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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原罪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其实这种直觉来的有些莫名。更莫名的是他明明和达维希亚认识并不算久,但却总在这种直觉的事上屡屡得到验证。
更糟的是……他明明不喜欢达维希亚的行事作风。
却依然不得不承认——那人总是和他不约而同地想到一起。
他觉得自己依然看不懂这位执行官先生,却总是想得到那人会怎么做——这种感觉反而让时栖有些没由来的烦躁。
“怎么了?”见时栖一直没有说话,达维希亚带着几分玩笑的口吻开口,“不会真是在这儿等着我来呢?”
时栖语气淡淡:“你是觉得跳崖好玩?”
“嘘——”
达维希亚忽然打断了他。
时栖很快意识到了达维希亚阻拦他的原因——先前将他推下山崖的阴灵,此时正盘旋在他的头顶上方。
像是在寻找什么生命痕迹。
而达维希亚似乎将他禁锢地更紧了些,仿佛连一丝呼吸都不想放松。
那阴灵似乎没有视觉,但依然像摄魂怪般慢慢靠近时栖,几乎已经贴上他的侧脸,像是在确认这气息是否是自己要找的目标——
时栖有些诧异地意识到,达维希亚竟然也会在这种情况平静到仿若无事。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
终于,伴随着“嗖”地一声声响,那阴灵倏忽向上高高飞起,似乎最后面向时栖顿了一秒,终于飞远。
时栖的目光看着那阴灵的身体趋于透明,进而渐渐消散。
几秒钟后,达维希亚放开了他。
他似乎原本没打算说什么,但在感受到时栖不算很好的心情时,还是开口解释了一句:“抱歉,多控制了一会儿——因为这样,阴灵就只能感应到我的气息。”
时栖自然知道其中缘由。
阴灵选中了死亡目标后不死不休。但此时达维希亚占据了他的身体,阴灵无法嗅到他的生命体征——于是理所当然地以为他已然死了。
但达维希亚的解释似乎还是稍显刻意了些。
时栖微微动了动重新掌握主权的身子。语气中带着些无所谓。
“是吧。反正有些人本来也克制不住自己。”
他听到达维希亚似乎在什么地方不可置否地笑了一声:“你总是给我惊喜。”
时栖没说什么。
“既然如此,不如这样吧——以后你需要我出手的时候,直接告诉我?”
说得好听,实则还是想为控制自己找个合情合理的背书——
时栖没理他,顾自爬上了山崖。
而系统里的达维希亚似乎又低声笑了。
※
山崖上,时皓宇还在愣愣地站在时栖坠落的地方,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此时,崖边的一棵树上,树皮正在慢慢开裂。原本该流出植物液的地方留下的却是血水。
那些血水逐渐溢满,在树干上显出一个单词。
【greed(贪婪)】
而他们系统中的进度,也已经更新到了4/7——57%。
时皓宇眼神空洞地望着那个单词,怎么也不愿相信所发生的一切。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怎么会……”
时皓宇失魂落魄地站在山崖的边上,目光呆滞地往下望去,似乎想看到什么踪影。
可他最终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不信,我哥他不会就这样一点后路都没有留。”时皓宇转身往山崖下跑去。
“哎,等等……”夏花愣了愣,叹了口气匆忙赶上去。
她跟在时皓宇身后往山下跑。然而她心里却其实清楚——
阴灵不会放过自己选中的目标,自然……也不会放过已经触发了死亡条件的时栖。
即使在掉下山崖之后幸运生存,阴灵也依然会追上去,确认猎物是否已经真正死亡——
到那时,几乎没有人能逃得过阴灵的追杀。
何况时栖只是身体条件普通的Omega,何况象征死亡的血字也已经出现……
一切早已经没有挽回余地了。
夏花不愿再往下想,她意识到这一点,却也不敢告诉一心想去救回时栖的时皓宇。
甚至就连她自己,也开始害怕面对时栖已经死亡的事实……
两人很快追到了山崖之下。
时间已近午夜,被云层掩盖的夜空连一丝光线都无。两人只能靠微弱的手机亮光在昏暗的崖底照明。
“哥——”时皓宇大声喊着。
然而回应他的却只有山谷间的重重回声。
时皓宇近乎绝望地拨开山底丛生的杂草。
其实在看见血字和进度的时候,他心里早已有了不好的预感——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死亡,系统是不会判定新进度的。
但他还是怀揣着一丝希望。
其实时栖回到他家也不过两三年前的事。还在旧世界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也并没有多么亲密——
可是时皓宇知道,时栖是认真把他当自己家人的——即使他哥与这个家并没有多少羁绊;即使这个家对他哥来说,其实伤害多过温馨。
但时栖依然在尽力以自己的方式守护他们。
甚至在副本里——也会为了他牺牲自己……
时皓宇眼眶有些发红。他不愿再多想什么,继续往树丛深处找去。
那里本该是时栖落下的地方。他甚至闻到了些许血的锈味。
然而他却没有找到任何人。
时皓宇有些颓然地蹲坐在地上。夏花从他身后走来,小心翼翼地开口:“其实……你也知道的吧?”
时皓宇关了手机的亮光,沉默地看着面前的树丛。
“还是先回去吧——要是你哥没事,一会儿一定会和我们联系……”
“我会找到他的。”时皓宇打断了劝说自己的夏花,站起身。
夏花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说什么,安静地跟在时皓宇身后。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们要找谁?”
“哥?!!!”时皓宇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人,“我不是在做梦吧?”
时栖似乎微微皱了皱眉,接着意识到了什么——“我?”
时皓宇几步跑到他面前,似乎下意识地想给他哥一个熊抱,然而在他哥的大佬眼神下似乎又不敢太轻举妄动。
他咽了咽口水:“哥……你应该还不是鬼吧?”
时栖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我要是鬼,你还能不是?”
时皓宇没忍住想笑,看着他哥一脸的面无表情,终究还是把笑憋了回去。
反倒是先前一直故作镇定的夏花,这会儿眼睛一酸,“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眼泪。
时皓宇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孩,只好讷讷地开口:“别哭了,这不是挺好的吗……”
“没有,”夏花哭得抽抽搭搭得,“是挺好的……”
“没事了。”时栖走到她面前,微微弯下腰看着女孩,“今晚不会再有事了——睡一觉,都会过去的。”
※
夏花他们没有多问山崖下究竟发生了什么,时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毕竟,用达维希亚的精神力遮蔽了自己的生命体征这种奇怪操作,怎么想似乎都不太好解释。
而第二日早上,时皓宇似乎带来了一些消息。
“我也是听来的,所以不保真……”时皓宇强调道,“就是,那个余沅——他可能也有份。”
“什么有份?”夏花被时皓宇神秘兮兮的样子弄得一头雾水。
“‘七宗罪’啊!”时皓宇说道,“据说余沅是有‘老婆’的,但不知是离婚了还是分居了。他女儿平时跟妈妈住,偶尔会过来——你们不觉得他简直是高危人群吗?!”
“可是听你这说法,他的老婆女儿都不怎么过来啊?那怎么发生死亡?”夏花疑惑道。
“况且,也并不是每个角色都有对应的,像我这种在世亲属只有一个老奶奶的……”
“可万一跟我哥的女朋友似的,忽然就回来了呢?”时皓宇不甘示弱。
“那也有可能……但这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吧?”夏花皱眉道。
的确,所谓的“线索”都是针对个人的。不管他们如何旁敲侧击地打探,都很难掌握到本人才有的一手信息——
“……还有一点。”坐在沙发一角的时栖忽然轻声开口。
“他们现在,应该也知道「七宗罪」的正确顺序了。”
时皓宇一愣:“对,可是……这应该也没什么?他们迟早都会知道的……”
“但这样,他们就不会主动推进「七宗罪」的发生。”时栖轻轻打断他,“和我们的目标,刚好背道而驰了——”
时皓宇一愣,明白过来他哥的意思。
他们站在裂口女这一边,为了让裂口女有足够的力量抗衡那些恶人,他们就必须集齐「七宗罪」——
哪怕像时栖那样,在触发死亡条件之后再另辟蹊径——可总得有人愿意触发那个条件。
而所有人都会厌恶风险。没有人会冒着风险去触发那些条件,只会尽量想方设法规避。
而此时郑华芝阵营的玩家们已经清楚了死亡顺序——只剩下三宗罪,要对号入座并不难。
他们不会再像先前那样因为无知而不小心触发死亡条件,更不会去主动触犯那些禁忌。
时栖他们根本没什么胜算。
“如果再转移到我们自己身上来呢?”时皓宇想了半天,犹豫着说道,“反正死亡对象是可以转移的……”
“……你这什么馊主意。”夏花直接打断他,小心翼翼地往时栖的方向看了一眼。
而时皓宇也很快后悔了。
——毕竟以他哥不要命的程度,在没有其他办法时,多半是真会这么做的。
他俩不约而同地看着坐在另一边的时栖,生怕这位大佬真觉得这种自爆的硬核解法是个好办法。
然而时栖却似乎没将注意力放在他们的话上,反而没由来地问了一声:“余沅好像出去了?”
“……好像是,来之前看他往郑华芝屋里去了,”时皓宇回想了一会儿,“怎么,哥你想到什么了?”
“没有,”时栖平静地说道,“我去他屋里看看。”
时皓宇一时没想明白他哥要做什么 ,紧接着,他哥向他遥遥丢来了什么东西。
“……”
时皓宇这才想起,前一天晚上的时候,他哥似乎神不知鬼不觉地就顺走了他的手机。
然后他哥现在……似乎还打算去私闯民宅???
时皓宇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哥离去的身影,默默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千万、一定,不要随便惹他哥。
※
余沅的屋子是一栋不算太高的小二层。楼下的房门和窗户都紧锁着,唯一能进到屋里的地方只有二楼的阳台——
大约余沅也觉得,应该不会有人能不借外力爬上二楼,从那里进到他屋子里。
然后达维希亚就很自觉地履行了合作方的义务,帮时栖攀上了不算低的二楼——在时栖顺利进了屋子的时候还不忘邀功:“不表达一下你的感谢?”
时栖极其敷衍地回了一句:“谢了。”
达维希亚似乎颇为满意地点了一根烟。
对比他们几人的屋子,余沅这儿的确显得冷清了些,整个屋子都空空荡荡的,没什么生活气息。
时栖很快注意到了楼下客厅里挂着地一张全家福——
与时皓宇说的有一些不同 ,余沅的“原主”其实是一家四口。照片里的男人被换了余沅的脸,抱着女儿的样子很幸福。
而余沅的房间意外地还算整洁,或者说,原本就没放下多少家具——整个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几乎没什么多余的东西。
时栖在房间的抽屉里翻了翻,依然一无所获。
他走到外面的客厅里,继续在各个柜子里翻找。就在这时,他在一个柜子落满灰尘的摆设中发现了什么——
那一整层都全是灰尘,也因此,一块干净的地方反而显得有些突兀。似乎在告诉人们原本这里也有摆设,只是被人移走了。
——那块没有灰尘的地方,赫然是一个十字架的形状!
“看来,证实余沅也是「七宗罪」之一了。”在系统里看着进展的达维希亚说道。
时栖收回目光,往楼上走去。
确认了余沅是「七宗罪」之一,让时栖寻找线索也有些更多头绪。他没有多犹豫,直奔着余沅“女儿”的房间而去。
女孩似乎并不在这里常住,生活用品都不算多,然而衣柜里的衣服却意外地堆了不少——
时栖敏锐地注意到了多得夸张的衣物。他想了想,将衣柜最底层的衣服搬到了床上。
……衣柜下的夹层,是空的。
那里藏了一本薄薄的日记。
余沅的“妻子”在很久之前就和他分居离婚。他们的儿子和女儿大部分时间都住在母亲家,但在住校回家时偶尔也会在父亲家中小住——
从女孩的日记来看,这似乎是母亲提出的要求——她要求她的孩子们依然与生父保持联络,这样他们以后才有可能继承父亲的遗产。
然而这是女孩所有噩梦的开端。
这一页之后,女孩日记中的每个字都令人触目惊心。
「半夜里,爸爸突然走进来,钻进了我被子里」
「我觉得好痛好痛,可是爸爸却问我“舒不舒服?”……」
「想告诉妈妈,可是我又不敢说」
「今天告诉了妈妈,只说了爸爸总是对我不好。可是妈妈很凶地问:“为什么爸爸只对你不好,不对弟弟不好?你是不是又不乖了?”」
「我再也不想来爸爸这儿了,每次爸爸都会进我房间里……」
「我跟爸爸说了不喜欢这样,可是爸爸说不行,让我一定要听爸爸的话」
……
还有很多页,然而已经无需再往下看了。
第五宗罪——
【色|欲(lust)】
时栖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声。不知为何,他觉得余沅如果真被这宗罪惩罚,似乎也算不上很无辜。
看完日记,他小心地将日记放回那格极其隐蔽的夹层,接着又将女孩的衣服整齐地放回柜子里。
“不用担心,他多半还没有发现这本日记——不然不会还将它留在这里。”达维希亚说道。
“……关键线索,应该就是「在晚上进女孩房间这一条」?”
时栖没说话,顾自整理着衣柜。
他没由来地想——达维希亚似乎比前几日更自来熟了一些。
之前还会装模作样地用诱导性的语气给他提示。
这会儿大概是知道时栖也想得到,索性毫不客气地直接将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了。
“但即使是这样,你也无法确定,余沅能不能从其他线索中推出自己究竟是「七宗罪」中哪一宗,是吧?”
时栖关上柜门,淡淡点了点头。
他们找到的无疑是最关键的线索,但余沅作为当事人,一定有更多机会从不同渠道接收到信息。
更无法确定的是余沅究竟知道了多少——例如触发条件、例如自己的“女儿”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时栖收回思绪,走上二楼的阳台。他这会儿也懒得再客气,直接任由达维希亚用他的身体往外攀着墙体,轻松一跳后稳稳落地。
他从余沅家后墙外绕道到自家院子的外头,慢慢往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哟,小Omega——在我屋外转悠什么呢?”
※
是余沅。
以及一个站在余沅身边的瘦弱女孩,看起来不过小学五六年级。
时栖慢慢转身,目光落在余沅和他的“女儿”身上。
这目光让余沅莫名有些不习惯。他让女儿先进了屋子,接着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怎么,特意来找我的?”
说这句话时,Alpha的语气中加重了几分暧昧。
他敏锐地感觉到,今天的时栖似乎与之前有些不同。
“哟,怎么了……”见时栖没说话,余沅慢慢走近过来,“有什么话,还要悄悄对我说啊?”
时栖慢慢抬起目光,定睛看了他一眼。
片刻之后,漂亮好看的Omega平淡开口——
“我的发情期,快到了。”
余沅先是一愣,很快明白了时栖的意思。
他得意地笑着,凑近过来,呼吸的吞吐落在Omega耳边。
“好——我今晚等你。”
※
系统里听着这对话的达维希亚整个人都顿了几秒。
他脱口而出地想问“你怎么知道的?”
话到口边却拐了一弯,成了没头没尾的一句问话:“你确定要找他标记?”
而时栖轻声笑了。
“执行官先生,”Omega的声音平淡响起,“还记得第五宗罪是什么吗?”
达维希亚微微一顿。
——【色|欲(lust)】
达维希亚忽然明白了时栖要做什么。
美色如刀,他要以这样的方式,让余沅彻底落入深渊,无法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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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少女的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