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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陆
高晨下班回到晗园，饭菜已经摆上了餐桌。见到他，吕晗芝很是热情地招呼他坐下吃饭。看到她的笑容，想到即将到来的离别，高晨心里直发酸。
将外套挂在椅背上，高晨坐了下来。吕晗芝盛了一碗汤，递到了他跟前：“这是我新学的酸辣汤，你尝尝。”
高晨接过只喝了一口，表情顿时变得非常古怪。
“怎么了？不好喝吗？”吕晗芝不明所以地望着高晨。
高晨不好意思回答，因为这汤的味道用“不好喝”来形容太客气了——
酸，辣，咸，每一种味道都达到了极致然后又融为一体，不是一般的难喝。入口的瞬间高晨就要吐出来，但看到吕晗芝满怀期待的眼神，他不忍教她失望。她身上的围裙还没来得及解下，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也没有擦干，想来，为了这顿饭，她肯定忙活了不少时间。离别在即，她亲手做的东西，再怎么不堪入口，他又能吃上几次呢？
想到这里，那些难以形容的味道完全可以接受了。高晨吞下口中的汤汁，神色如常地说道：“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汤了，有进步。”
“呼——”吕晗芝松了口气，伸手舀起一勺汤要倒进自己碗中。
“这汤我很喜欢，你别跟我抢了。” 高晨连忙把汤碗拉到了自己手边。
“那么大一碗，你一个人喝得完吗？”吕晗芝不满地质疑。
“别看我饭量不大，喝汤我可厉害了。”生怕吕晗芝发现真相，高晨一边说着，一边端起了汤碗，咕噜咕噜地把汤喝了个底朝天。可怜他明明难受到都出汗了，还得强颜欢笑地展示自己的战果，在吕晗芝跟前炫耀了一番光溜溜的汤碗。
惊讶之下，吕晗芝抱歉道：“早知道你这么喜欢，我应该多煮一点。”
“咳……咳咳……咳咳咳……”
高晨刚夹了一筷子菜入口，想要淡化那股奇特的滋味，不期被吕晗芝的话给吓得呛了一口气。吕晗芝忙是倒了一杯水给他，他喝了，才是缓了过来。
“看你又渴又饿的，今天一定累坏了吧。”吕晗芝看着高晨，脸上是大写的心疼。
高晨有苦难言，唯有附和：“是啊，今天工作挺多的。”
“那多吃点。”吕晗芝夹了块肉到高晨碗中，笑得乖巧可爱。
高晨备觉温馨，也夹了吕晗芝爱吃的到她碗中：“你也辛苦了。”
吕晗芝笑了笑，端起碗吃起饭来。
高晨也动起了筷子。令他感到庆幸的是，其他菜的味道很正常，饭煮得也香糯可口。他没注意到的是，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他一副放心了的模样，吕晗芝偷偷扬起了嘴角。那一抹笑，带着恶作剧成功后的得意。
吃完饭，高晨负责洗碗。等一切收拾好了，他给了吕晗芝一张纸条，上头写着一串数字。
吕晗芝拿过纸条的手微微颤抖着。
“去吧。”高晨轻声到。
吕晗芝没有说话，盯着高晨看了一会儿，去了书房。半个小时后，她重新出现在高晨跟前，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脸上泪痕犹在。高晨多想抱她入怀，软言安慰，可理智告诉他，既然决定了要送她走，也不确定日后还有没有再见之期，最好少让她对自己有留恋和回忆。
高晨尽力压下了内心最真实的情绪，平静地问：“伯母都告诉你了？”
“嗯。”吕晗芝鼻音浓厚地应了一声。
“那就好，早点休息吧。过两天，会有人安排你离开上海。”不敢继续看着吕晗芝，高晨叮咛了一句，转身上了楼。
吕晗芝吸了吸鼻子，去了浴室。
……
直到听见吕晗芝那边房门关上的声音，高晨才从房间里出来。对着她的房间愣愣地出了会儿神，他走进了浴室，将水量开到最大，仰起了头。哗哗的水冲刷过他俊朗刚毅的面庞，却带不走一丝离愁别绪。他说不出自己有多舍不得吕晗芝走，然而越舍不得，他就越明白吕晗芝非走不可。他不能放纵自己的私心，不顾她和其他同志的安危。
“高晨……”
冷不丁地，吕晗芝的声音近在咫尺地响起。高晨条件反射地撇过头去，头发上的水甩了她一身，继而一把扯过浴巾，围在了腰上。实际上，浴帘遮住了他大半的身体，吕晗芝能看见的只有他脖子以上的部分。
“晗芝，什……什么事？”高晨的心乱了。
吕晗芝没出声，红着脸近到他身边，踮起脚尖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拉他陷入了一场缠绵。
从今往后，于黑暗中并肩而行，有彼此处，皆是烂漫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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