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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的汤勺
16
训练室内，帝国上将板着脸孔，进行着他的授课。
劳埃德：“小少爷，您知道雄虫的精神力，分为几个等级吧？”
“三个等级。最低的C，大部分雌虫和废物雄虫都是这个水平。一般的B，属于比较优秀的雄虫。出类拔萃的A，很少见，可以被称为精英。”
夏恩内心狂发省略号，面上还是乖乖作答。废物点心的形象如此深入虫心，他不知该开心还是郁闷。
“您能讲述下各个等级的划分标准吗？”雌虫声音严厉，如果雄虫学校每只老师都和他一样，估计成绩会显著提升。
“C级，又叫第一等级。主要是指用精神力移动物体位置，还有简单的改变物体的形状。比如，我想喝水，杯子却搁在另一张桌子上。我可以用精神力让它‘飘移’过来。”
夏恩翻着白眼:“然后呢，我不想喝水了，想吃零食，需要一个盘子来放置，废物利用，我可以将它变成一个空盘。”
“很规范的定义。只是这个例子有些不太恰当。换个餐具就可以的事情，不建议如此浪费精神力。”
夏恩直接无视，继续解释：
“B级，不光可以移动固态物，还有液体。如果你家着火了，与其叫火警，不如自己把泳池的水搞过去下场雨。高级点的技巧，用精神力单独形成防护罩，隔绝空气灭火。实战中么，要想以一打十，灵活运用精神力单独攻击和进行防护，完全可以揍得雌虫满地找牙。”
劳埃德点点头：“没错，军队里对雄虫的需求主要在此。”
“训练有素的雄虫若和雌虫配合得当，将会是两军对阵中的决定性胜利因素。雄虫独有的“保护场”是化解雌虫“控制场”的有利武器，是绝佳的防守力量。”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您知道吗？”雌虫望向他，完全是老师等待学生回答的模样。
“还有一点……”夏恩接道：“精神力运用的高级技巧，探知其他虫子的情感状态。对方越是激动，这个用起来越简单。有些脑子简单的雌虫若是遇上厉害的雄虫，对方还可以读取表层意识。当然，这是违法的，不过定罪很难定，很多雌虫都发现不了。”
他嘿嘿一笑：“毕竟雌虫精神力都不太行。那些规定也主要是针对雄虫和雄虫的。嗯，这个是成为军医的有力条件。总体来说，这个层级的精神力水平不算常见，单也不算稀少。大灾变前，普通雄虫都差不多这个水平。”
“接下来的，我索性一起说了……”夏恩白了一眼，对这种基础功课的考察很是无语。不过他理论知识一向优秀，这很简单。
“最高级，就是A。现在帝国大概只有5%的雄虫是这个水平。大哥、雄父、祖父都是这个水平。A和B的最大差别，在于A级有精神力天赋。遗传的。努力不来。普通雄虫若想到这个级别，概率大概和摸彩票差不多。”
“有天赋的小时候就有迹象了，但是一般要到一次觉醒后才能有完全展露。这个天赋一般来说，能量范围和威能都很强大。”
“但是到底能不能觉醒、觉醒的天赋牛逼不牛逼、实战起来到底怎么样，都和雄虫的后天训练紧密相关。大哥比较特殊，二十出头就觉醒了精神力天赋……”夏恩习惯性地与有荣焉，说到一半，却突然卡壳了。
他脸色灰暗了下来，劳埃德默然无声，过了几分钟，夏恩忽然摇摇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继续道：
“……嗯，觉醒其实基本上是仅对大贵族的后裔才有意义的词。但你懂得，这些年厉害的雄虫越来越少了……”
现在，帝国精神力达到A级的雄虫只能说凤毛麟角。而洛奥斯特家族，从夏恩的爷爷、曾祖父、曾曾祖父等等等，往上追袭，每一辈最少都会有一只。
他们的天赋能力不甚相同，但每一个都是大距离的范围技，也因此，洛奥斯特军团常年霸占帝国所有军团中总战力第一的宝座，是每只雌虫都美梦以求的就职圣地。
如此，就算自己是只废物，也是靠山最厉害的废物。他可不怕被哪只虫欺负。他对付不了，他的哥哥还对付不了吗？
……曾经这是夏恩出门在外的最大底气。现在，上完这节理论基础复习课后，夏恩自闭到不想说话。
他的双亲和他的哥哥们都不在了。他还能依靠谁呢？靠自己吗？他现在开始奋发，来得及吗？
训练室里，夏恩聚精会神地盯着近在眼前的银汤勺。
他正在进行精神力应用第一等级C级的基础训练——掰弯汤勺。
十分钟过去了，这只汤勺……还没有弯。
小雄子的眉头越皱越紧，牙齿越咬越紧，紧到就在劳埃德几乎可以听到牙齿互相作用的咯吱声时，“哐啷”一声，银勺被狠狠摔到了地上。
“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夏恩昂头大喊，双手胡乱抓着一头金发，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Fxxx!该死的！汤勺！我***再也不想看见汤勺了！”
高大的军雌默默捡起那只崭新完好的银勺，将其放到一边的桌上。那里，它的同类整整齐齐摆放了七八个，大部分都完好无损，只有两三只微微扭曲着——如此成绩，真是分外可怜。
劳埃德又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一只新的，不过这次不是勺子了，而是一把叉子：“小少爷，您跟着我再试一次。”
“不要！”
夏恩斩钉截铁地拒绝，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马上凑过来，可怜巴巴地委屈道：
“劳埃德，我们已经练了半小时了，该休息了吧？我听说你待会好像还有会要开……”他飞快地看了下墙壁上的电子表，扭过头，一副关心将领身体的表情，“不如，我们今天就到这里？”
劳埃德默然不语，一双灰绿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小雄虫。
“真的，时间不早了！虽然成果一般般，但是我很用功了！我后背全是汗，你闻这房间里的臭汗味。我现在就想回去洗澡……”
“……小少爷是觉得太无趣了吧？”军雌突然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将叉子放回了盒子中。
有戏！夏恩敏锐地嗅出来了转机，当即重重点头，毫不客气道：
“劳埃德，其实我一直都很疑惑，汤勺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在精神力训练中流行起来的。不是我说啊，这东西真的看多了反胃，还影响食欲……啊叉子也一样。”
“既然应用的诀窍在于涣散精神力的集中和凝结，那我觉得训练物的选择也很重要。看到汤勺我就思维发散得不行……”
说得再多，其实都是借口。夏恩知道，夏恩知道劳埃德也知道。人家一只雌虫，做起C级的各种精神力应用驾轻就熟，反倒是他，在对方默然安静的注视和观察下，愈发觉得原本良好的综合成绩见不得虫了。
毕竟，理论上的不行，和实际真的展现且经过对比的不行，后者即使是他，自尊心也会受挫的好不？
心灰意冷的小雄子现在只想回屋抱着肯温暖的身躯好好睡一觉。脑中这样想着，嘴巴上越加东拉西扯，扯到后面夏恩终于词穷了，才见到劳埃德微微点点头，又看了看手上通讯终端，似乎是认可了他的提议。
夏恩心中一松，正准备长舒一口气，却听面前的军雌说道：
“小少爷好好休息下精神核。剩下的时间，我们对数量不做要求，主要是先学会各个动作的标准做法。”
说罢，他跨步走到训练室角落，十分快速且有条不紊地脱了自己军服上衣。
夏恩懵逼了。目光却自动地跟着过去。看着劳埃德解腰带解扣子脱袖子，将那副他肖想已久的完美躯体一点一点展露了出来。
军雌由于职业原因，大部分都是不符合主流审美的，但这个不符合，也有程度的差距。而劳埃德，就是军雌里面最不受普通雄虫待见的类型。
他身材高大威武，皮肤是健康性/感的古铜色，和纤细修长的肢体和白净细嫩的肌肤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尽管从军多年、军功卓越，不缺接触雄虫的机会，但追他雄虫却几乎没有，而民政部门安排的相亲也是屡屡杳无音信。
就是这样一只在虫婚市场上不受欢迎的雌虫，却偏偏，非常非常非常地符合夏恩的口味。
眼下，望着那裹在黑色贴身背心下高高鼓起的胸肌和精壮结实的腹肌，夏恩自然而然地又想起那个意识模糊的夜晚和上将允诺的“引导”，于是，他忍不住偷偷咽了口口水。
但现实是让他失望的。将身上所有多余衣饰摘除干净的劳埃德带他直接进了另一间训练室，迎接他的是满屋子的训练器械。
夏恩瞬间开始后悔，后悔刚才过来的路上，他为什么没有抓紧机会跑？现在……呵呵呵，对于一只雄虫来说，体能训练？怕不是修罗场罢。
“第一个项目，短距离重力跑。”
劳埃德给夏恩调好跑步机，同时自己也上了旁边的，按下启动按钮：“十分钟，我们先热个身。”
夏恩不得不迈动双腿，心如死灰地哀嚎：“劳埃德……”
“您这边设置的是雄虫标准。十分钟，非常简单的热身模式，您不要有畏难情绪。相信自己。”
随着话音落下的对方扔过来的一条擦汗用毛巾。
重力跑？重力跑？？……劳埃德，你难道真不知道，从小到大，学校里的所有体能课我都可以不上的吗？？？
金发少年很想大声质问。但看着已经开始高速跑动的军雌身影，夏恩最终是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
十分钟之后，大汗淋漓的小雄虫吊在跑步机的扶手上翻白眼。
“劳埃德，我头好晕……恶心……反胃……”
有气无力的少年嗓音，细细小小的，从那张已经开始泛白的嘴唇中溢出。
劳埃德有些意外。他看过夏恩的体能报告。十分钟的重力跑，理论上对小雄子来说是个虽然有点点费力，但绝对可以完成的项目。但事实胜于雄辩。
劳埃德只好小心将对安置到旁边的休息沙发上，又拿了瓶水递给他。
夏恩大喘着气，头也不抬地接过，同时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劳埃德顿了几秒，挨着他坐了下来。
夏恩侧身，一把抱住了他，将头埋进他的怀里。
劳埃德愣了下，下意识想推开，但当手触碰上浑身发热的小雄子时，却莫名地用不了力。
少年长长的发丝非常柔软，戳弄在他裸露在外的胸膛和手臂处，痒痒的。离得近了，那湿热急促的呼吸和粘腻发烫的汗水更是清晰。一向冷酷严苛的上将意外地有些愧疚。
看来小雄子的基础比他预料的还要差一些。是自己太心急了……时间再紧，难度也要慢慢加。
他抱着夏恩思索着原本早就定好的训练计划，寻思着有哪些可以改进的内容。可就在这时，他突然闻到了一股香味。
是花朵的香味。不常闻到，劳埃德却对其印象深刻。
他眨了下眼，慢慢地推开了紧贴着他的雄虫，板着脸问道：“小少爷，您休息好了吗？”
…………
这一晚，等到夏恩终于可以躺到床上时，饱受失眠之苦的小雄虫困得直接就睡了过去，就连肯给他准备的夜宵也没吃，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悠悠在床上醒来。
小少爷发了会呆，本想再睡一会，但口干舌燥的感觉让他直接跳下了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恩发出一声惨叫。等外间的肯赶紧来时，正看到小雄虫扶着床沿艰难奋起的模样。
“您这是怎么了？”黑发侍卫官赶紧将他扶起，“我叫医生过来？”
“不用！”夏恩赶紧拒绝。他有没有生病他自己不清楚吗？肌肉关……久违多年，他差点就忘了还有这个东西了。昨天一时逞能，咬牙跟完全程，当时还在心里自得了一下。得！这才是真的考验。
有苦难言的小少爷只好在房间里用了午餐。下午撑了又撑，最终还是忍不住让肯去医疗室拿了几只恢复剂，然后躲在浴室里泡恢复澡。
如此操作，临到今天的小灶时间，夏恩才堪堪看起来比较正常。今天的课程和昨天大差不差，却还有些许不同。道具丰富了点，体能训练时间缩短了，项目也减少了。
某种意义上，昨天夏恩各种表演的目的达到了，虽然比他想得结果要差一点。
于是夏恩故技重施。装病装可怜装柔弱，他太在行了。
可第三天时，训练的难度和时长却没有变化了。夏恩有点疑惑，选择了同样的反馈表演。第四天、第五天……
直到一个星期后，夏恩终于可以确定，他的撒娇示弱政策，除了第一次有效外，其他均做不了功。
劳埃德的一对一指导训练，一旦开始便不允许早退。翘课更别想。
劳埃德其实也没用什么新奇的法子。他只是坚持。
小少爷不想上课了，门口谆谆督导等候（拖字诀没用，劳埃德干过把军事会议到他房门口这事）。小少爷身体不适要早退了，顶多休息十分钟，换另一个项目。小少爷可怜兮兮满口抱怨，劳埃德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强制……
比耐力，从来都不是夏恩的强项。夏恩认输了。
无法改变结果的话，就只能改变过程。反正横也是上，竖也是上，对着劳埃德平静沉稳的目光，小少爷突然不想那么狼狈了。
起码……不要被他的压制场弄得毫无反抗之力。
于是在舰艇上全体军雌吃惊的目光里，洛奥斯特那只出了名的废物点心，居然在劳埃德上将的魔鬼训练中坚持了下来。
果然不愧是品种独特的洛奥斯特么……军雌们发出如此感概，并在夏恩路过时在他背后比赞。
而沦为军舰热点话题虫子的小少爷，这几日沉迷于掰弯汤勺之中。为了在下舰前好好吃饭，他决定首先攻克这一小小的目标。
上学的时候，考试及格要求是百分之十。夏恩训练前的平均水平是百分之二十。在劳埃德孜孜不倦的执着下，夏恩的成功率稳步提升。一周下来，基本可以达到十之八九了。
“……三、二、一……弯！”
随着一声令下，视野里精致的长柄银勺弯下了它圆滚滚的脑袋。夏恩“耶”的一声举起拳头，喜滋滋地扫视面前桌上摆成一圈的汤勺。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连续十次一次性成功！哇靠，自己竟然这么了不起的嘛？！
真是越看越自豪，越想越得意。夏恩扬着嘴角，当即不作二想地朝外跑去，附带着漂浮在空中的十只银勺，去找那个刚刚才结束授课的雌虫。
劳埃德房间距离夏恩不算太远，起码远不到冲刷掉小雄子激动之下想要炫耀的心情。他急匆匆地跑过去，等到敲门的时候才突然有点反应过来。
可就当他开始迟疑时，感应到来人的舱门竟然呲的一声自动打开了！
进还是不进？
没等小少爷纠结，两条腿已自己替他做了主，迈进了这座军舰中属于劳埃德上将的房间。
“劳埃德？”
夏恩试探的叫着，同时注意着那漂浮在他面前的汤勺大阵不要落地。
高级将领的房间不止一居室。夏恩在外面没看到虫影，便直接进了里间，而当他在里间听到唰唰流水声时，他已经目标明确地握上了浴室的门摆手。
他拉开了没关紧的浴室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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