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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
四面墙上挂着巨大的显示屏，正在播放足球赛事。
整层楼键盘打字声、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到处都在高声互相呼喊“开盘开盘！”“打电话给技术，后台卡了！”“三号台加码！”
徐辉耳朵都快被他们震聋了，COCO大声对他耳语：“这里就是我们天城的网络□□部，今天有比赛，这层人跟疯了一样，咱们下楼去！”
徐辉点点头，跟着她走楼梯往下走，果然，往下几层虽然都是天城网络□□部，但是有序多了。
麻将、斗地主、牌九、□□、21 点、炸金花、跑得快、比大小、掷色子，全部都可以在线上进行。
甚至还有拼手气红包、捕鱼游戏，还有一些冷门的运动赛事比如高尔夫球、赛马和西班牙斗牛。
这些工作人员的电脑桌面，有的是赛事直播，有的是企鹅、微信群里的聊天界面，有的是性感荷官在线发牌的页面。
关注赛事情况的、在各种群里炒气氛带节奏的、连线荷官开牌的，后台统计数据随时调整倍率的，每个环节都有专门的人员推进。
徐辉虽然早就知道这些网络赌博的流程，也亲身参与过网赌团伙的抓捕，但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如此庞大的网赌现场。
这里没有输红眼的赌徒，只有一群躲在网线背后的钓手。
他们下到6层，这是网络□□部的最后一层，迎面撞上了一个矮小精瘦的男人。
男人一看见COCO，就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哟，COCO，你不在楼上伺候薇姐，到我这来溜达什么？”
他不怀好意地看了徐辉一眼，又调侃道：“COCO啊，薇姐知道你上班时间溜号出来找帅哥约会吗？”
“胡经理，您误会了。小徐是钱经理带来的人，是薇姐让我带他四处转转的。”
一听徐辉是钱征的人，男人收起那副不怀好意的表情，过来跟他握手：“原来是钱经理安排过来的，失敬失敬。”
说着，又靠近COCO，搂住她的腰调笑：“哥的地方，你随便转，哥可是天天想着你，就盼着你来找我多聊聊天呢。”
他那下流的眼神看的COCO浑身不自在，赶紧挣脱开来：“胡经理，我们这一上午，才走到您这呢，还有好多地方没去，就先下去了。”
说着带上徐辉就落荒而逃，走到四下无人的地方，低声叮嘱他：“这是我们网络博猜部经理胡淳，你理他远点，这人和云哥不一样，他不是吓人，纯粹就是喜欢恶心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徐辉早上在缅甸早餐店，就听那两个戴着紫色工牌的女生说了胡淳的光辉事迹，看来这人百无禁忌，公司小员工能动手动脚，就连太子妃凌薇的大丫鬟他也要占占便宜。
COCO被胡淳恶心的够呛，站在楼梯上一直拍打胡淳刚才搂过的地方，想把那点不存在灰尘掸掉。
徐辉发现他们直接跳过了2-5楼，到了大堂。
COCO对他解释：“那是我们技术部，姚欢不喜欢别人到她那里串门，咱们今天就不过去了。”
双子楼一楼的大厅是贯通的，COCO带他穿过大堂上了A座。
A座的装修风格和布局与B座完全一致。
“这里一整栋楼都是我们公司的网络信息部。”
A座的2-5层是网络信息部的子部门话务部，虽然说是话务部，但已经不再和过去那样，拿着座机打诈骗电话了。
大部分人都坐在电脑屏幕前，徐辉从他们之间穿梭过去，发现这些人做的都是类似“分拣”的工作。
有的人桌面上已经做好了详细的表格，表格中详尽的填写好潜在客户的信息、类别。
这些表格中部分客户来自一些知名婚恋网站平台，备注大致就是：34岁，女，离异，有一子，全职主妇，名下两套房产。
部分客户来自某探某陌交友APP，备注：29岁，男，程序员，有女友，喜欢网聊。
还有一些意义不明的表格，表头标注着：小仙儿/雨熙/wawa客户，下面跟着一长串的网名+微信号，后面还带着一连串金额。
徐辉不解，他还没见过这种类型的诈骗用户名单，于是低声问道：“COCO姐，这是什么意思呀？”
COCO凑到他身边，看到表头上的那些名字后扑哧一笑：“你上了13楼就知道了。”
他们离开话务部，上了6层，这里以上是网络信息部的主阵地——电子商务中心，里面热闹非凡，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键盘敲得砰砰响。
徐辉走到过道旁一个三十来岁胖子的工位旁，这人头发上喷了一层发胶，脖子上戴着黄色工牌，正面对着一个聊天窗口认真地打字。
胖子的聊天头像是个穿着清凉的大胸美女，而对方的聊天头像看上去像个三四十的中年男人。
徐辉站到他身后时，二人的聊天记录已经缠绵悱恻到了不堪入目的地步。
“宝贝，给我看看。”
“不嘛。”
“乖，给我看看。”
“嗯~~你让我考虑一下。”
“考虑好了吗？”
“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是可以咯？”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宝贝你说，什么条件？”
“哥哥，你想看人家的，总要先给我看看你的嘛~~”
徐辉顿觉不妙，还没等他撤开一步，对面就已经发来了一张金针菇，看的他眼前一黑。
胖子顿时喜笑颜开，十万火急地截图，保存、备注一气呵成，随后继续诱哄道：
“还想看看哥哥帅气的脸~~”
对面这位大哥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帅气的脸发过来，徐辉就不知道了，因为整层楼突然爆发了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100万！”
“100万！”
“100万！”
大家就像在玩击鼓传花一样，轮流叫嚷着“100万”。
窗台边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男孩爬上了自己的桌子，大声喊道：“高闻远，100万！”
他看起来只有18、9岁，白皙的脸上还有淡淡的雀斑，他站在桌上，激动的脸涨得通红。
一个小组长模样的人立即拨通了座机电话，大声喊道：“一楼安保，一楼安保，电子商务中心100万目标达成。”
不到两分钟，双子楼外就响起了连续的“嗖——嗖”声，所有人都凑到了窗边，徐辉也被挤到了最近的玻璃旁。
他竭力撑着护栏，不让自己被人压住，只看见外面一簇又一簇烟花升起，在天空炸成了一圈圈耀眼的白色光点。
他身边所有人都神往地看着这场白日焰火，包括那个叫做高闻远的男孩，他紧紧的贴在玻璃窗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为他燃起的焰火，焰火烧在他的眼瞳中，烧得他热泪盈眶。
烟花足足放了10分钟，直到烟花放完，大家的心情还久久未能平复。
那个小组长又跳出来，大声喊道：“高闻远！分享经验！”
大家陆陆续续回到自己的工位，也跟着大喊。
“高闻远！”
“高闻远！”
“高闻远！”
站在桌上的男孩擦掉脸上的泪渍，露出骄傲的笑容，接过组长递过来的喇叭：“我的经验就是‘真诚’！只有对人真诚，才能获得别人的信任！绝对不能抱着想让对方掏钱的心态去聊天！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大家纷纷鼓起掌来。
男孩备受鼓舞：“真诚——就是一定要深入的了解对方的一切！如果只对着话术本照本宣科是没有用的，因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经历、不同的心路历程，同一套经验，对这个有用，对另一个人可能没有用，所以必须对症下药，摸清有关对方的一切，才能让他为你心甘情愿的付出。”
说着，他弯下腰，拿起桌上一个写的密密麻麻的记事本，翻动给众人看：“这就是猪的全部资料，要杀100万的猪，就要付出100万分的努力！”
徐辉看着这个男孩，心中升起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刚才那个胖子听的频频点头，还拉着徐辉讨论：“这可真是高手。”
说着，他不无艳羡地感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我放烟花···”
看完这一场盛大演出，时间已经到了上午十一点。
COCO看了看腕表：“徐辉，现在只剩半个小时了，这周邱经理安排了投资部的人员培训，楼上应该没有什么人了，咱们直接上13楼吧。”
徐辉刚才就听她神神秘秘地说“13楼”，心中正好奇是什么地方，赶紧跟着她的脚步进了电梯。
13楼的电梯一开启，徐辉就惊住了，这里的装潢也太现代了，整体是深蓝色的太空舱风格，过道里用红□□带和亚力克板挂着赛博朋克风格的部门牌子“网红孵化中心”。
过道里来来往往都是打扮入时、妆容精致的女性。
她们都脱下了工服，穿着各式各样的制服或性感的短裙。
偶尔遇到两个男生，也长得十分干净帅气，化着适合上镜的妆容。
这里的楼层都被隔断成一个个小舱，里面装修成各种不同的风格。
徐辉跟着COCO 往前走，看到里面有粉嫩色系温馨风格的、游戏电竞类型的、居家普通风格的、还有摆着昂贵家具的书房一隅、黑暗一片挂着各种饰品引人遐想的。种种类型，应有尽有，简直就像走进了宜家的家居展示区。
不同的房间里，都摆放着直播设备、打光灯和一些辅助设备。有不少人正在里面开直播。
COCO向他解释：“刚才我们在话务部看到的那部分名单，是从这边传输过去的，这些主播的粉丝账号。小仙儿和雨熙就是我们最近涨粉最快的两个主播，所以她们的客户名单是最长的，抽成也最多。”
徐辉明白了，那些名单后面标注的金额，应该就是她们的粉丝打赏数，以此来评估客户的财力，以供楼下电子商务中心的人精准杀猪。
他也意识到，这里应该就是早上遇到的那两个女孩的部门了。
正想到她们，那个短发女孩就出现在徐辉眼前。
她换了一身COS服，坐在装修成HELLOKITTY风格的直播间里补妆，眉头紧锁。
她身边站着一个四十左右穿着暗金色旗袍的女人，正在劝导她：“雨熙，胡经理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能不能懂事点？惹怒了他你觉得你能有好果子吃吗？我也护不住你。”
女人话没说完，就看见门外的二人，赶紧迎了出来：“COCO，今天怎么有空回来看我呀。”
“似梦姐，我想你了呗，怎么，不欢迎我啊？”
高似梦热情地挽住COCO：“我巴不得你回来呢，你一走，我一个人管这么一大摊子，累都累死了。”
她又回头看了徐辉一眼，低声问道：“这是带给我的新人啊？”
“这是今天钱经理带来的人，薇姐还没安排呢，让我带出来转转，我也不知道他会去哪。”
高似梦细细打量着徐辉的脸：“不来我们部门可惜了。”
COCO怕高似梦把人截下，赶紧带着徐辉撤了。
二人顺着电梯一路下行，她向徐辉解释：“在往上，就是一些空置的办公室和梁董、梁总他们的办公室，咱们就不上去了。”
徐辉乖觉的点点头，跟着COCO到公司食堂吃了午饭。
下午COCO做主给他放了半天假：“你才刚来，先上街给自己置办些东西，等明天薇姐安排了位置，再来上班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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