心了就在一旁生闷气。要是不想说就不说，四哥陪你过几招可好？总比你去打那些靶子过瘾。”
　　感激鱼贤的体贴，季绯在鱼贤身上蹭蹭，有些撒娇地说道，“好啊，若是打赢了四哥就跟你讲。”
　　鱼贤微微一笑，拿了流玉剑在手。季绯的长岚剑也出鞘，两人对打起来。
　　季绯虽然与鱼贤过招，仍是难以专心，正在闪神间却听见鱼贤低低的呻吟一声，流玉剑落在了地上。季绯慌忙去看，却见鱼贤不知怎地被自己所伤，右臂上一道伤口，白衣已被染红。
　　季绯又慌又急的扶住他手臂点了几个穴道止血，“四哥，我不是有意伤你。。。你痛不痛？我也不知怎么。。。我让你打回来好不好？”
　　鱼贤看他急得语无伦次，笑着安抚道，“不碍事的，只是皮肉伤，回去上些药就好了。不过既然你打赢了我，可该告诉我是为了什么烦心吧？”
　　季绯不由瞪大了眼睛，“你。。。你就是为了这个？”
　　鱼贤但笑不语。
　　季绯见鱼贤如此更是生气，偏偏对着那温柔浅笑的脸又不忍心发火，干脆转过身去嚷嚷，“你若想知道问我就好，何必伤了自己？你自己不在乎，可不知别人心疼！”
　　鱼贤看季绯赌气的转过身不理自己，有些头疼，只好柔声道，“我并非想探听你的私事，只是怕你自己憋在心里难过。既然你怪我，我不问就是。”
　　季绯听着鱼贤柔声哄他，早已气不起来，又听他语气难过，心疼不已，急忙转过身来澄清，“我不是怪四哥问我，只是伤了你心里难受才对你乱发脾气。是我不好，我先陪四哥回去上药，等伤口处理好了再跟你说可好？”
　　鱼贤点点头，任季绯扶着自己回了枕溪阁。

　　“你是说你喜欢老五？”
　　处理好伤口后季绯才跟鱼贤讲了最近困扰自己的事情。鱼贤颇感意外的问道，“你们不是时常拌嘴打架么？”
　　“可是我看到五哥和别的女子在一处就会嫉妒，有时会想起他，看到他难过我也会很难过。三哥说这就是喜欢了。四哥。。。你会不会因此看不起我？”季绯的头低的不能再低，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却不敢想象哥哥们看不起他会怎样——尤其是，四哥。
　　“傻孩子，你是我最疼爱的弟弟，你若喜欢就是好的。我怎会看不起你？”鱼贤轻轻抱着季绯，拍着他后背安抚他。
　　“四哥，你真好。”季绯说着在鱼贤光洁如玉的面颊上亲了一口。“可是五哥喜欢的是女子，他身边总有那么多红颜知己。。。”说到这里季绯又有些黯然。
　　“那你想要告诉小悠么？不然我去提点他一下？”
　　“还是先不要了，我自己也不确定。。。四哥，你说什么是喜欢呢？”
　　“喜欢？”鱼贤想了想，叹了口气。“若你怯懦，却可以为了他勇敢，若你脆弱，却可以为了他坚强，若你残忍，却可以为了他仁慈。。。心里只有他，可以为了他不顾一切，也因为他拥有一切。。。”
　　“那便是喜欢？”
　　“也许比喜欢更多一点。。。是爱。”
　　当时的季绯还不太明白这番话的意思，当有一天真的有一个人让他变得勇敢坚强和仁慈，当有一天他的心里只容得下那一个人时，他才明白了爱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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