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娃娃的帽子

　　梁以镯终究被梁恒裕带出了校长办公室，可是出了门后她一回头，也没有看见他，只有眼睛慢慢适应黑暗的环境，看清了走出来的陈苏橘。
　　两个人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一起向楼下走去。
　　这时已经很晚了，行政楼的大门已经关上了，不过好在楼梯口旁边有个小门，可以从里面打开。学校的门卫悠悠哉哉地开着巡逻车从大道驶过，梁以镯意识到现在宿舍已经关门了。
　　“宿舍关门了，我们怎么回去？”直接叫宿管阿姨开门的话，势必这件事会被老师甚至校长知道。
　　陈苏橘也难得沉默，教学楼的门早就关了，即使是找借口说在教室自习也逃不过被班主任知道的事。
　　似乎怎样说都不正确，而班主任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说实话的话，被骂一顿都是小事，说不定还要领处分。
　　梁以镯犹犹豫豫地道：“难道要在外面睡一晚吗……”
　　陈苏橘：“……”
　　梁以镯想了想：“要不，我们去蒋老师那边吧。”
　　陈苏橘：“……”这似乎是最好的办法。
　　可关键是，他们怎么进教室公寓。
　　——
　　第二天早上，陈苏枳一进教室就看到了梁以镯，快步走过来坐下：“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昨天晚上因为梁以镯没有回来，她只好跑去和杨亦汀睡。好在这一晚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了。
　　“啊，昨天晚上啊……”梁以镯脑子昏昏沉沉的，转得有点慢，听见陈苏枳的话，摸了摸额头，“去蒋老师家里了。”
　　昨天晚上很是巧合，她同陈苏橘两个人打算去教师公寓看看，正巧就碰上了值周的蒋振宇，说明情况后，蒋振宇就把他俩带了回去。
　　只是梁以镯昨天晚上在校长办公室里遇到梁恒裕，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一直睡不着，直到凌晨一点多才睡着，而早上又五点多就醒了。缺少睡眠后，脑子跟不上。
　　现在梁以镯就觉得天昏地暗的，走几步路还觉得地都在转。
　　“？？”陈苏枳有点懵，“你去哪个蒋老师家？”姓蒋的老师很多，他们班有三个老师都姓蒋，一个是班主任，一个是化学老师。
　　“蒋振宇啊。”梁以镯奇怪的看了眼陈苏枳。班主任和化学老师那儿她敢去吗？
　　“哦。”
　　梁以镯又看她一眼，揉了揉眉头：“你近几天不太对劲。”
　　陈苏枳沉默。不管是感到有人在看她，还是听到鬼歌谣，只要待在梁以镯身边，效果就会减弱很多，昨天晚上不知道是为什么，梁以镯没在也没有那种感觉，但是今天早上起来刷牙的时候，歌谣又突然出现了。
　　梁以镯也没有非要问她的意思，总归就是稻草娃娃搞出来的事，所以她揉了揉眉头：“等会我早读课睡觉，班主任没来你就不要叫我……”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趴在桌子上了。
　　“哦。”陈苏枳默默地把凳子往梁以镯旁边凑了凑，也不是要打扰她睡觉，就是觉得吧，靠近梁以镯，那诡异的感觉能消失，总归有些邪乎在的。
　　莫不是梁以镯是哪个神仙下凡渡劫，一身正气吓得鬼怪不敢出声。
　　陈苏枳再一瞧梁以镯睡觉的模样，又默默收回了想法——这模样，还是算了吧，那个神仙能这样？
　　不是神仙的梁以镯安全地睡过了早读课，甚至连第一节课都打算睡过去，奈何熬不过旁边某位“仙儿”的空嘴搭话，她硬生生地清醒了。
　　愤恨地打开书本，死亡凝视着那位“仙儿”。
　　陈苏枳见她清醒，靠过来问她：“昨天晚上怎么回事？”
　　梁以镯：“什么怎么回事，见鬼了呗。”语气十分不爽，明显是对某位人的强烈不满。
　　“鬼？！”陈苏枳莫名吓了一跳，突然又沉默下来，想起这几天的事，恍惚了一瞬。
　　其实，陈苏枳还是比较信这些的，不然也不会曾经爬山到寺庙去算个命。但这悬而又悬的东西吧，看不见摸不着，本着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粱以镯没管她，嘟囔一句：“吵死了，那么大声干嘛……”
　　陈苏枳还想问：“那那那那……”
　　“你别烦她了，啥都没有，除了鬼撞墙，什么都没发生。”陈苏橘道。
　　“什么意思？”
　　“就是鬼撞墙啊，鬼撞墙你晓得的吧。”
　　“……”陈苏枳反过身来看她一眼，“然后咧？”
　　“一下就没有了，哪里有些然后。”
　　……
　　等到了上午第二节课下课，梁以镯才有点缓过来，头还有一点点晕，在可忍受的范围内。
　　课间操的时候，梁以镯一个人下楼，磨磨蹭蹭，到队伍里恰好是值周领导整理队伍的时候。
　　这么大太阳，又这么多人在，梁以镯丝毫没有预料到陈苏枳会突然从后面一把抓住她的手。
　　梁以镯被吓了一跳，还没说什么，就感觉到陈苏枳整个人都不太对劲。
　　抓着她的手的那只手，冰冷的像从冰窟里冻过似的，陈苏枳整个人也在发抖，脸色苍白，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地上。
　　“怎么了？”梁以镯看她不对劲，赶忙握住她，另一只手还去探她的额头。
　　在队伍前的班主任注意到了情况，抬步过来。
　　事实上，不止班主任注意到了这边，旁边的两个班的人也注意到了这边。因为陈苏枳本来站的位置离梁以镯隔了三四个人，而她突然推开前面的人跑到了梁以镯那里，动静不大，至少主席台上的老师没有注意到，但也不小，因为周围的人都投来了探究的眼神。
　　陈苏枳哆哆嗦嗦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直到班主任到了这儿，问：“怎么回事？陈苏枳你干什么，操不好好做，跑前面来做什么？”
　　“我……我……我不舒服……”
　　“不舒服就回教室，拉着梁以镯做什么。”
　　“不……不是……”
　　梁以镯看不下去，跟班主任解释说：“刚刚还好好的，可能是听到了什么才……”
　　“能听到什么，又没有人吵。整个操场就广播声在响。”
　　“不是，老师，是这样，你听说过那个稻草娃娃的故事没有……”
　　不等梁以镯说完，班主任就打断了她：“什么稻草娃娃，那都是学生编来吓唬人的，真有什么事，学校早就停课了。别想那么多，陈苏枳你要是不舒服就回教室！”
　　陈苏枳哪里敢一个人回教室，手抓着梁以镯就是不放手，梁以镯抽了抽手，没抽动，想了想：“要不我陪她一起回教室吧。”
　　班主任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到了教室，梁以镯看陈苏枳好像好一点了，就问她：“你刚刚怎么回事？”
　　“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讲话，那个人说，收到了东西就乖乖地往前走，别回头……”伴随着这声音的是一阵像老式磁带那样的笑声，又好像是磁带很旧，咔哒咔哒的。
　　“……”梁以镯沉默，她以为只是歌声，更没想到陈苏枳已经快魔怔了，“要不你回家吧，休息几天，也许回到家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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