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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行女友
下班后唐月搭乘方一强的车返回市区。
方一强神秘兮兮地说:“唐哥,你坐骆总对面,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唐月吓了一跳,她今天故意对骆坤冷脸,难道方一强这个小机灵鬼看出什么了?唐月佯装镇定地说:“没有啊,骆总嘛你是知道的,谁要是在工作上稍微有点怠慢,他会给你盯出浑身窟窿来,我可不敢观察他。”
方一强摇头:“跟工作无关。”
唐月知道方一强故意卖关子,便很给面子地追问:“哎哟强哥,你就直说吧,别让我猜啦,谁也没你机灵。”
方一强得意洋洋:“那是,领导最看重我就是因为我特机灵,上次吃烧烤领导还表扬我呢!”
唐月听了暗暗好笑,只好吹彩虹屁:“请问领导最看重的强哥,你在领导那里有什么重大发现?”
方一强摆出福尔摩斯探案的样子:“唐哥你没看见吗,领导手上有好几道血痕?有新,有旧,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原来是这个呀。
唐月提醒:“领导不是说了嘛,他替朋友养着一只布偶猫呢。”
方一强嗤笑:“男人说这话你也信?领导快30岁早到了恋爱结婚的年龄,说不定嘿嘿,说不定咱们领导呀找了一位小野猫女朋友,嘻嘻,他手上的伤就是被小野猫抓的呗。不过,此猫非彼猫而已啦!”
唐月对方一强荒唐的联想有些无语,忍不住纠正说:“领导刚开始养猫,手上留点伤很正常,你养狗,我养猫,都懂的哈。”
方一强反驳:“领导长那么帅,肯定有女朋友,只是保密工作做得好而已。对了,驰勇那个渣渣手上、脸上也有伤口,都贴着创可贴呢,呸呸呸!他的伤口跟我们领导伤口不一样哈,我们领导光明正大的什么都没贴。驰渣渣说那些伤是他家猫抓的,我才不信呢!呵呵,渣男人品在婚后终于被秦珍珍识破,所以他注定要付出代价,现在驰渣渣每天疯狂加班,工作非常拼命,听说他又在备考律师资格证呢,大概渣男终于明白了求人不如求己这个道理吧。”
方一强的思维可真跳跃,竟然从骆坤手上的伤联想到驰勇,唐月已经好久没注意到驰勇了,虽然他就在隔壁办公。唐月记得上次看见驰勇还是在商场发狂地向她撞来的情景,那天驰勇还使劲遮挡额头上的抓痕,没想到,驰勇身上的抓痕越来越多,还被其他同事发现了。
虽然唐月对驰勇的近况没兴趣,但一想到怀孕的秦珍珍在怎样的生活里痛苦挣扎时,她就忍不住心疼秦珍珍。
唐月跟骆坤的冷战继续,当然,在工作上唐月跟骆坤保持正常沟通,不热情,也不冷淡,骆坤的态度也是如此。
但是有一次拿茶杯盖时,唐月无意中从杯盖上的镜面发现骆坤正盯着她看。唐月抬眸快速看过去,却发现对方一脸淡定从容,正垂眸工作,双手在键盘上跳跃,发出轻微的敲击声。
这种情况发生过好几回,每次唐月抬眸看过去都被对方“巧妙”避开,也许是男人的反应速度太快吧,但骆坤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他想为上次乱发脾气道歉?
因为自尊心强,放不下领导颜面?
所以才这样躲躲闪闪?
唐月觉得骆坤这种行为有点幼稚,也说明他道歉的心不诚,既然道歉都不够诚恳,自己又何必心心念念地去捕获他的视线呢?于是唐月不再看水杯盖的镜面。
骆坤始终没有开口向她道歉。
倒是唐月心软了。
因为唐月发现骆坤手上的伤倒没了,但衣服上却有了猫毛。
不是送了粘毛器给他吗?
衣服上有猫毛,作为投行精英,又是在企业现场办公,是不是有点不注重外形?这与骆坤一贯的行为不符,唐月想起两人刚这样面对面坐一起时,骆坤嫌弃她弄出来的“异味”,吹mini小电扇,后来干脆自掏腰包给办公室配备了一台空气净化器,这不,那玩意儿现在还在运转呢。
只是,当骆坤要去董事长办公室时,或者骆坤要主持项目协调会时,唐月会心软地用短信提前提醒骆坤:骆总,您衣服上有猫毛。
如果骆坤没看到短信,唐月会把手机举到骆坤眼前提醒他。
骆坤看了短信后,低头扫了一眼衣服。他知道上面有几根猫毛,在手肘或衣服背部下摆,因为上班前家里的阿姨特意提醒过他,但骆坤故意没用粘毛器清理它们——这事要放以前呀绝对不会发生在他身上,但现在骆坤对猫毛没有那么讨厌了,尤其是小甜甜掉的猫。骆坤就这样带着猫毛来上班,想着在办公室走动时,其他人也许很难注意到这几根猫毛,但某个人就不同了,这不,某人果然注意到了。
骆坤伸手在衣服上找猫毛,一根一根地把它们拿下来。
唐月觉得等骆坤把身上那些猫毛全部清理掉后再去见董事长,或者去主持协调会,骆坤肯定会迟到的,但猫毛还是要清理掉的,于是唐月从抽屉里拿出一圈宽胶带,拉开一节后递给骆坤。
对骆坤身上出现猫毛的事,唐月感到很高兴,这说明骆坤与小甜甜的关系变得亲近了,小甜甜有了为它心软的新主人。
两人上次吵架的事,唐月打算就此放下。
于是,唐月见骆坤每天身上都有几根猫毛,便在办公室的抽屉里直接放一个粘毛器,骆坤需要时直接递给他。
很快,骆坤对唐月说话不再绷着脸冷冰冰的,而是和颜悦色了许多,“小唐,这份材料我已经签了”,“小唐,把这份材料给董秘安总送去吧”,“小唐,这周项目管理做得不错”……
到了周六,骆坤邀请唐月带着小橘猫去他家跟小甜甜见面,并开车来接她们。大家见面后,骆坤蹲下身,很自然地伸手摸了几下小橘猫毛茸茸的脑袋,说:“小元宝,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
说的是小橘猫,眼睛却看向唐月。
唐月总觉得骆坤这话有别的意思。
小橘猫非常聪明懂事,感受到来自骆坤的善意和温柔后,立即在他脚边蹭来蹭去,尾巴翘得高高的,还不停地用头去顶骆坤的腿,然后躺在骆坤脚边,露出软软的小肚皮,在地板上滚来滚去,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直看着骆坤。
骆坤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变得好柔软,伸手把小橘猫抱在怀里,“小元宝,你真可爱。”
说话时,目光沉沉地看着唐月。
唐月笑,阳光透过街边树叶缝隙洒下来,天很蓝,风很柔。
来到骆坤的别墅后,小橘猫立即冲过去和小甜甜鼻子对着鼻子地嗅,不一会儿两小只在小甜甜的猫屋里追逐玩耍起来。
唐月闻到一股臭味,默默靠墙站着,只见骆坤挽起白衬衫的衣袖,露出结实匀称的手臂,二话不说地走去猫砂盆铲屎铲尿。
处理了小甜甜的大小便后,骆坤动作麻利地拿着一个手握式mini吸尘器,在猫窝、猫吊床里吸猫毛。
唐月调侃:“骆总,你不是怕臭吗?你不是挺讨厌异味吗?我刚坐你对面时,你不准我吃酸豆角竹笋米粉,说味道难闻。现在你不觉得猫屎难闻吗?”
骆坤停止手上的动作,很认真地跟唐月道歉:“对不起,我那时有点矫情。”
唐月笑,又接着问:“骆总,我一直没想明白,你抽屉里怎么会有mini电扇?你可不像娘娘腔啊。”
骆坤解释:“因为你刚来那会儿头发有点油腻,有股异味,不过,后来也许是你头发洗得勤,没那股油腻味儿了,也有可能是我的鼻子适应了那股味儿。”
唐月顿时感觉不好了,讪讪地说:“是吗?我……我头发有异味,我怎么不知道?”
骆坤转身继续打扫卫生,耿直地说:“古人不是说了嘛,‘只缘身在此山中’,你自己当然闻不出来。”
唐月感觉更加不好了,怪声怪气地说:“是啊,我们农村人身上有味道,你不离我远点?”
骆坤放下手握式吸尘器,走到唐月面前,低头看了她一眼,关切地问:“你不开心?我可没有瞧不起农村人,我只是嗅觉比较灵敏而已,你不要生气。”
唐月气呼呼地看着他,不说话。
骆坤有点紧张地说:“你看我以前嫌弃这个味那个味的,现在不是快快乐乐地帮小甜甜铲屎吗?我的进步你都看在眼里,还生气?”
唐月想想他说的没错,只好不情愿地说:“行吧,我不气。”
唐月感觉自己又让步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唐月发现这一回阿姨做的饭菜刚刚够,两人正好全部吃完,但阿姨进来收拾碗筷时,唐月感觉阿姨看她的眼神很奇怪,估计是上次她打包剩菜剩饭的事让阿姨瞧不起吧,唐月没放在心上。
两人抱着各自的猫咪去外面花园散步。
花园被修整得特别漂亮,五颜六色的鲜花争相开放,水池里的锦鲤欢快地游来游去,两只小猫围着水池,紧紧跟着水里的锦鲤转来转去。
唐月担心小橘猫会吃水池的锦鲤,“小元宝,不要吃它们哦。”
骆坤笑着摆摆手:“没事,它们在屋里刚吃了罐罐,根本不饿,再说了,那些锦鲤比它们块头大,没那么容易被小猫抓住的。”
唐月好奇地问:“对了,对小甜甜,你是怎么转变过来的?”
骆坤轻笑,说:“小甜甜刚来的时候,我试着去摸它被它抓了几道血痕,当时我非常生气,还……还因此责备你,对不起小唐。”
唐月笑眯眯:“没事没事,你接着讲。”
骆坤:“后来我想起你说的‘酒店论’,也觉得这样对小甜甜并不是真的关心它,不是真的爱它,于是我按照你说的那些养猫理论,从喂食、擦屁屁、铲屎、洗澡、梳毛等等生活细节入手,让小甜甜感受到我对它的爱,让它慢慢地信任我,现在你也看到了,小甜甜跟我很亲。”
骆坤演示了一下,“小甜甜。”
很快小甜甜屁颠屁颠地跑到他脚边蹭了几下,然后又掉头去找小橘猫玩,两小只紧紧靠在一起在鱼池旁边走动,高高翘着的尾巴勾在一起,有时会无意摆出一个爱心。
骆坤演示后对小甜甜的表现非常满意,得意地说:“每天上班前,小甜甜知道我要走了,会可怜巴巴地望着我,会跑出来抱着我的脚,好像在挽留我。下班回到家,小甜甜会坐在门口等我,一看见我就躺在地上露出小肚皮,在地上滚来滚去,等我靠近后它还会在我脚边蹭来蹭去,这种被信任、被依赖、被陪伴的感觉真好。”
对骆坤的改变,唐月非常高兴:“你朋友把小甜甜交给你,他没看错人。”
骆坤真诚:“谢谢你小唐,是你教我学会怎样跟小甜甜相处,怎样跟它建立信任关系。”
唐月:“是你自己愿意拥有这种亲密关系,是你心软,想照顾小甜甜。”
骆坤点头:“我想通了,对小甜甜来说,住小房子还是住别墅区别不大,你家小元宝住在那么小的房子里,不是也很开心吗?其实,小猫咪需要有人爱,我们跟它们是相互陪伴。”
今天唐月亲眼看见骆大少爷不怕脏,不怕臭,亲自给小甜甜铲屎,没有大呼小叫地使唤阿姨,这样看来,骆大少爷也没那么矫情。
两人两猫在花园玩时,唐月接到陆文杰的电话。原来陆文杰正在国外出差,遇到以前县中的一位老同学,心里高兴,便给唐月打了个越洋电话,还说回国后请唐月吃饭,还要把在金顿市的老同学都叫来叙旧。
唐月欢快地答应了。
电话结束后,唐月发现骆坤低头逗猫咪,话少了很多,唐月几次跟他说话,都没得到回应。刚才还好好的,转眼就给人脸色看,唐月估计骆坤的少爷自以为是、喜怒无常的老毛病又犯了,便也跟着低头逗猫,然后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匆忙忙地带着小橘猫回了家。
唐月心想,骆大少爷矫情的毛病,大概是永远也改不掉了,她才不愿意委屈自己去惯着那家伙的臭毛病呢。
接下来几周工作特别忙,整个项目组每天加班,唐月很忙,骆坤出差。
这天唐月他们四人根据提前制定的计划,对企业库存进行盘点。
唐月分到B仓库,和企业财务部出纳一个小组。那天天气异常,特别热,仓库外面的蝉叫个不停,听了让人心烦意乱。
盘点完货架上的产品后,唐月和出纳累得满头大汗,出纳受不了出去买了水,然后两人坐在箱子上休息,唐月一口气喝完一瓶水。
五分钟后,唐月跟出纳开始盘点货箱里的产品,货箱子堆满了大半个仓库,出纳建议说抽查一部分就可以了,因为每一箱上面都有说明,详尽描述了产品名称,类型,数量、编号等,而且财务部和仓管人员会经常盘点,货物进出都有严格的管理和记录。
唐月没同意,招呼出纳跟她一箱一箱地打开认真核实,唐月这样做可以避免企业利用空箱滥竽充数,或者出现偷空减料,偷梁换柱等问题。但出纳对此很不满意,说唐月不相信企业,这样热的天想累死他。
唐月没有理会出纳的抱怨,招呼出纳接着干活。
出纳开始出现消极怠工,双手象征性地搭在箱子上,几乎不愿意使劲,盘点时也不认真,躲在旁边发呆。唐月提醒他,他还不高兴,说:“我们不是给你们提供了库存明细账嘛,唐经理不识字?”
唐月知道出纳想偷懒,要说服教育这种人简直就是浪费时间,于是她只好自己盘点,记录。
快下班时唐月累得脸色苍白,好在只剩几箱没盘点了,唐月加快了盘点速度,而此时出纳早就借口上厕所没了踪影。
唐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突然感觉一阵头昏目眩,还有点恶心,但她强忍着难受,坚持完成盘点工作,然后她坐在箱子上休息调整,谁知刚坐下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幸好这时宋晓竺走了过来,看见唐月倒在地上,急忙上前查看。见唐月的情况,宋晓竺估计她是中暑,便把她扶到通风的地方,又从包里拿出藿香正气液让她喝。
唐月皱着眉头喝了宋晓竺送过来的口服液,休息了几分钟后感觉好点,便乘宋晓竺的跑车回家。
到了城中村,宋晓竺担心唐月再次昏倒,坚持扶着她走进小公寓。
城中村的拥挤低矮脏乱差,唐月住的小公寓狭小简陋……让宋晓竺非常后悔以前曾经欺负过唐月。宋晓竺心想,唐月居住在这样的环境里,并没有在底层自暴自弃,也没有满腹牢骚,而是努力工作积极改变现状,从这一点讲,唐月这样的同事是值得敬重的。
心怀愧疚的宋晓竺帮唐月叫了清淡的外卖,等唐月吃了晚饭躺床上休息后,她才离开。
唐月睡了一会儿感觉好点,赶紧起床完成周工作总结,连着同事们发过来的总结,一起打包发给骆坤。
第二天早上唐月接到宋晓竺的电话,问她好点没,唐月说好多了,并对宋晓竺昨晚的帮助表示感谢。宋晓竺说今天早上她母亲身体不好,她现在在医院陪着,唐月便叮嘱说:“晓竺好好照顾你妈妈,你自己也要当心,这段时间酷暑,要注意防暑,多喝水。”
唐月走进办公室,方一强特别严肃地提醒她:“唐哥,今天领导的脸色很难看,大家要小心呀!”
唐月见骆坤的电脑在桌上,人却不在,问:“领导人呢?”
方一强:“在会计所那边。”
正说着骆坤大步走进办公室,果然脸色很难看,气场迫人。
“开会。”骆坤说完,从办公桌上拿过电脑就往小会议走。
方一强赶紧抱着电脑跟上,同时用眼神示意唐月动作利索点。唐月心神领会,快步跟方一强并肩而行,心里却有点犯嘀咕,骆坤前几天都在出差,是哪个倒霉鬼惹他不高兴了?
落座后,唐月听见张磊小声问:“咦,宋经理呢?到了上班时间人还没到,她是知道今天有周例会的呀,宋经理今天是怎么回事?”
唐月:“宋经理在医院陪她妈。”
骆坤:“宋经理请假的。”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然后对视一眼后迅速避开,沉默。
方一强讽刺:“老张啊,你就别操那么多心,当心头发越来越少。”
骆坤威严地咳了一声,方一强立即闭嘴。
唐月跟方一强悄悄对视一眼,心里鄙视张磊对宋晓竺落井下石,因为在项目组里张磊跟宋晓竺关系最好,张磊这人平时冷不丁地刺一下唐月和方一强也就算了,但他竟然会不动声色地踩宋晓竺,这就有点让人难以理解了。
骆坤严肃地扫了大家一眼后,屈指敲在会议桌上发出让人心惊胆战的“砰砰”声,只听他厉声斥责道:“唐经理上周你在干什么,犯了那么多错?!”
骆坤在北京出差被“生姜还是老的辣”的雷一鸣雷总压着受气,正恼火着呢,没想到一贯工作认真的唐月在工作上犯了错,让骆坤忍不住大发雷霆。
唐月被骆坤的指责吓了一跳。
张磊又小声嘀咕:“前段时间唐经理帮领导清理猫毛,可能她觉得跟领导走得近,有点飘了吧?”
唐月真想踢张磊一脚,让他赶紧闭嘴。
骆坤觉得张磊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前段时间他跟唐月的确走得很近,要不是出现那个陆学长的话……骆坤一想到讨厌的陆学长,以及他在北京受了雷一鸣的气,毒舌的话便忍不住脱口而出:“唐经理是不是跟老同学见面后,没心思在这里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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