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们都哭着要当我徒弟

　　真的是佛子！

　　饶是乘真禅师修为高深，心境早就如同止水一般，此时也不由得双手颤抖，几乎要握不住佛珠。

　　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候，他们佛门终于迎来了新的希望。

　　乘真禅师上前一步，正要拜倒下来，向佛子陈述当前佛门的状况，并将他迎回佛门，却见变故突生。

　　只见那后方伸出一只手来，一伸手把闭目冥想的奶娃娃抱进了怀里:“此子与我有缘。”

　　胡说，你谁啊，这明明是我佛门的口头禅！乘真禅师一张脸几乎要气的扭曲，一抬头就看见一位熟人。

　　“怎么是你！”乘真禅师倒吸一口凉气，他本以为这位散修来此处是为了心魔界之事，却不曾想，此人胆大包天地盯上了他们佛门的继承人。

　　谢缘丝毫没有动手抢人的羞愧感:“他有着单金灵根，天生佛心，与我的功法非常匹配。”

　　“我们佛门之人，怎么会在功法上和道门相匹配？”乘真禅师因这厚颜无耻的话起了嗔心，手中佛珠飞了出去，共一千零八十颗，将谢缘困在正中间。

　　谢缘看了一眼:“十法界，各一百零八数。乘真禅师佛法高妙。”

　　嘴上说着赞扬之语，神色里面却没有丝毫尊敬的意思，他冷冷地继续:“佛珠又名栓马索，意指人心如野马飞奔，刹那间妄念纷起，一招不慎便堕落，借此珠以守心定意，有道是‘守口摄意身莫犯’。乘真，你含怒时用佛珠，是你着相了！”

　　一语说完，他上前一步，手中的白玉药烟斗不过是在两颗佛珠上轻轻一点，道意流转之间，这一镇被尽数摧毁。

　　然而乘真法师还有后招，就在镇住谢缘的佛珠消散的瞬间，无边无际的莲池包裹了这一方天地，无忧母树的身影被完全隐没在道意的领域之中。

　　“出污泥而不染，还请施主幡然悔悟，放下佛子，可证得清静极乐。”乘真法师在金色莲台上结跏跌坐，一手向下，触碰水面，作伏魔印。

　　谢缘叹了口气，平平稳稳地站在池水之上:“我置身于水面，又谈何沾染污泥？”

　　“心中有执，便不能见明本性，勘不破虚妄幻像。”乘真禅师眼皮不抬，灵力运转之间，便见淤泥之中伸出无数白骨之手，那摇曳的粉白莲花，仿佛也化作地狱的烈焰。

　　谢缘神色从容，竟是俯下身伸手碰上一簇熊熊燃烧的烈焰:“我的道，本就是看破真假虚妄之道。”

　　此言结束之时，他的手已经伸入了烈焰之中，将那一簇燃烧的越发旺盛的火焰捧在手心。

　　那火焰渐渐变成了一朵莲花，谢缘拈花一笑，光明万丈，万法普照。

　　莲池归于一片平静，只有水下波澜万千。

　　乘真禅师终于吐出一口血来，面如金纸，气息萎靡:“某技不如人，但佛子必须是佛门的，你若当真惜才，就应该知道，佛子只有使用佛门功法才能够一日千里，佛门能够给他提供无数资源和无上的尊荣。”

　　“这么说起来，你们佛门还是一心一意为佛子好咯？”谢缘抱着依旧阖目不语的佛子一步步走到乘真法师之前，“佛门寻佛子，不过是为了度过一场道长佛消的大劫而已。”

　　乘真禅师微微露出惊讶的神色，他从未在大世界之中听闻过谢缘的名号，而且，镜花水月宗虽然身为大宗门却一直被排除在核心事件之外。

　　谢缘不紧不慢地将佛门对外最后的一点遮羞布扯下来:“大道三千，道主之间颇有争斗。佛主当年度化万魔，用的是割肉饲虎，己入地狱之法，这一道的主位早就名存实亡。不过，佛讲轮回，己身化作万千，便以佛子之身转世重修，维系佛门。但是其余道主早就觊觎佛修的庞大的势力已久，数千年来缓慢蚕食，如今更有鲸吞之意。佛祖留下虚像分身早已支撑不住，是吗？”

　　“既然如此，”乘真禅师深吸一口气，既惊且疑，这人怎么会知道如此多的秘辛，莫不是一宗派来阻断佛子轮回的，“你就应该把佛子留下来，佛祖轮回之前最大的愿望便是护住佛门昌盛。”

　　“不可，佛门早撑不住了。”

　　乘真禅师差点又控制不住嗔心。

　　“当年佛门比现在要强盛许多，不也没有护住普慧法师吗？”谢缘扣着药烟斗，带着点讥讽道，“普慧法师本就是善念化身，在你们的教导下，一心救人。可惜，一边是三千小世界，一边是佛门三百弟子，他无从选择。如果提前得知，而且还有转圜的余地，偏偏被你们隐藏下三千小世界因此被祭炼的消息，只是救下了佛家弟子们。”

　　他很平静地叙述着，却无端让人觉得脊背上爬上一层寒意:“你们教他‘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自己却促成了一个地狱。如果不是如此，当年寇白何德何能让一位涅槃妙心的修者佛心破碎？”

　　乘真禅师脸色惨白，他当年只知道普惠法师重伤殒落，却不知道这其中辛秘。他本不应该相信这一切，却奇异地觉得谢缘所说的一切便是当年的真相。

　　果然是镜花水月道的大能，混淆真假，拨动因果，最是擅长扰乱人心。

　　【不就是个电车难题吗？】谢缘不满地掂了掂不知道是装死还是没缓过来的大徒弟，【一方处心积虑，一方战战兢兢地怕影响道心，结果只会更坏。】

　　【那您……】系统还没有说完，那边乘真法师就问出了系统想要说的话:“那么你呢，一边是三千小世界，一边是你的门徒弟子，你要做什么选择？”

　　“谁敢让我选择？”谢缘眉如三尺青锋，向上一扬，“这种情况，根本不是多数普通大众的生命重要还是少数精英的生命重要的问题。我们要解决的不是问题，是提出这个问题的人。如果是一个人逼的其他人不得不去裁决生命的价值的话，那么就杀掉这个人；如果是一个组织，一个宗门，一个家族，让其他人不得不面临这个难题，那么就剿灭这个宗门，家族，组织；如果是一个世界，所有人都不得不被这个规则支配的话，那么就去改写这个规则。”

　　“如果是天道呢？”

　　“那就灭了天道。”

　　谢缘从来都是个疯子，就算上辈子身败名裂连存在都被抹去，这辈子也敢再走一遭同样的路。

　　“阿弥陀佛！”乘真禅师心境震动，口称佛号，“施主戾气太重，不可过于执着。”

　　“说起话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所以最烦你们这群秃驴了。”谢缘不耐烦地皱皱眉，“我不杀生，只为杀业，没有嗔心，则不会堕入魔道。”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乘真禅师最后问了一个问题:“便是如此，你又如何能做到你的妄言？”

　　“不如借此证明，”谢缘长袖一甩，整个道意领域都被他击碎，“心魔界封印已经破碎，需要阻拦魔族，我们便借封□□魔界一事进行比试，赢了带佛子走。”

　　佛子似乎终于从接受宿慧之中醒来，睁开双眼，目含金光:“可。”

　　此话一出，天道有所感应。

　　乘真禅师原本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其他大能一起抢孩子，谁知道佛子居然已经开始有意拜此人为师。

　　他咬咬牙站起来，决心就是拼上这条命，也要把佛子带回去。

　　莲池虚像散去，在这一片虚空之中，有数道黑色的裂缝出现，在那裂缝背后是森然的魔气和滔天的恨意，如果是心智不够坚定之人，看上一眼便会魔念缠身，彻彻底底堕为没有理智的魔物。

　　乘真立刻结跏跌坐，诵读佛经，功德金光大放，背后有佛祖虚影，如明镜映照世间。他心境澄明，此时也是一心救世，天道给予他一份助力，降下了九九诛魔紫雷。紫色的雷电不断地出现在他身侧，恰到好处地击退了从缝隙中冒出的魔族，顷刻之间便封锁了大半魔物。

　　谢缘把佛子放了下来，在他眉心轻轻一点:“等为师回来。”

　　来自前世的托孤宣言再度融入眉心，佛子睁开眼睛，目光似乎与前世的普慧法师重合:“你是谁？”

　　他无声地问道，然而白衣人已经背对着他走到了缝隙边缘，抬脚就要进入心魔界之中。

　　这几天被谢缘挂在腰间蹂躏的是上一次暴露的彻彻底底的丹老。之前斗法的时候他还瑟瑟发抖，不敢说话，此时发抖却是在强自压抑下心中的喜悦。

　　大魔王要进入心魔界，真是太好了，那里可不是一群像他这样夺舍都要步步为营的菜鸡，而是真正的嗜血魔头，何况在那之中，还有一个彻彻底底疯了的杀神。

　　想到之前几乎要把他劈得神魂破碎的刀光，丹老不自觉地抖了一抖。

　　谢缘进入了心魔界。

　　这是一片天地颠倒的世界，在那天上是流淌着的血河，在那地下是随时可能踏空的虚无。

　　无数具只剩下白骨的庞然大物在其中蜿蜒厮杀，永无止境地互相吞噬，束缚着他们的铁链在身后拖动，碰撞出刺耳的声响。

　　这是对于魔族的惩罚和制裁，在这片监狱之中，他们只能够吞吃着同胞的血骨存活，却永远填不满心中的饥饿。

　　然而这极尽奇诡恐怖的场景没有在谢缘心间留下半点印象，他第一眼看到并为之神迷的便是一抹刀光。

　　刀光如雪。

　　无数红莲绽放，那是魔族魂魄在血海中碎裂。此处本就已经是人间地狱，可是在这刀光肆无忌惮收割之下，便是魔鬼也不敢踏足这片地狱。

　　谢缘也习刀法，然而他上一世与无数高手交手，也从未见过如此霸道刚猛的刀意。

　　就在他失神的片刻之间，刀光欺上咽喉，生死摇摇欲坠在一线。

　　谢缘抬起头，正对上一双充斥着杀意的血红眸子。

　　哦吼，他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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