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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问渠把他的手拍开,转回身子,继续保持着原先的姿势,“都说了没什么事,就是借着点小病不想去学校而已,早知道又耽误了你学习我就不请假了。”
“为什么这么说?”许清源问。
“之前因为耽误了你那么多时间而影响到你学习,心里有愧,以后不敢了,所以你少管我一点,我心里负罪感也少一点,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讨厌那……什么……”
“心理负担。”许清源提示道,“这是我自愿的,谁叫我是班长呢,就有责任去帮助、关心同学。”
“我还从没见过你这么负责任的班长。”
“现在不是有活生生的例子在这里嘛!”
白问渠带着浅笑轻轻“嗯”了一声,睡意渐而涌了上来。
“其实,不止这么简单,有些事我想不通,我不知道要怎么帮你,我的努力于你而言是一种强迫行为,结果,你反而更厌烦学习,我想,也许我不该做什么,但不做什么终究是不对的,可到底要怎么做我还是没有想出来。”许清源的声音温柔得如涓涓细水,一点一点流出来,他身子前倾,想看看白问渠的表情,倾过去一看,人还是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什么反应,他才确定人是真的睡着了。
夜色逐渐占领了整间屋子,屋子不知什么时候开了灯,白问渠朦朦胧胧间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他眯着眼睛挤了几下才试探性地睁开一条缝。
“起来喝点粥吧。”许清源把写字台前的椅子搬到床边坐了下来。
生了病的人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白问渠窝在被子里缓了缓,酝酿好了似的才慢慢坐起来,双手接过许清源递过来盛满白粥的碗,“谢谢。”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许清源笑笑,转身又端着一盘青菜到白问渠面前,“厨房里没有其他可以吃的,只找到了这几片菜叶子。”
白问渠夹了一筷子到碗里,低头默默吃着。
许清源把菜盘子放到床头柜上,看着人喝粥,“那个……我觉得你还是要买个智能手机比较好,班上现在建了班级群,同学们都在,就差你了,所以我刚才用你的手机号给你申了一个企鹅号,这个是账号和密码,等你买了手机自己就把密码给改了,要是换手机号码了,只要换个绑定的手机号就行,这个账号可以一直用。”许清源说着从床头柜上拿起一张纸条示意给白问渠看。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白问渠也再想不出什么可以表达自己感激之情的话。
许清源看了他一会儿,把视线收回来,默然等着人把粥吃完。
“你走吧,我没事了。”白问渠感觉有个人看着自己喝粥挺尴尬的,而且这样只会多耽误许清源的时间,于两个人都不好。
许清源道:“我等你吃完。”
“你的时间宝贵,干坐着也只会浪费时间。”白问渠劝道。
许清源不作声,但也没有要动身的意思,他看了一眼白问渠忽道:“你头发又该剪剪了。”
白问渠的表情有些不耐烦,应付性地点点头,“知道,知道,过几天就去。”
又是同样的招数,许清源才不吃这一套,他起了身,白问渠有些惊喜以为人是要走了,没想到许清源转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没找到,接着又问:“有剪刀吗?”
“你要自己上手?”白问渠有点惊慌,“我还是要点面子的。”
许清源很是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放心,我会剪,我自己的刘海有时候长了就是我自己剪的。”
白问渠半信半疑,但还是准备起身去找剪刀,许清源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你说在哪,我去找。”
“应该把房里,具体在哪我就不记得了。”白问渠四处瞟了一眼。
“在这。”许清源在乱七八糟的写字台桌面上翻了翻很快就找到了剪刀,他一只手拿着剪刀,权衡着是该让人坐在床上剪还是下床,坐在床上吧,即便用东西接住也可能会把碎发弄到床上,下床吧,白问渠身体又不适。
“我下来。”白问渠一碗粥喝了个干净,他把碗筷放到床头柜上,起身道:“我已经没事了。”
许清源看他不但脸色确实好了很多,就是说话的声音也有底气了很多,于是也就答应下来。
白问渠老老实实坐好,许清源在原地又转了一圈,扶额道:“你们家还真是要啥没啥。”
“那是你不会变通。”白问渠知道他是在找可以盖在衣服上,避免头发弄到身上的东西,起身随便揪了件里面穿的长袖盖在了身上。
“你家里可是连围裙都没有。”许清源就静静地看着白问渠怎么变通。
白问渠眨了眨眼睛,强辩道:“这个……也不必要。”白问渠被许清源看得有些心虚,“你怎么不剪?”
“你盖了件衣服还不如不盖,盖了要洗它,不盖也就洗身上这件,效果差不多。”许清源道。
“也是。”白问渠一把又把衣服扯下来扔回床上。
所以两人争辩了一番的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盖。许清源把白问渠的头扶正,左手拿着梳子,右手拿着剪刀,上手的样子确实还是有模有样的。
“你很喜欢小动物的摆件吗?”许清源一边剪着一边问。
白问渠刚要回答,他那边一声喝道:“闭上眼睛!”
自己的头发掌握在人手上,白问渠只好如实遵从,闭上眼睛道:“我爸给我买的,他以前每次去城里都会给我带一个回来。”
“你爸很爱你。”许清源道。
“我知道。”
后面本该再加几句什么你爸也希望你能好好学习将来有个好前途的,但是许清源硬生生把话憋回了肚子,他知道,说多了只会惹得白问渠厌烦。
许清源从右剪到左,白问渠闭着眼睛只感觉到有剪下的碎毛在脸上跳舞似的,弄得脸很痒。
许清源注意到白问渠一直蹙着眉头,剪完过后,他拿了纸巾沾上水,动作极是轻柔地擦着白问渠脸上的碎发。
“擦完了吗?”白问渠感觉不到许清源在自己脸上的动作又没有听到人说好了,所以问道。
“你一个男生睫毛怎么这么长。”许清源说着用手指挑了几下白问渠的眼睫毛,又弯又翘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随着他的动作扑闪了几下。
“有病,怪我咯!”白问渠猛地睁开眼睛,脸上带着些莫名其妙。
许清源把悬在空中的手尴尬地收回来,刚才的动作确实有些冒犯,他心里正自懊悔怎么就忍不住走了神。
“要不你今晚就睡这吧,天都这么黑了。”白问渠看了眼窗外,反正人都来了,还帮了自己这么大个忙,白问渠自己是不介意的。
许清源犹豫了一下却拒绝了白问渠的好意,“不了,赶回学校还来得及,晚上我还得回去写写作业。”
白问渠这才惊觉原来刚才自己的提议又耽误到了对方的学习,听许清源这么说了,他也就不敢再留人,只管把人早些送走。
许清源此行也就是探望一下他,现在人好了,他也就可以放心回去,于是那晚他又骑着自行车回了学校,独留白问渠一个人在屋子里惆怅,这算不算破冰呢?许清源后面还会来找自己说话吗?
白问渠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还是觉得不会,毕竟人家以学业为重,自己应该遵守纪律甚至真的用点心在学习上,不至于掉得太多,给他添麻烦才是。
自许清源那次来探病之后,本在老师同学眼中无可救药的白问渠好像真的受了触动,回到学校之后上课睡觉的时间也少了,有时候竟然还拿出作业写一会儿。
老师同学都惊喜于白问渠的转变,唯独胡昊每每看到白问渠在学习,心里就一阵恐慌,这连白问渠都开始学习了,那自己这个倒数第三是不是就有了下降的空间?
恐慌的情绪终是让胡昊“缴械投降”,放下手机学习的时间也多了。
许清源看到白问渠陡然转变心里再欢喜不过,几次主动提出要帮他补课,白问渠都一口拒绝,他怎么可能会浪费许清源的时间,他开始学习也只是不想让许清源再花时间在自己身上,他每次都向许清源保证说什么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取得进步。许清源看他有此雄心壮志,也就只好静静期待着他的进步。
所以,期末考试就成了白问渠验收成果的时刻。只是这结果一出来嘛,既出乎人的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出人意料的是白问渠还是第一,倒数第一,说在情理之中的原因是他的努力并不是完全没有成效,因为这次他总算是赶了上来,与倒数几名也就几十分差距,不像前几次月考一样跟倒数几名都有一百多分的差距,好在这次车尾掉得不算太多。
不过,本该接受夸奖的白问渠在拿成绩单那天却没有出现。同学们拿着成绩单不管喜也好,愁也好,但总算是迎来了暑假。
白问渠没有出现的是因为他已经提前去找了份暑假工,多打一天工,他也能多挣几十块钱,拿成绩单这种于他而言简直就是毫无意义的事,所以他直接请了假没去。
反正都放假了,许清源应该也不会多管闲事再来找自己,即便他去找了,也不可能找得到,因为现在的白问渠正在县城里一家酒楼里端盘子。
这个暑假,在别人都在忙着补习的时候,他却打算这么度过。
每天天才蒙蒙亮,他就要顶着起床气起床在七点前赶到酒楼,每晚又要在十点之后才下班。
这天晚上白问渠刚下班出了酒楼,正准备打开车锁的人,忽听到有女生尖叫的声音,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几眼,没发现什么人,但细细看来,前方的一条巷子里闪了几下人影,白问渠放下手里的车锁小心走过去。
只见小巷的路灯下有一女生被三个男的围住,无路可逃,正跪在地上在给面前的三个男的求饶。
白问渠认出了其中两人,一个正是狼哥,一个是红毛四哥,另外一个不用说也是他们一伙人中的一个,而那个被欺负的女生正是和他一起在酒楼端盘子的一个人,白问渠只见过她却不记得她的名字。
白问渠知道自己拼蛮力是打不过他们,最后不但救不了人还会把自己搭进去,看来只能靠智取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智取呢?找帮手还是找警察?
眼见着狼哥揪住女生的头发就狠狠地往墙上撞,白问渠也顾不了那么多,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靠着惯性撞到狼哥身上,把人撞倒之后,一把拉起女孩的手就往小巷里面跑。
白问渠拉着女孩拼了命地往前跑,但是人家姑娘哪里跟得上他的速度,跑了几步就崴了脚,后面狼哥那三人又紧追不舍,勉强跑到巷子的出口后,白问渠放慢速度往周围望了一圈。
十点多的小破县路上本没有多少人,即便有也不会有什么好见义勇为的人出手帮你,因为这城里经常有闹事的,而且还总是那么几个帮派,你要还想在这城里过日子,这些人可不是普通小老百姓惹得起的。
眼前是条老街,店铺大都关了门,附近的也就只有斜对面一家李阿姨土菜馆因为店里有人现在还开着。
白问渠带着女孩拐出了巷子,女孩喘着粗气,紧拉住白问渠的手,瘫在地上,看样子是再也走不动了,白问渠朝两边看了看,最后决定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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