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分水岭

　　陈沫还是又哭又笑，不停地吃着自己的头发，徐五良彻底没辙了，给王俊生打了电话，“你过几天来我这里接个孩子，具体干什么，到时候我告诉你！”电话那边的王俊生以为自己为老家伙们立功的机会到了，满口就答应了下来，“好，好，明天我亲自去接！”徐五良不耐烦的挂断了电话。“孩子，我也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人，总得让你送你爸妈一程！你要怪啊，就怪自己命不好吧！”
　　徐五良把陈沫安顿在了警局里，自己就回家了，女警们看到陈沫，都哭着抱住她，“太可怜了，这孩子，爸妈死了自己还疯了！你说陈哥这是为什么啊！杀了自己老婆，还要自杀！”“别瞎说，谁知道是不是自杀呢！”“晚上让这孩子跟咱们回宿舍吧！”“唉，怎么那么可怜！造孽啊！老天真不长眼啊！”
　　陈沫就这样疯疯癫癫的在女警的宿舍里待到了父母的葬礼，那天外面还是跟他们被杀的时候一样飘着鹅毛大雪，爸爸的同事们都庄严的站在墓前，人们哭泣这么一个警察的离去，感叹这么一个家庭的悲剧。只有陈沫，在大雪中欢快的跳着舞，她似乎看到了父母都在旁边，眼泪却不能流下来，她早已记住了徐五良那张脸，记住了他说的那些老家伙们，还有那些在他们家里翻箱倒柜的人，总有一天，她要把他们都杀了！但现在，她只能装疯，为了陈礼河留下的那些钱装疯。
　　葬礼结束后，陈沫就从女警宿舍被带了出来，王俊生站在门口跟徐五良说着什么，说完就安排人把陈沫带上了车，手脚都被扣在了担架上，陈沫一上车也不哭也不笑了，听着司机广播里的声音，“本市一缉毒民警因长期高负荷工作，心理压力过大，在家枪杀妻子后自杀！我们一定要远离毒品，关爱自己！才能对得起人民警察对我们的牺牲！”陈沫听完又开始大哭大笑，旁边的医生被折腾的不行了，就把她的嘴巴给封住了。
　　那一天，山上的雪景很美，站在精神病院大门口看去，整座城市都是雪白的，就像陈沫的心里一样，已经空无一物了。雪花落在了陈沫的身上，久久的不愿离去，像在呼喊着，“不要进去，不要进去！”但，那座大门打开了，王俊生露出了跟徐五良一模一样的阴险表情，“孩子，在我们这里，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陈沫躺在禁闭室的床上，伸手不见五指，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半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敲着禁闭室的门，“陈沫，你在吗？”陈沫顺着声音走到了门口，隔着厚厚的铁门，“我在呢，你来这里干嘛？快回去，别让别人看到了！”“我没事，我来给你送吃的！”半夏看了看门下面的送餐的口被锁了起来，“你等会我！我去找个锤子，砸开它！”陈沫听见半夏的脚步声在走廊里越来越远，躺在门边沮丧的闭着眼睛。
　　很快半夏就带了个锤子回来了，“你离门远点，陈沫，我要砸了！”只听见门外哐哐的敲击声，半夏劲儿太小了，那个锁怎么也弄不开，她把袖子卷了起来，铆足了劲，一下两下，虎口被震得生疼，一声清脆的断裂，门锁被砸断了。她虎口也裂开了，血不停地流了出来，顾不上自己还在流血，就把小门打开来，把自己偷得汉堡递给了陈沫。
　　“好吃吗？你上次没给我说在哪偷得，这是我刚才趁乱去厨房溜达，找到的！可能有点凉了，本来是想着晚上咱俩偷偷吃，谁想到！唉！”陈沫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汉堡，嘴里有股血腥味，“你这个是人血馒头吧！你是不是流血了？”半夏看着自己的虎口，把袖子放了下来盖住了拳头。“那肯定是里面的肉没熟！我没流血啊！”
　　门外传来医生的吼叫，“你在这干嘛呢？”半夏小声嘀咕着，“我得走了，明天再来看你！”半夏站起来飞奔回了自己的病房。陈沫赶忙把那个小门给盖了起来，医生过来在门口转了转就走开了，陈沫回到了禁闭室的床上，她怀着巨大的仇恨在这里装疯卖傻，只是因为自己身上的那个秘密，但现在自己报不了仇，也从这个地方出不去，就像傻子一样，等待着机会，今天的机会，却被自己的愚蠢给葬送了。以后就再也不会有这种机会了！她不断的砸着墙壁，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为什么没能一刀杀了那个人。
　　徐五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王俊生也跟着来到了市里，“你不是说她是精神病吗？为什么精神病也可以捅我一刀，今天也就她还是个孩子，要是个成年人，我他妈的得被你害死！”王俊生垂着头，不敢正视徐五良，“老家伙们已经放话了，再撬不出来那个密码，你，王俊生，就跟那个密码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王俊生被吓得一身冷汗，“我会尽快把密码撬出来的，您放心，不会让您失望的！”“狗屁，你他妈的这句话说了几年了，一点进展都没有，还给人养孩子！你什么时候能把你的恋童癖给我收收，真他妈的禽兽不如！”
　　“徐哥，这次您真的放心，我肯定不辜负您的信任，您就安心养伤，那个陈沫我回去就收拾她！”“你赶紧滚蛋，一会老家伙们来了，你在这他们看到了，会伤了眼睛！”王俊生转身就走了出去，在走廊里挺直了腰杆，“他妈的，等老子拿到那个密码？能给你？什么狗东西，狗仗人势！”远远的看见了老家伙们的车停在门口，王俊生又弯着腰，偷偷的躲进了后门，开车回了精神病院。
　　王俊生把几个心腹的医生叫到了自己办公室，“你们几个给我听着，从明天起给我断了那个陈沫的伙食。一周以后给我放出来，这小丫头片子，我就不信治不了她！”几个医生听到王俊生发火，“你放心吧，院长，今天就给停了，那个半夏老是偷偷给她送食物，怎么办！”王俊生冷笑了一声，“好的，我知道了，你们去睡觉吧！”等几个人走出去以后，他拉开了自己的抽屉，从夹层里拿了把枪出来，把子弹夹退了出来，一颗一颗的擦着子弹，装了进去，打开保险，“好玩，真他妈的好玩！”
　　半夏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跑到了走廊，看见王俊生办公室的灯灭了，就偷偷的溜到了禁闭室，轻轻的敲着铁门，“陈沫，你睡了吗？”“没呢！你怎么又来了，不怕大半夜被抓吗”“没事，我刚看见院长办公室没人了，值班的医生也睡觉了！”“今天晚上外面有月亮吗？”“有啊，很大很圆，整个病房都被照的亮堂堂的。”“半夏，你想出去吗？”“我想啊，不过我要出去了，肯定带着你，不会自己一个人出去的！”“我？为什么带着我啊？咱俩也不熟！”
　　“不熟吗？不熟你搂我腰干嘛！你是不是想不认账？你说你是不是那种渣女！”“我什么时候搂过你腰了！净瞎说！”“就那天晚上，你还亲我了呢！”“亲你怎么了，我就亲你了，不服你现在亲回来啊！”半夏隔着在大铁门上狠狠的亲了两口，“好了，我亲回来了！”“你好幼稚啊！说吧，你这么晚不睡觉来找我干嘛？”“我，我想你了！”
　　陈沫在门的另外一边陷入了持久的沉默，“喂，你睡着了？”“没有，我在想如果我们俩真的有一个人出去的话，可能你比我的几率大得多，我不能拖累你！”“说什么呢！你都亲我了，就必须对我负责，不许说这么丧气的话！”“那个密码是我名字的笔画！”“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不懂啊！”“你记住了，这个密码谁也不许说，里面有很多钱，够我们俩出去生活半辈子了！”“我不想知道，你别给我说，要出去就一起出去，有钱也咱俩一起花！你把手伸出来，我想牵你的手！”“可能吧！也许，我们会一起出去吧！半夏？半夏？”陈沫喊着半夏的名字，却不知道外面的半夏已经睡着了，虎口包的纱布也被血渗透了，两个人牵着手睡着了。
　　一周以后陈沫已经被饿的虚脱了，王俊生让人把晕倒的陈沫从里面拖了出来，打开禁闭室的一瞬间臭气熏天，地上都是排泄物，陈沫身上起了湿疹，被送进了单独的病房，等她醒来的时候，王俊生站在病床前，”陈沫，我知道你想杀了徐五良，但是以你的能力肯定杀不了他，如果我能帮你杀了他，你是不是可以把你知道的密码告诉我？”“凭你？一个只会玩小孩的变态，帮我杀人？”陈沫似乎一点也不相信眼前这个猥琐的老男人，王俊生俯身在陈沫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好，那我答应你，不过得在我杀了那个人之后再告诉你密码！”王俊生笑眯眯的把手放到了陈沫的大腿根，“记住了，机会可只有一次！”
　　半夏知道陈沫被放出来了，兴奋的在自己的床上直蹦跶，“护士姐姐，你知道她在哪个病房吗？”’我们不知道，好像打开门就晕倒了，那个身上都长疮了，特别可怕，你还是不要去看她了！”半夏略显失望的看着护士，护士把她手上的纱布给揭开了，“好的差不多了！院长说，这两天你可以自由活动！”半夏瞬间又来了精神，穿着病号服就跑出了病房，在走廊里大叫着，“陈沫，陈沫，你在哪啊？”
　　陈沫听到了半夏的呼喊，大声的回答着，可外面的半夏压根听不到，只能隔着玻璃看着半夏在走廊里大声喊着自己的名字，“我在这呢！”声音压根传不出去，医生们过来拉走了半夏，“不能在这里大喊大叫！还有其他病人呢！”“我就想知道你们把陈沫又关哪里去了！”“她挺好的，管好你自己吧！”半夏被医生们拖到了外面的草坪上，狠狠的扔了出去，“让你自由活动，不是让你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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