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

　　“在这儿！”室友朝周暮挥手。
　　周暮从车窗探头，半个身子都要出去，热情地回应室友。

　　从室友的角度，看见周暮被一只手强硬地按回座位里，极为不满地扒拉对方几下。
　　“老实点。”唐有卿在踩刹车的同时，分神训她，“没人教你坐车的时候，别把头往外伸吗？”
　　“你这不是都停车了？”
　　“那还不是没停稳。”

　　周暮开始不讲理了，“那不也是停了。”
　　唐有卿：“你少和我说那些没用的话，不能老老实实的，以后就再也别坐我的车。”

　　气得周暮解开安全带，摔门就走。走前还不忘冲他大吼一声，“不坐就不坐！”
　　没走出几步，被唐有卿叫住了。
　　她傲娇得很，头也不回。

　　唐有卿也摔门下车，将手里的东西往她怀里抛，“你的包！”
　　周暮差点没接住，立时大呼小叫地喊他名字，“要死啦你！我的手机还在里头，摔坏了你赔给我吗？”
　　“我赔。”

　　周暮气得拿包丢他，被他抓住了，搁在手里掂了掂。
　　“这下子不怕你的手机坏掉了？”

　　话都让他说完了。
　　周暮一时气愤，指他并冷冷道：“滚吧！”
　　他真的去拉车门。
　　周暮又喊他：“回来呀！”

　　唐有卿已将车门拉开了，此刻就将双臂交叠地搭在车门上头，望着她笑，说她如此反复无常，可太让人摸不透了。
　　“所以说，女人心，海底针。”
　　周暮也学他冷声，敬告他，“请你把嘴巴闭上吧，否则我恐怕要忍不住实行家暴了。”

　　“哦，我好害怕呀。”
　　唐有卿才推上车门，周暮已走到他面前，一把夺过自己的包，并捶打他，也笑话他，“唐先生，包袱都丢到不知道哪里去了！过去好几年积攒的威严全没了。”
　　“是嘛，”唐有卿挑眉表达惊喜，“我在你这儿还有威严呢？也没见你听过我的话呀。”

　　“这你可太冤枉我了。”周暮说昨晚去酒吧之前，她可是狠狠经历了一番挣扎才下定决心的呢。
　　“感谢你的内心挣扎，虽然最后还是让我在酒吧逮到你。”他的口气全然是嘲讽。
　　然而周暮慧黠地笑，“如果不是我昨晚去了，也没有眼下了不是？”

　　唐有卿无可奈何说是的。
　　周暮又问：“说真的，你有一刻后悔了吗？”
　　“有。有很多后悔的时刻。”他如实作答，“可是我想，总归是我先干了荒唐事，得负起责任来。”

　　周暮没正经过三秒钟，又开始胡言乱语了，“你也可以选择不负责呀——直接丢支票给我，像对待其他女人那样。”
　　唐有卿说他要纠正她的两个误区。

　　“第一，我从来没有过你口中那种交易般的男女关系。我交往过的每一任女友，都是堂堂正正的。”
　　“是的，我还见过。”周暮点头认可，承认是自己污蔑他了，“第二件呢？”
　　“如果我敢这样对你，你母亲能即刻撕了我。”

　　杜女士离婚之后重回商场，照旧将自己的事业经营得风生水起，无人敢提她是某某的前妻。
　　周暮笑不可遏，笑完才说：“我妈妈多温柔的人。”
　　“是的，温柔的凛冽最可怕。”

　　作为杜玥母家的亲戚，即便远得八竿子打不着，唐有卿也听过她的不少传闻。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少听玥姐的英勇事迹。”
　　诸如她是如何征战商场，在群狼环伺中接手家族实业产业，和一众老油条打交道也不落下风。可惜后来结婚，这些产业还是交到幼弟手中。

　　周暮不满于他对母亲的称呼，但更好奇的是，“这么说，我妈妈分明是典型的独立女性，可是她也催你尽早结婚，找个贤内助。”
　　“或许上了年纪的人都会落入窠臼。也或许是她深知一个足够有能力的妻子，能对丈夫的事业起到多大程度的帮助。”

　　“那显然和我没什么相似。”她指贤内助。
　　“是的。”唐有卿嫌弃口吻地赞同，“你只会给人添乱。”
　　周暮跳起来要打他，这时，手包里微信消息提示音接连响起来。

　　室友发来一个死亡微笑脸，接着是她视角的两人合照，最后说：“今天全校食堂都不必准备调料了。”
　　周暮：？
　　“就着你身上的恋爱酸臭味下饭！”

　　周暮这才想起，叫唐有卿送她到校内的本意，是把他介绍给室友认识。
　　她扯着唐有卿的胳膊，走到室友面前，完全没点引荐的自觉，“我男朋友。”

　　室友默默翻了个白眼。
　　如果不是碍于唐有卿在场，她能揪着周暮耳朵，在她耳边河东狮吼。
　　知道了知道了，全世界都知道你有男朋友了！恋爱的酸臭味飘满整个学校了！

　　表面上，还是一副很客气的笑，微微有些促狭，调侃道：“唐先生，周暮经常和我提您。我叫尹汐，潮汐的汐。”
　　唐有卿朝她顿首，也很客气，“你好，唐有卿。”他又很老父亲的社交口吻，“周暮不太懂事，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尹汐亲眼看着周暮翻了个白眼，竭力憋笑，说没有，“昨晚周暮还帮我们拉到一个赞助。”
　　周暮：“快点，趁他人在这，也宰他一笔。”
　　尹汐表示那不能够。

　　之后，周暮偶尔同他讲起校园生活时，唐有卿总会感慨，“看来你和室友相处的不错。”也逗她，“我是否应该归结于室友人好？”
　　周暮正色却不正经，“确实，比你好。”

　　这天的会面没有持续太久，唐有卿就被一通电话叫走。
　　他说抱歉，公务太多。也说改日再会，他一定不会空着手来。最后叮嘱周暮生活琐碎的注意事项，不要给同学和室友添麻烦。
　　周暮请他，“闭嘴，走人。”

　　他走后，周暮同尹汐抱怨，“看到了吗？比我爸还像我爸。”
　　尹汐很没正形，“嗯，好情趣。”
　　周暮差点又拿她今天备受摧残的包打人，“胡说什么！”

　　尹汐压根儿不怕她，笑嘻嘻地表示好姐妹之间应该要分享闺房之乐的。
　　周暮：“好啊，那就等你有了‘闺房之乐’，我们互相分享。”
　　言下之意，现在没门儿。

　　玩笑到此为止。尹汐更好奇的是，“你是怎么拿下他的？”
　　说到这，周暮啧啧叹了两声，拉尹汐的手，满脸虚假的感动，“说来还要谢谢你，要不是昨天你要带我去那地方，我也不会偶遇他。”
　　也不会让他误会自己故技重施，受了打击就去寻欢作乐。
　　“差点儿没被他生吞活剥了。”

　　“打住。”尹汐叫停，“谁真想听你分享那事了啊。”
　　周暮无辜眨眼，“我没有说呀。”

　　没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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