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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怎么回事?”谢牧接着谢昌宁的问话回了回去。
“你他妈,牧牧,你这事儿干的有点浑啊!”谢昌宁气得倒抽一口凉气。
谢牧不屑地白了谢昌宁一眼,又瞥了瞥房间里床上鼓起的被子包,哂笑道:“怎么,这是我给灌的?”
“他这次所有学科竞赛都放弃了,就是怕在省队集训时遇到你。”谢昌宁把烟掐了,脸沉下来。
谢牧听这话,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垂下眼皮没接话,用力抽了两口手里的烟,丢在露台地上踩灭了,又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点上。
“他跟你说了他的梦,是么?”谢昌宁第一次觉得和谢牧的聊天,进行得如此艰难。
“说了。”谢牧回答的很快。
“那你听了,没什么要说的么?”谢昌宁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特别虚,他想起那天晚上谢牧捏扁的可乐罐子,心里隐约害怕听到谢牧的回答。
“我觉得,你教的不太好。”谢牧口气很平淡,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什么?!”
“我是说呢,他就直接复述了一下我的记忆,没什么感情,演技太差了。”谢牧把嘴里的烟吐到地上,抬脚踩灭,双臂抱在胸前,直直地看着谢昌宁。
谢昌宁像是遭雷劈了一样,他以为谢牧会因为那个梦撞上了自己的记忆感到无措,甚至不相信,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谢牧会是这样的回答。谢昌宁忘了生气,呆呆地说:“你为什么,牧牧,你觉得是我教的?我教他这个干吗呢?”
“那我怎么能知道,你关心我吧,你是不是也听谢荛说了什么,觉得我喜欢陈星杨,觉得可以借着陈星杨安慰一下我一直找不到晓星尘的失落。”谢牧一脸认真地说。
谢昌宁大脑已经空白了,他不知道此时该作何回答。他无疑是关心谢牧的,可也没必要搭上另一个人为谢牧的幸福买单。
谢牧看谢昌宁没有回话,接着说道:“可是,小叔叔,就算晓星尘是个男的,也不代表我就是个gay啊,你这把小男孩儿往我怀里塞,不怕我爸妈跟你翻脸啊?”谢牧邪魅地笑着,凑近了谢昌宁,“就算我爸妈接受,奶奶也不行吧,她得把你腿打断。”
“啪!”
谢昌宁一个巴掌甩在了谢牧揶揄的笑脸上。两个人同时愣了,谢牧先反应过来,眼底转瞬溢出怒色,他压低了嗓子对谢昌宁说:“小叔,你把我的记忆告诉了你导师,我没意见,但我不会再去见他了。你教陈星杨来跟我说那些废话,我就当你是为我好,我不跟你计较。你对我再有什么不满,这一巴掌也两清了”,谢牧没等谢昌宁有更多反应,又快速地说下去,直接把谢昌宁说懵在了当场,“床上那个以后如何,都跟我都没关系。小叔叔,你不用管我了。”
谢牧说完,直接转身去推露台门,一脚踏进房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扭过头来对着谢昌宁补了一句:“对了,小叔叔,从今天开始,我只是谢牧,什么晓星尘,老子不会再找了。”
谢昌宁愣愣地站在露台上,没过两分钟,他听到速腾绝尘而去的轰鸣声。谢昌宁皱着眉头吞了口口水,怎么这么苦。
谢牧走后,谢昌宁就这样一直在露台站着,过了大概一个小时,陈星杨醒了。谢昌宁端了水给他喝,等陈星杨沉默地喝完一杯水,谢昌宁开口问道:“感觉好点了么?”
“恩,好多了。有点丢脸。”陈星杨咧开嘴笑了笑。
“没事,快吃晚饭了,在我家吃吧。”
“不了,我想回家。宁哥,你送我么?”
“走。”
谢昌宁没有过多挽留,他现在真的有点怕谢牧,怕谢牧那个混不吝晚饭时间再回来给大家难堪。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到这是谁的房间,为什么醉酒,为什么醉酒后会在谢家,为什么隐约还见到了谢牧。一路沉默着,谢昌宁把陈星杨送回了家。
出了电梯,陈星杨从衣服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了家门。杨伯正坐在餐桌前择豆角,看到陈星杨进来,连忙走过来,小声说道:“你怎么才回来啊?”
“怎么了?”
“下午你们班主任打过一个电话来,你姥爷听了电话,很不高兴,叫你回来了去书房见他。发生什么事了?”
陈星杨看杨伯慌张又担心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事,估计就是我复赛没考好,没过线,老师打电话告状来着。”
“哦,吓死我了。不过是这样的小事,不过你喝酒啦?”
“恩,中午和同学一起在校外吃饭,喝了一点点。”
“怎么能喝酒呢?这可是大事情,以后不可以喝酒了,没考好就没考好,那个没关系的,但是酒不能喝的知道吧?”杨伯着急忙慌地推陈星杨去刷牙,“刷个牙先,不然你姥爷要是发现你喝酒,那可了不得。”
陈星杨去刷了牙,又换了身衣服,杨伯才把他领到书房门口。推开门,果然杨教授阴沉着脸坐在书桌前,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杨伯先怕了,挡在陈星杨身前,虚张声势地对杨教授下军令状:“没考好就没考好,你不许厉害孩子。”
杨教授看杨伯护崽的架势,笑着说:“我不凶他,你这样子,我还能吃了他。”
“那谁说得准,你不准凶孩子啊,不然你等着”,杨伯给完杨教授下马威,转过脸来对陈星杨说:“星啊,别怕,你姥爷要是厉害你,你就赶紧跑出来找我,或者喊一嗓子,知道吧?”
陈星杨也笑了,连说着知道了。杨伯虽不放心,但也知道要留时间给这一老一小,满脸牵挂的关门出去了。
杨教授看着陈星杨,叹了口气,陈兴杨刚以为是竞赛的事情,想随便圆过去,谁知杨教授先开了口:“小星星,你跟姥爷说,最近总有人开车到校门口去接你,是什么人?”
陈星杨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没想到姥爷会抛出这样一个问题,一下子怔住了。
“是谁?”杨教授又重复了一边,语气比刚才强硬了不少。
“是,谢荛的堂哥,谢牧。”陈星杨坦白。
“你跟他,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就是,谢荛的哥哥。”
“可有人看见他专门去学校接你,没有接谢荛。你们去哪儿了?”
“姥爷,我们俩男的,能去哪儿,他是全市第一,我跟他玩得好,有什么问题么?”陈星杨知道自己被动的接受询问,搞不好哪句话就能被姥爷发现破绽,不如转守为攻。
果然,杨教授被问住了。他原本听了老师说陈星杨竞赛成绩失常落榜,又有同学看到他有时会被一个开车的人带走,杨教授不免担心这个年纪的陈星杨会学坏。可听到谢牧是全市第一又是谢荛的堂哥,杨教授开始觉得同学和老师有些小题大做了。是啊,两个男生能干嘛。杨教授看着陈星杨正义凛然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多想。
“好了,你老师专门打来电话,我也不能不重视”,杨教授笑着站起来,拉过陈星杨,“走,吃饭去,看看杨伯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晚上谢牧一直训练到10点才回家,回到家只有谢荛在餐厅吃宵夜,看他进来,王妈过来叫他喝汤,他看了眼满身敌意连头都没抬的谢荛,笑着说了句“谢谢王妈我不饿”,就直接上楼回了房间。
打开房门,床单被罩枕头都已经被换过了,谢牧走到露台,连被他丢在地上的两个烟头也被打扫了。一些痕迹都没有剩下,空气也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像是那个人,从未来过。谢牧泄了气,扑倒在床上,拥着松软的凉被,把自己埋了起来,假装能够探寻到一点点陈星杨的气味。
谢牧知道自己不可能忘了晓星尘的,下午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装出来的硬气,他也很清楚陈星杨说的那个梦不是谢昌宁教的,如果真是那样,谢昌宁不会坦诚对陈星杨说过那些记忆。这些,谢牧心里跟明镜儿似得,他明白,自己是怕了,他不敢相信陈星杨的梦是真的。若是真的,这算什么,前世的情人这辈子又续么?和陈星杨说话是因为他那张好看的脸和像极了晓星尘的背影,接触陈星杨是为了利用他忘掉晓星尘,如果他是晓星尘,那岂不成了利用晓星尘来忘掉晓星尘么?
谢牧捂着被子笑出了声,他用力地笑,一口一口地笑尽了被子里的空气,胸腔像是一片埋满了地雷的积雪地,每一声抽笑都会引爆一颗雷,炸裂的疼,彻骨寒凉。
怕什么!到底在怕什么!就算他不是晓星尘又怎么样?他眼底泛着春光的爱意遮都遮不住,谢牧你是瞎么?你看不到么?就算那个梦是真的又怎么样?你一直在找晓星尘,找到了,他又喜欢你,这难道不是天作之合水到渠成的美事么?“谢牧,你真他妈怂啊。”谢牧翻了个身坐起来,用力给了自己一巴掌。他不知道现在是谢牧在自言自语,还是薛洋在和谢牧说话。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和你在一起。如果和你在一起,你又是谁。你是喜欢着我的陈星杨,还是爱恋着薛洋的晓星尘。
谢牧复又摔回了床上。他闭上眼睛,木然地想,如果在一起了,这到底是谁和谁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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