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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窗幔
两人一踏进东宫的大门，唐白鹿就揪住了韩墨的衣摆：“到了，第三个原因你该告诉我了吧？”
韩墨却回头朝她“嘘”了一声。
“我就知道你在耍赖！”唐白鹿不屑道。
“不对啊，谁在我书房里？”韩墨没有回答她，疑惑地看向书房窗户透出的烛光。
言罢，也顾不上搭理唐白鹿了，他拔腿就朝书房走去。
几名东宫的小太监正在一脸焦灼地大门紧闭的书房门口踱步。
见到大步流星走来的太子，小太监们吓的齐齐跪下了。
“怎么回事？”韩墨蹙眉问道。
“回太子殿下……十三皇子刚才突然闯进来，说要找您……我们说您没在，他就硬闯进来，一头扎进书房，还把门关上了……”一名脸色煞白的小太监结结巴巴地说。
哐当！
没等小太监说完，韩墨就抬起一脚把书房的门踹开来。
“太子饶命！”几个小太监被这一下吓的齐哭乱叫。
别说小太监，就连走在韩墨身后的唐白鹿都被吓了一跳。
相比门外慌作一团的几人，书房里的两个人就相当淡定了。
唐白鹿随着韩墨走进书房，看到十三皇子韩砚竟然躺在韩墨那张宽大的小叶紫檀书桌上呼呼大睡。
书桌旁边的地板上一片狼藉——那些原本放在书桌上的笔啊砚台啊纸张啊都被推了下去。
韩砚的贴身小太监小利子正蹲在地上整理。
见到韩墨和唐白鹿，小利子放下整理了一半的纸张，走上前来跪下道：“太子殿下赎罪！”
韩墨看着不远处的十三皇子，问小利子：“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回太子殿下，十三皇子今日喝了些酒，喝完就非要到东宫来找您，奴才实在是拦不住啊……”
“十三弟从不喝酒，今天这是怎么了？”
“是因为……在德妃娘娘宫里用晚膳的时候，德妃娘娘说了他两句。”
“德妃娘娘说他什么了？”唐白鹿从韩墨身后探出头来，脱口问道。
“这不是德妃娘娘想要为十三皇子定下一门亲事吗？十三皇子不答应，然后德妃娘娘就说了十三皇子几句。”
“可是十三皇子才多大呀？这就要成亲了？”唐白鹿有点不可思议。
“只是定下亲事，成亲还得等十三皇子弱冠之年。”小利子解释道。
“那……”唐白鹿还有问题要问。
“行了，既然这样的话，就让十三弟在这里睡吧。你去取些被褥，别让他着凉。”韩墨打断唐白鹿，对小利子说。
“哎，谢太子殿下！”小利子给韩墨磕头的时候，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那个小利子，有点不太对劲啊。”
两人一同步入暖阁，唐白鹿忍不住小声提醒韩墨道。
韩墨勾了勾嘴角，不置可否。
宫人们已经把暖阁的床铺好了，唐白鹿在东宫的这些天，韩墨都是睡在暖阁的床上。
唐白鹿穿过暖阁径直朝离间的寝宫走。
韩墨紧随其后。
“你跟着我干嘛？”唐白鹿停下脚步，扭头问韩墨。
“我随你去寝宫呀。”韩墨理直气壮地说。
“那行吧，今天换我睡暖阁……”唐白鹿说。
毕竟人家是东宫的正主，自己总是霸占着寝宫让人家睡暖阁鸠占鹊巢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你和我一起来。”韩墨突然捉住唐白鹿的手腕。
唐白鹿呼吸一滞。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要进来。”韩墨朝房间里候着的宫人们一声令下。
顷刻间，所有的宫人都走了个干净，就连寝宫里等着给唐白鹿更衣的鲜儿和妙儿也低着头退了下去。
“……”唐白鹿心如擂鼓，大脑飞快地判断着当前的情况。
遣散所有太监宫女、只有他们两人，还要和她一起去寝宫……
妈吔，这海王太子不会是绷不住了要拿自己下手了吧？
“那个……还有八十位美女在撷梅宫眼巴巴地盼着你呢，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等你选了心仪的妃子，咱们就和离……”唐白鹿抬头对韩墨碎碎念。
韩墨充耳不闻她的小声哔哔，不管不顾连拉带拽地把唐白鹿弄进了寝宫里间。
“你不能这样，身为当朝太子，大冀朝之光，万千少女的偶像你说话得算数啊……”
直到被韩墨拽到那张宽大的雕花大床上，唐白鹿的嘴里还在絮絮不止。
她这是紧张的。
紧张到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韩墨通过她的手腕，感觉到了她的颤抖。他轻叹一口气，抬手放下榻上厚重的床幔以后，就松开了攥着她的手。
“我就是为了不食言，才带你来这里。”韩墨凑近唐白鹿，用压的低低的声音说。
他的声音本来明朗清澈，压低了竟然又苏又撩人，唐白鹿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不是答应告诉你我今天去唐府的第三个原因吗？”
唐白鹿终于不再颤抖，瞪大眼睛看着韩墨星样的眸子，她原本以为那第三个原因是他信口胡诌呢。
“非要在这儿说吗？”唐白鹿转头看了看密不透风的床幔。
韩墨颔首：“隔墙有耳你不懂吗？”
唐白鹿：“……”
“这第三个原因，还是因为选妃大典那件事……”
房间里的烛光透过暗红色的床幔，显得缱绻暧昧，在这样的光线中，女孩的脸显得异常娇媚。
韩墨定了定神，才重新说道：“今天大理寺找到了绣出刺客便鞋上唐府云纹的绣娘，这位绣娘曾经在唐府任职……”
“她承认那云纹是她绣了吗？”唐白鹿问，“是什么人指使她做的？”
韩墨摇摇头：“到大理寺以她什么都没有说，而且她的眼睛已经瞎了。”
“？”
唐白鹿没想到事情会进展成这样，线索不会在绣娘这里就断了吧？
原来的剧本她其实没看到最后的结局，不过幕后的黑手猜也猜到了。
只是她现在在一个如此真实的世界里，没有证据是不能胡乱指认真凶的。何况那些人一个个都位高权重，扳倒他们没那么容易。
“这条线索就这么断了吗？”唐白鹿微微扬起下巴看着韩墨。
“不会呀，大理寺又从别的方向入手去查了。对了，他们还查了这个刺客的来历，你猜怎么着？这个人是你入住凤栖殿东偏殿之前，借着修缮东偏殿的机会混进来的。当时备案的是三十一名工人，最后却来了三十二人，这位就是多出来的那个！”
“那他是怎么混进来的？一定有什么人帮助他吧？”
“还在查。我已经派人加强了进出宫的审核，这次大修东偏殿来的人每个人都要由大理寺核验身份。闲杂人等想要进宫，必须逐级上报，由我亲自核准。”
唐白鹿突然想起她还想把画师谢宽请进宫里来的，可若是所有进宫的人都要经过韩墨审核，那谢宽大概率是进不来啊。要是对韩墨说这个画师是专门为你画美女的，以他现在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断然是要拒签的。
不行，还得另想办法。
唐白鹿眼珠转了转：“所有申请进宫的人你都亲自审核？那多累啊，朝堂上文武百官那么多，你委派给一个人不就行了？”
韩墨摇摇头：“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不在朝堂并不了解，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多少股暗流在涌动……嗐，我和你说这些干嘛？”
说完他突然笑了，笑的风光霁月：“不过话说回来，你是在关心我吗？谢谢你的关心哦！”
房间里的烛火跳动了一下，床幔里的光影也跟着摇曳了一番。
两人突然陷入了一阵沉默。
唐白鹿的指尖下意识搓着裙摆，想着要怎么说，才能委婉地提醒韩墨他该走了？
“十三皇子还在你的书房呢，你不去看看他？”唐白鹿开头打破沉默。
“他都睡了，我还看他作甚？”
“他身边那个小利子好像很有心计的样子，就这样呆在你的书房，是不是有些不妥？”唐白鹿提醒道。韩墨现在代替皇上处理朝政，书房岂是别人乱去的？
听唐白鹿这么说，韩墨突然挑起眉毛：“你也发现小利子有问题了？”
“什么叫‘也’？”
“我老早就觉得他不对劲，不过一直没有抓到过证据，直到那次你和十三来射箭场找我，我让你和十三比试的那次……”
“那一次……”唐白鹿的眼神望向虚空，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可这个念头只是在脑子里冒了个头，怎么也抓不住。
“你还真是小猪一样的脑子呀！”韩墨看着一脸懵懂的唐白鹿又好气又好笑。
“……”
“那一次咱们赢了十三，他负气离开，原本小利子是跟着他一起走了的……”韩墨提醒唐白鹿。
“……后来小利子又独自折了回来，好像说是要寻十三落下的帕子……”唐白鹿想起来了。
“你还记得当时咱们在说什么吗？”
“当时？……”
“你不是特别想知道有什么武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伤人，事后又让人查不出端倪吗？”
……
“说吧，你是不是特别想要孤的命？ ”
……
唐白鹿突然间就想起那时候韩墨有点奇怪的表现，好端端的说自己要行刺他。当时她还说这人如此不知好歹，自己的好心都被他当成了驴肝肺。
“你还记得大典出事之后，大理寺勘验完现场以后在宫里进行摸排，明察暗访了近百位宫人，最后只得到一条线索吗？”
“怎么不记得？”唐白鹿一脸不快道：“竟然有人指认我有刺杀你的意图……”
“好了，你现在把这两件事连起来想想。”
“连起来……”
经韩墨这么一提醒，唐白鹿脑子里那些原本抓不住的线索突然都飘到了她眼前，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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