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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花月即将结束，春天已然离去，牧月的热力充盈在王城的每一朵鸢尾上。
号角吹响，旌旗飘扬，贵族教士人民，凝肃而兴奋地走上大街小巷。
从双失效期的最后一个梦境中醒来，瑞恩睁开眼眸，里面闪烁着过往的辉煌。
终于，来到了，这一天。
瑞恩翻开枕头，拿起一把长剑，这些天她一直与它共眠，她将它攥在手心。
从卧房的窗口向外望，花园的草坪上不知何时无声地排列起贵族和教会的军阵。
铁甲和长袍在晨光下相互摩擦，泛起粼粼的波浪，那当中，还有零星的白裙在涌动——是贵族教会曾安插在宫中的侍女。
而面对着他们的，是一排各式护甲的骑士，都是自己的旧部。这些天，他们陆续从各地赶来，穿着这两年所服役地方的护甲，此刻正在楼下守住门，不让贵族和叫教会的人靠近中央宫殿的入口。
见她打开窗，军阵为首的中年骑士朗声道：“陛下，属下护送您去生日庆典，还请您尽快下楼。”
瑞恩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没有说话。
“陛下，请随属下前往庆典。”中年骑士重复道，又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人，“若是有叛徒妄想胁迫您，属下愿意遵守誓言，替您分忧。”
“卡特爵士是吧。”瑞恩露出一个近乎温柔的笑容，卡特爵士却在阳光下脊背发凉——女王知晓他的名字，也就意味着她已经找回了过去。
对于过去的女王来说，笑容是个致命的信号。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来自吉尔行省的斯科特家族，您的祖父曾为鸢尾家族战斗，参与了长涧战役，以一敌百，神勇无比。而您的叔父曾是我祖父的侍从，直到头晕病带走他前，都始终恪尽职守，是我祖父的好伙伴。”
“您没有记错。”卡特爵士低下头，他们家族确实曾为鸢尾家族效忠多年，但当两年前风云变幻，局势明了，他为了家族的昌盛寻找了一颗新的大树。
“斯科特家族一直忠心耿耿，令我印象深刻，鸢尾家族铭记你们。”瑞恩不慌不忙地说，“现在你说你要恪守誓言，你恪守的誓言里有忠诚吗？”
“有，陛下。属下愿替您分……”
“好，展示你的忠诚吧！”
瑞恩将长剑掷下楼，一声爆响，沉重的剑撞击上草坪前的石板：“您发誓要效忠的女王命你自戕。”
看了一眼这把几乎砸中他的剑，卡特爵士震惊地抬起头。
女王在窗前只露出半身，头发脱去了染的棕色，红发蓬松卷曲，身上似乎还披着睡衣。
但过往的王权威严已然浸透了她的眼神，那纯黑的眼珠里翻滚着万丈海水，素白的脸颊只有平静。
“陛下被叛徒迷惑……”卡特爵士一咬牙，跪下。
“今天的天气是不是很好？”瑞恩再次打断他，近乎温和地说，“这么好的阳光下，还是保持着虚伪，不累吗？”
“陛下……”卡特爵士没想到女王如此尖锐，丝毫不理会那些约定俗成的花花绕绕，就这么直接掀翻桌子。
“你们让我去参加生日庆典，而庆典当中的活动，第一是游行，第二是祈福，第三是放出光流魔法。”
“游行，可以让我面对王城人民的责难，让我心神不稳，便于被控制。祈福，可以让教会趁机在我身上施法。禁锢魔法？束缚魔法？不知道教会会用哪一个……”瑞恩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午餐，“还是一起用？说实在的，教会一直挺没想象力，净化魔法是他们做的为数不多的聪明事。”
“至于光流魔法，是在夜晚绽放烟火的装饰玩意，这可是重头戏，它可以占用王室守护魔法的通道和能量，让我无法开启行宫的守护阵自救。”
草坪上一片寂静。
“看，在这里每一个人都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你清楚谁才是叛徒，卡特爵士。”瑞恩一字一顿，“但是好奇怪啊，你们把刀握紧指向你们的王，还不愿意承认，这是为什么呢？”
卡特爵士跪在地上面色苍白。
“哦，我明白了，因为虽然我发起的战争和酷刑，还有你们这些年的造谣和诋毁，使得帝国尽是对我的风言风语，但是，还是有不少人赞同我的政绩，还是有不少人依旧效忠鸢尾家族，我身上还有王族的血脉力量和秘宝，贵族和教会不敢撕破脸，明目张胆地对我动手。”
“而对于你，是因为斯科特家族世代忠诚，你不想为了还不知道是否能成功争赢教会的贵族让家族从此背上骂名，‘卡特·斯科特逼宫’，不好听。”瑞恩满面笑容，“所以你努力扯谎，努力颠倒黑白。”
“你把我花园的鸢尾都踩坏了，就为了搭个台子说这些？”
“我不是像你这种拐弯抹角的人，很简单，两个选择，卡特·斯科特。”瑞恩敛去笑意，“要么，滚回你的主人身边，让他再想办法，假如他真的争赢了，活下来了，能腾出手来对付你了，那么很抱歉，你们家族注定倒霉。”
卡特爵士双手颤抖，低头看着面前的长剑，听见瑞恩在高楼上掷地有声：“或者，你进来带走我的尸体。”
“我向你保证，一定能在你靠近我十步内之前，动用血脉力量，把你们斯科特家族钉死在鸢尾家族的祭台上，让背誓与背君的血仇与你们家族的血脉纠缠在一起。从此，你们长出的每一片看似繁荣的叶，内里都浸满枯萎鸢尾的毒，至死不休。”
“卡特爵士，王的剑就在你面前，你敢不敢用它来结束最后一支鸢尾呢？”
铁甲和长袍一阵轻微地骚动，在这即将入夏的日子里，卡特爵士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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