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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你,你说什么?”
柯睿的脸色唰地苍白了下来,她不敢相信地死死地盯着程臻。
“程小姐!”阿发也忍不住大声喊了一声,希望程臻能在关键的时候帮一下忙。
但程臻表情冷漠,无动于衷。
柯睿似乎明白了一个事实,脸部肌肉一阵抽搐:“你出卖我?”
黄继海趁机将手铐铐在了她的手腕上。
阿发他们急了,吼道:“干什么?!”就要冲上来阻拦。
柯睿一抬手,制止了他们的卤莽行为。她的眼睛一直没离开程臻,眼中的怀疑已经变成了绝望和悲哀。
“为什么?”她从嘴里挤出三个字来,平静地,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伤感。
“什么为什么?”不知什么时候,霍天良已经走了过来,他一把将程臻揽到了自己怀里,粗鲁地说,“你他妈的明知道她是我的人,还敢碰她?找死嘛你不是!”
“霍先生,请不要妨碍我们办案!”黄继海制止了霍天良的污言秽语,又转向程臻,客气地说,“不好意思,程小姐,还要麻烦你跟我们回警局录一份口供。”
“不用怕,我陪你去。”霍天良用力抱了抱程臻瘦弱的肩膀。
“对不起,霍先生,请您乘坐自己的车子。”黄继海不客气地说,然后冲手下摆了摆头:“我们走。”
霍天良不服气地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带着人转头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柯睿最后深深地看了程臻一眼,然后扭转头,一言不发地跟着警察走向警车。
一个女警走到伫立在原地不动的程臻面前:“程小姐,我们走吧!”
程臻似乎没听见她说什么,身体象冻僵了似的纹丝不动。
女警忍不住去拉她,触手所及,程臻的手冷得象冰块,她吃了一惊:“程小姐,你没事吧?”
程臻的身子晃了晃,仿佛一不小心就要摔倒,女警一把扶住了她:“程小姐,他们是不是伤害你了?”
程臻呆呆地望了那个女警一眼,伤害?是的,她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一直麻木到没有感觉的心脏突然又开始抽痛。程臻骤然产生了一种可怕的预感,这种痛楚将是经年累月,无休无止的,直到,直到她死亡的那一天才能停止!
她勉强提了口气:“没什么。谢谢。”向另一辆警车走去。
“程小姐,一会法医还要给你检查身体,你有哪里不舒服,可以讲给他们听。”女警好心地提示道。
检查?检查有什么用呢?有谁会知道她的病痛在哪里?又有谁能来治愈她的伤痛?
程臻觉得自己没有力气思考,也没有力气开口说话,她只是麻木地点了点头。
后来,点头便成了她唯一的动作。
她压根就听不清楚坐在她对面的那个警察究竟在说些什么,问些什么,她只知道当对方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时候,就点点头。
那个警察终于忍不住了,他一脸的疲倦和困惑不解,扔下手里的笔,不耐烦地说了句什么。
程臻并不关心他的反应,她也觉得疲倦到了极点。她的精神一直处在一种恍惚的状态中,她的眼睛定定地望着桌上的台灯,实则不知落在了什么地方。脑袋里乱乱的,有什么东西在走马观花似的轮番登场,又轮番退场,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程小姐,先喝杯咖啡吧!”
不知道是这个声音太温柔,还是咖啡散发出的热气的缘故,程臻混沌的神志突然清醒了一下。好象是出于一种本能,她伸出冰凉的手捧住了热气腾腾的咖啡杯,有些贪婪地汲取着杯子的热量。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彻头彻尾地冒着一股寒气。
“程小姐,你一定还没吃午饭吧,我给你叫一份外卖?”那个温柔的声音继续着。
程臻抬起头来,发现录口供的警察已经换了一个穿便服的年轻女孩子,五官秀丽,身材匀称,长发在脑后束起了一条马尾,很精神的样子。
女孩子看她打量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胸牌,说:“我还不算是正式的警员,我是分到这里来实习的,明年才毕业。”显然她误会了程臻打量她的原因。
“现在几点了?”一开口,程臻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虚弱不堪。
“已经下午三点了。”女孩子看了看表,又用疑惑的表情看了看程臻。“程小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
程臻摇了摇头,低声说:“我可以走了吗?”
“对不起,我们的口供还没录完。刚才的师兄说,说,”女孩子努力想找个合适的词来表达,“说你精神不集中,可能女孩子跟女孩子会好沟通一点,偏偏师姐忙不过来,就叫我来顶替一下了。”
“你想知道什么?”程臻倦怠地问了一句,心里又开始隐隐作痛。
女孩子坐到了她对面,拿起师兄的笔录,看了看问:“程小姐,你能描述一下案发当时的情景吗?”
程臻迷惑地皱起了眉头。案发当时?
“哦,就是绑架案发生的过程。”
绑架?对,柯睿“绑架”了自己。柯睿……心里念叨到这个名字时,程臻只觉得好象有一根钢针突然扎进了脑子里,一阵钻心的疼痛。手里的咖啡啪地跌落到了地上,她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抱紧了头。
女孩子大吃一惊,腾的站了起来:“程小姐,程小姐,你怎么了?我去找医生……”
“不用了!不用了……”程臻用力吸着气,努力克制住自己,喘着粗气说,“我没事,我没事。我想赶紧录完口供回家。”
“这,那……”女孩子有些不知所措。
“当时的情况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程臻勉强地说。
女孩子不忍心再逼迫她,直截了当地问:“那这样写你看可以吗?鉴于柯睿与霍天良之间的私人恩怨,而你又是霍天良的未婚妻,柯睿为报复霍天良,找人将你绑架,并以你为人质来勒索霍天良……”
真是合情合理,天衣无缝!好厉害的霍天良,柯睿终究不是他的对手。
程臻木然地点了点头。
“如果没什么问题,请您在这里签一下您的名字。”
女孩将笔录和笔递了过来。
程臻只想早点结束一切,早点见到母亲,她抓起笔来,正准备签名,却犹豫了。
“柯睿呢?”
“她的律师已经将她保释出去了。”
程臻抬头望着那个女孩:“她会被判有罪吗?”
“当然会,只要你肯出庭作证。”女孩肯定地说。
程臻的手一阵止不住的颤抖,半晌才签好自己的名字。
“妈,妈!”程臻大惊失色地摇晃着母亲的身体。
可是程母目光呆滞,好象根本就不认识她。
“我妈怎么了?你把我妈妈怎么了?”程臻发疯似的扑到霍天良面前,用力想去打他。但霍天良一反手,将她的身子箍紧了,轻而易举地制服了她。
“你听我说!我没怎么着她!”霍天良气急败坏地说,“我只不过是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了她,谁知道她大哭大闹了一气后,今天早上就变成这样了。”
天地在面前轰然塌陷!
程臻从来没有这么没节制地放声大哭,直哭得死去活来,精疲力竭。
当霍天良尝试着松手时,她象一团棉花一样,软软地瘫倒在了地上。
不知一连在床上躺了多少天,程臻一直浑浑噩噩,神智不清,整个人苍白削瘦得象个幽灵。
有一天清晨,她突然清醒了过来。
霍天良居然守在她的床边,显然已经几天没好好整理自己,满脸的胡子拉碴。
“我妈妈呢?”程臻醒来的第一句话。
“我,我,”霍天良局促不安地说,“我把她送到老人院了,那里会有人照顾她,你知道……”
程臻没有理会他的解释,倒好象是松了口气。她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虚弱地打断了霍天良的话:“我想去看看我妈妈。”
“好,等过两天……”
“明天我就要去。”程臻的声音很低,很弱,但是口气是不容置疑的。
霍天良奇怪自己居然不敢违背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再次走到阳光底下,程臻觉得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当她看清楚母亲身边的人时,那种眩晕的感觉更强烈了。她情不自禁地扶住了额头。
霍天良已经冲了上去,一把揪起了正在给程母剥橘子的柯睿:“谁叫你来的?”挥手就是一拳。柯睿的注意力早放在了程臻身上,根本就没防备这一拳,被打了个正着,一个踉跄跌到在地,左脸颊转眼红肿了起来,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程臻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她径直走到了母亲身边,推起轮椅就走。
“程臻,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柯睿嘶声喊了一句。
为什么?是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程臻的心微微抽动了一下,继续走了下去。
程臻从老人院里走出来时,霍天良和柯睿的车子都停在了门口等她。一见她出来,两个人都冲了上来。
“程臻,为什么你一直不接我的电话?”柯睿质问道。
电话?她的电话早被霍天良收起来了。不过,即使不收起来,她也不想接她的电话。
霍天良一把推开了柯睿:“还找扁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后天法庭上说去!”
“霍天良,你这个王八蛋!”柯睿两眼通红,忍无可忍地大骂了一句,猛扑了上去,两个人打作一团。
程臻没有理他们,走到了路口。老人院地处比较偏僻,交通没有限速,公路上的车流开得飞快。
程臻出神地看了一会车流,慢慢转过身来,看着两个她熟悉而又陌生的人,静静地说:“你们别打了。”
她的声音里有股古怪的慑人的力量,霍天良和柯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
“对不起,柯睿。”程臻深深地凝视着柯睿,慢慢地说,“我不想做你最、好、的、证人。”
最好的证人?!柯睿的脑袋轰地炸开了!原来她以为可以永远保守的秘密变成了最伤人的凶器!她在极度的震惊中张开了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没等她回过神来,程臻又扫了霍天良一眼,静静地说:“还有,我也不想做你的证人。”
她奇怪的话语和奇怪的神情都使霍天良和柯睿有些费解,突然间,他们好象同时意识到了什么,恐惧涌了上来,他们同时向程臻冲了过来。
“不——”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程臻一说完,立刻转过身去,纵身跃进了车流。
砰地一声闷响。
程臻没有觉得疼痛,她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一轻,变得象一根羽毛一样,缓缓的,缓缓的飘了起来。
无边的黑暗笼罩了过来。
世界重归它的安详与宁静……
两天以后,法庭宣判,鉴于主要当事人程臻遇车祸造成脑死亡的事实,被告柯睿因证据不足而被判无罪,当庭释放。
一个月后,法庭再次宣判,因缺乏有效证据,霍天良谋杀柯一龙罪名不成立,当庭释放。
两个月后,柯睿继承父亲柯一龙的位置,正式接管父亲的产业,成为新的□□老大。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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