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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永生花
这个季节的天气变脸极快,方才还一副阳光明媚的样子,这会儿便无缝衔接上一两道刺眼闪电。谁也参悟不透天公到底有何用意,以他们的屋子作分界线,朝向阳台的那面风清朗澈,而曲迎房间的窗户反应出的则是密布乌云。
异常分化是走向失控的前兆。
直到走出卧室前一秒沈檐淇还在想着,照乌云这个速度驰骋,待会儿他和曲迎解开心结后,就该去收衣服了。
“阿淇,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现在这样,是对舞蹈的亵渎?”
曲迎吵架的前奏平静,他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眉眼之下的情绪波动,仿佛只是随口寒暄句今天要吃什么一样简单。
“我没….”沈檐淇下意识举高双手,他毫无章法的摇着,急于证明自己绝对没有过这种阴暗想法。
来得轰轰烈烈的爱情的副作用很快见了分晓。
曲迎显然未被沈檐淇的说辞安抚到,他生气的厉害,歇斯底里时险些从轮椅座内摔了出去。
沈檐淇遭曲迎这突然迸发的一通怒火震得脑袋发痛,他轻轻将手背于身后撑着桌角,以防自己被晕眩带倒。
沈檐淇非常不合时宜的想起了高考那年,父母离婚前也是经历过无休止的争吵谩骂。
沈檐淇想等曲迎冷静下来后再继续这个话题。
“沈檐淇,”曲迎发泄完后整个人透出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他闭着眼揉捏着太阳穴,像是不眠不休工作了一天一夜,“我不太想要你了。”
——“嘘!别那么大声。我听说沈檐淇的父母不要他了。”
班级前排议论纷纷,刚从办公室出来接受过老师开导的小沈檐淇在回座位的途中脚步猛得一挫。
书包带子勾到了棱角,他不慎弹飞出去。
那破皮的膝盖歪打正着溅到为大扫除而准备的肥皂水里,咸涩的泡沫浸透伤口,令小沈檐淇冒出种他要在这里腐烂的错觉。
小沈檐淇咬着牙,尝试半天才重新站了起来。
无论沈檐淇再怎么躲避,他最终都要面对一个人咬牙爬起来的结局,瘫倒原地趴下歇息只会让那些烂泥继续得寸进尺的侵略。
曲迎无疑是沈檐淇这二十多年内浮现的罕见落脚处,但漂泊的人都知晓蜻蜓点水跟昙花一现的道理,可沈檐淇偏偏被这短暂的家给迷住眼,他露出肚皮朝往蜂蜜里打了个滚。当满满甜蜜随时间熬成一锅毒药,他的大胆何尝不是种断足。
曲迎不过是随心朝泥沟里撂播枚种子,他的行为类似大街小巷自带BGM的洒水车。结果却收获巨大,甚至还折取到悬崖畔百年一遇的花。
…..
沈檐淇从兜里摸出钥匙扣,在摘掉其中一把时,他的小指连连撞到了好几次旁边的锈。
心底的美好被给予人判下了回收处理,散着潮气的旧物再次提上了与沈檐淇形影相伴的日程。
宿舍总归无法继续住了,相信老师也不愿处理他的来回折腾。沈檐淇温温吞吞的退回房间,他摁开行李箱,打磨着奔波的下一站该去往何处。
沈檐淇今天穿了件款式简单的粉色衬衫,薄薄的布料在他洗脸时沾上了几个大小不一的水印。
位于领口处的第一颗扣子遗失了有一段时间,沈檐淇一直没能抽出空去找到合适的颜色替代。那道缝隙光秃秃的,活像是夹在众花丛中唯一缺少了苞的残次品。
两人同居过的家里全部清空掉另一人的存在痕迹,它们从支着纸飞机的窗框到阳台的青藓,无处不在重复下达着驱逐。
沈檐淇的跋山涉水倒不算糟,至少他换来了段大彻大悟——抱着明显目的必然堕入深渊,万事应不为永恒才好。
就连他萌芽栽培的爱慕也被曲迎拒之门外,放眼种种累加历程,似乎没什么人、没什么事会为沈檐淇特意破格。
曲迎总固执的凭着人生经验告诉自己,他从失去舞蹈的那刻起慢慢变得残缺。实则不然,当沈檐淇走后,更准确来说是沈檐淇脱离了曲迎的生活后,他才开始向着不完美的极端飘移。
人界的神仙不再拥有晃上晃下的小尾巴,老天给予曲迎最狠的惩罚不算阻断前途,他还间接没收了曲迎被爱与爱人的资格。
沈檐淇一样样将行李搬出卧室。
他没有装走曲迎送给他的舞鞋,怪只怪时间过分仓促,那双鞋的补线堪堪缝到了一半,沈檐淇没有要继续的意思,他抄起剪刀把线利落剪开。
留以预算的线在被割断的那瞬起便失了目标,它茫然的告别鞋身、告别已成型的伙伴,蔫头蔫脑由桌子垂到沈檐淇脚边。
宛如坍塌了的大桥,或是斗志昂扬却惨遭pass的面试。
大门敞开,沈檐淇打量着边角囤满污垢的灰色楼梯,他颇为别扭的瞥开了眼,心道就算是再冰冷破旧的东西,他于居住的日子里也不可避免的走出了感情。
路仍是通往楼下的路,但它所寄托的意义却与沈檐淇第一次来时恰好相反。
在带上门的前一刻,沈檐淇自认为替曲迎做了最后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他将花瓶里摆着的向日葵换成了永生花,而向日葵的归宿是随沈檐淇离开的节奏,最终被丢进了垃圾桶。
沈檐淇悄悄把爱慕降到最小化藏入花瓶,耍了点儿小心机在同居房内占了片不起眼的栖息处。至于….曲迎若是实在不想见到他的人,就再也不见了吧。
满捧盛开精准投进了酸臭四浮的垃圾处理站,它们在腐烂的地方坚持繁衍。
“我的花都过期了。”
沈檐淇闷闷感慨,瞧这架势,他似乎还有件遗憾事尚未完结。
沈檐淇还没来得及给结束表演后走下舞台的曲迎献过一次花,哪怕他的花与堆在后面的名贵品种压根无法相比。
有谁料过《海燕》公演竟是最后一次相对正式的机会,奈何他们都错过了。
如果能再早些知道的话,沈檐淇恐怕会再早些大胆了。
大门落锁,带不走的回忆被尘封进这间狭小的屋内。
沈檐淇在拎着行李迈下第一层台阶时还被绊了一脚,除去曲迎以外,许多熟悉的事物都在朝他发出无声的挽留。
“打扰了。”沈檐淇向那扇门深深鞠了一躬。
他义无反顾冲进了雨路。
毕业手续领取齐全后,曾经供以温暖的巢穴阴差阳错成为鞭打沈檐淇不辞辛苦连夜赶路的动力,他不愿落得个无家可归,同学抛出的橄榄枝打消了沈檐淇的辗转反侧,他权衡之后,跟人一起去了合意市。
….
这是两人分开的第一天。
曲迎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起,他随手往身侧一捞,发现这张经反复测量,的确能拢盖两人有余的被子实打实的裹全着自己,即便用力绞紧了,也显得非常空荡。
“阿淇,你是不是蹬被子了?”曲迎哼哼几下,随后像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不是那么好看起来。
掀开的被褥里灌进的皆是风,事实如此,双人床上也只有风跟曲迎相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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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忙另一个坑,这篇最近先不定期更一段时间(因为怕串了
先说声抱歉,小可爱们可以养肥再看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永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