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回溯

　　0820软磨硬泡，总算让小顾西洲给苏知意发了信息。

　　不久前，苏知意正在和苏南风打电话。

　　苏知意坐在书桌前，苦口婆心地劝苏南风：“南风，你还能改，你为什么就是不道歉呢？”

　　苏南风气死了：“我为什么要道歉，顾西洲也打了我！而且你就这么不信我吗？”

　　“顾西洲她妈妈欠了一堆债，这回闹得那么大，就是要讹我们家的钱！”

　　苏知意被她这个态度，气得太阳穴突突突地跳。她抬手，五指穿过黑发，按摩着自己的头皮，一边让自己冷静下来：“南风，我很想相信你。”

　　“但在录音里教唆人打人的是你，我亲眼看到打顾西洲的人是你……我唯一能信的就是你变坏了。”

　　“你在欺负同学。”

　　“但人做错事，是可以改的。”

　　苏南风还在嘴硬：“我没有……”

　　苏知意耐着性子和她辩驳：“你有没有自己清楚。我知道这些年，你可能过得很不快乐。”

　　“母亲是个不会体谅人的人，你可能也记恨妈妈带走了我。”

　　“但是南风，生长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并不能决定你未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你身上所具有的一切品德，都是你自己的。”

　　明明还不到十七岁的苏知意，说起一些大道理来，头头是道。

　　因为过于一针见血，苏南风就像是一只被掐住后颈皮的猫，整个人都被扼住了。

　　她没有说话，苏知意则继续说下去：“你可能会觉得欺负同学，猫逗老鼠一样折磨对方，然后母亲用权势金钱帮你摆平这件事很酷。”

　　“又或者这是你对母亲的一种报复，但你在毁掉的是你的人生。”

　　“你能保证你一直是权势顶端的人吗？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因为你的施暴，将刀尖对准你的家人呢？”

　　苏南风声音一下变得尖锐：“她敢！”

　　苏知意笑了一下，温声劝苏南风：“收手吧，南风。明天面谈会，好好和顾西洲赔礼道歉，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

　　“你不道歉，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理你了。”

　　苏知意挂断电话，抱着膝盖坐在书桌前，望着刚翻开的外语书有些惆怅。

　　就在中考不久后，苏知意隐约做了一个预知梦。她梦到，苏南风高中时霸凌同学，最后酒驾将一个学生撞成了植物人。

　　苏南风作恶无数，毁掉了很多人的人生。最后被她霸凌的其中一人绳之於法，送到监狱。

　　那个人，就是顾西洲。

　　连续一周一样的梦，让苏知意不得不相信会有这样的“未来”。

　　为了救下自己的姐姐，为了那些还没有被毁掉的人，苏知意拒绝了妈妈的提议，继而转学来到一中。

　　幸好，她来了。

　　纵然来晚了一点，但总算能在苏南风无可救药之前，拦下她，也救下了顾西洲。

　　只是……之后该怎么做……

　　她的这个姐姐，已经坏得差不多了。难不成要二十四小时，都监控对方，看看她能做什么？

　　此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震动，微信传进来了一条消息。

　　苏知意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顾西洲：“我刚听我妈打电话，你们家律师准备用金钱来和解。”

　　“我们家不需要赔偿，再多的钱都无法弥补之前的创伤，我只求一个道歉。苏南风和我认真地说对不起，改过自新就可以了。”

　　“如果你们家想道歉的话，不如你和你妈妈提议一下，建立一个反霸凌基金会，把钱放在里面，给需要的小朋友们呢。”

　　苏知意读着这样的信息，没由来地有些难过，但又为顾西洲的考虑感到莫名的骄傲与欣喜。

　　但这么做，无异于让苏天谕承认她教子无方，变相地向社会道歉。

　　但某种程度来说，苏天谕的确对苏南风缺乏教导，苏南风也需要社会的监督。

　　苏知意思考再三，最终给顾西洲回复了一个字：“好。”

　　很快，苏知意在某种神秘力量的驱使下，也默契地将这个消息传达给了沐芝兰。

　　————

　　第二天早上，在警察局举行了第二次面谈。

　　这一回，刚从国外飞回来的沐芝兰参加了会议。

　　在0820的世界里，没有见过沐芝兰。因为高一下学期，沐芝兰就在参加全球演唱会时，因飞机失事逝去。

　　如今的沐芝兰，是0820用自己理解的数据构造出来的虚拟体。

　　本来，0820是这么认为的。在她的观念里，除了她和苏知意之外，其他人都是数据。

　　但在看到眼前的沐芝兰时，0820产生了动摇。

　　这个女人，和三十二岁的苏知意太像了。温柔似水，优雅迷人，浑身发散着柔和的暖光。

　　以至于顾西洲入座前，看到她那张极其熟悉的面庞，都不由得多看两眼。

　　这就是苏知意的妈妈吗？感觉和苏知意好像。

　　只不过苏知意的眼睛是漂亮的丹凤眼，带着璀璨的□□，更加地坚定。

　　真好啊，她妈妈还活着……

　　不知为何，顾西洲心里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还没等顾西洲多端详两眼，坐在沐芝兰身旁的苏南风狠狠地一眼瞪了过来。

　　顾西洲：……

　　莫名其妙。

　　脑海中的0820则嫌弃地啧了一声：“妈宝！”

　　可能是有家长在，苏南风今天看起来特别乖觉，柔软，完全没有昨天那副拽成天下第一的架势。

　　面谈一开始，沐芝兰率先开了口，温温柔柔说：“我和南风的母亲，早早就离婚了。这些年，出于某种缘由，我没怎么关注南风。”

　　“这次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

　　“南风一直是个乖孩子，是我没有尽好责任，才让她走入歧途。”

　　这个眼底泛着青黑，显然是奔波中赶回来的女人转头，望着苏南风目光温柔，抬手揉了揉她的的头发，话语坚定：“我相信，她以后一定会改的。”

　　“南风，和西洲同学道歉吧。”

　　在顾西洲惊恐的眼神里，苏南风站起身，像条哈巴狗一样，乖乖地给顾西洲鞠了一躬：“对不起，顾西洲，请你原谅我之前的所作所为，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对你了。”

　　“我一定改过自新。”

　　顾西洲瞪大了眼睛，看着对面满目温柔的沐兰芝，心神剧震。

　　老天，妈妈也太厉害了吧！

　　早知道苏南风会这么乖，找什么苏天谕的麻烦啊，直接找她妈告状不就行了！

　　就连0820都很惊讶，心想要是沐兰芝没有早死，或许苏南风也不会是后来那个鬼样子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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