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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衅
“痛……痛痛……糖糖，呜……”
面前是一张顶顶好看又委屈巴巴的脸，地上又摔了一个飞龙在天。
“怎么又是你？”小小菜望着摔碎的糖人无语凝噎。
为防小家伙一下子哭出来，她连忙保证：“别慌……这就去买！赔给你！”
谁料，却又被小公子一把抓住袖子：“糖……赔我糖，就行了。”
天底下还有这么好哄骗的小孩啊？
小小菜顿时舒了口气：“我家糖……好吃是吧？哥哥，买的！走……去拿！”
正好这里是案发现场，不适合小孩子观看，小菜就把这小公子领回了家。
在林长晏的示意下，给人家抓了一大把糖块，这才送出了门。
临走，两个人还互通了姓名。
“我叫小菜……小小菜，嘿嘿嘿嘿……”
“我叫小谢，小谢谢，呵呵呵呵……”
林长晏：……
……
两个陌生外乡人莫名其妙在巷子里自焚，到底十分诡异，惊动了官府不说，闹得百姓们也都人心惶惶的。
吃饭的时候，林大也嘱咐两个孩子，最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没有什么事不要出门。
小小菜表情严肃，点点头：“哥哥，书院！”
家里不太安全，让哥哥去书院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了，至于她嘛，嘿嘿，她才不怕什么牛鬼蛇神。
林大想了想，也觉得可行。
林长晏却道：“铺子生意好，我还是在家多帮忙几天。”
林大拒绝：“我能忙得过来！书院也正好招学生呢，咱可别错过了。”
又看了一眼吃完饭跑去鸡窝摸鸡蛋的小菜。
“这两天我就去衙门把小菜的事说说，你安心读书，不用操心小菜。”
林长晏望着小菜脑袋顶上的两个小揪揪，眼中掠过一丝黯然。
衙门找人自然快的多，也就是说，小菜很快就会找到家人，离开他们了。
……
交了束脩，读书的事就安排妥当了，这天早上，林大和小菜一起送林长晏去书院读书。
书院门口排起一溜长队，都是来送孩子读书的家长，林大去排队等安排，小菜陪着林长晏站在一边，看着大大小小的学子们。
没多久，小菜竟在人堆里发现一个熟人。
正要拉着林长晏开溜的时候，那人却也发现了他们，径直冲他们走了过来。
“……林公子！好巧啊，你，你也来这里读书？”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天跑来找茬，穿的像根水葱一样的小姑娘。
小菜还记得她在看到自家哥哥的一瞬间，忽然变成小结巴时的样子。
而此时此刻，她的脸蛋子也红的跟她今天的水红衣裳一个颜色，又不知道为啥，她还一边说话，一边前前后后扭来扭去，整个人看上去仿佛一只锅子里没煮透的大虾米。
林小菜不太喜欢这只大虾米，想拉着自家哥哥离开这里，可小姑娘却双眼放光，明显不想放林长晏离开，反而还想更深入交流一下。
林长晏抬起头，注视了她半晌。
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被这么一看，就忽然哆嗦了一下，脸色一下子更红了：“林公子，你这是……”
被莫名其妙称呼为“公子”而变得十分不适应的林长晏沉默了一下，半晌，皱起眉头来：
“……你谁？”
小姑娘：……
小菜乐的差点没拍手，拉着林长晏准备走，谁料那小姑娘却越挫越勇，一咬牙一跺脚，竟一步跨上来，再次挡在他们前面。
“我，我，我叫吴彩莲，是前街吴家的女儿，那天我们不是……”
林长晏转头跟小菜对视一眼。
开铺子之前，他们其实已经把周围都打探了一遍，附近只有一个姓吴的，而且还是他家的同行。
“吴木匠家的？”
吴彩莲点头如捣蒜。
“对对对！我爹爹和你爹爹是同行，那说起来，其实我们……”
——没有任何关系！
小菜跳出来，挡在自家哥哥面前，准备把这粘人的小丫头骂走，而此时，旁边忽然又走来一个人。
“莲儿，你干嘛呢？这谁呀？！”
瞧瞧，听这语气就来者不善。
果然，转头一看，来的是个跟林长晏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此刻正将一张本不怎么英俊的脸皱成一团，带着满脸酸气，打量着林长晏。
“表哥！”吴彩莲连忙嗔怪了一声，“你凶什么凶，这是林公子，也要在书院读书的，而且还是咱们的邻居呢！”
又转头向林长晏介绍：“这是我表哥罗巡，他已经在书院读书一年了，你以后有什么事，大可以找他！”
但显然这个表哥对林长晏十分不欢迎，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开始发黑。
林小菜上上下下将这两人打量了一遍。
吴彩莲呢，就一身红，衣裳红脸更红。
这罗巡呢，就一身黑，衣裳黑脸更黑。
两个人站在一起，好家伙，黑红黑红的，吓人巴拉。
她家哥哥可没工夫对付这两位，还是赶快进书院报名去吧，开学第一天，怎么也得在夫子面前混个脸熟不是，她来之前可都计划好了的。
谁想到，这罗巡却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盯着林长晏看了半晌，忽然冷笑起来：
“你也是来读书的？”
他盯着林长晏身上的衣服。
林长晏今天穿了一身新衣裳，虽然是麻布的，但是干净又整洁。
但落在罗巡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朴素整洁的林长晏，落在他眼里，只有两个字——穷酸。
罗巡吊起了眼睛，阴阳怪气起来：“呵，你开蒙了吗？识得几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不出意外，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站在旁边的其他学子。
大家纷纷朝这边看来。
“这是谁这么说话呢，不识字也敢来上学？”
“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夫子会收吗，哈哈哈哈……”
众人怀疑和揶揄的目光，顿时都盯在了林长晏的身上。
但林长晏却并不为所动。
倒是小菜，气急了就要跳出来，想大声告诉这些人，自家哥哥读书可厉害了，比他们都要厉害。
不过还没等她跳，就被林长晏一把按住了脑袋。
“小菜乖。”林长晏轻声安慰。
转过头，面上浮起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自然是开蒙了的。识得的字不算太多，但也不少，至于名字嘛，那自然是会写的，要我写一个给你看看吗？”
罗巡一噎。
寻常人被这么讥讽挑衅，肯定早就跳脚了，林长晏竟然反其道行之。
他哪里能想到他竟然会认认真真地回答这个问题，一下子就噎住，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罗同窗？”林长晏微微一笑，挑挑眉，“你若不想看的话，我们这可就要走了。”
罗巡：……
正好这时林大已经报好名，领到了书院发的书和被褥等物，林长晏便莞尔一笑，拉着小菜走了。
罗巡讨了个没趣，十分郁闷，望着林长晏的背影暗暗咬牙。
而吴彩莲却因为他对林长晏态度恶劣而心生埋怨，闹将起来。
罗巡自来拿自家这个表妹当祖宗一样供着，连忙哄道：“你不是看上了宝玉轩的镯子吗，我今天可带了银子来了！”
吴彩莲顿时两眼放光：“银子在哪儿呢！”
说着，就想动手来他身上掏。
罗巡可不敢在这么多同窗面前丢人，忙道：“嘘——我拿了我爹的砚台出来，待会儿当了银子，就去给你买！”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离得远了，寻常人听不见。
可惜，小小菜可不是寻常人。
小菜伸手朝罗巡一抓，这才笑眯眯地走进了书院的大门。
不多时，门外排队的学子们纷纷进入了书院，一家人找到林长晏的宿舍，安顿好了东西，林大就准备带着小菜离开，小菜却说要跟林长晏在书院里转转，林大也就随了他们。
没走几步，小菜又吵着要去茅厕，书院里哪有女子，一直寻到了后堂夫子一家人住的地方，才在夫子家煮饭婆婆的带领之下，找到了可以让小菜用的茅厕。
小菜让林长晏等在门口，自己屁颠屁颠地进去了，却很快打个弯，悄悄摸进了夫子的屋子。
书房里堆满了学子们给夫子送的礼物。
来之前林大倒是提起过这件事，可惜他们交得起束脩就已经不错了，实在也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礼物，只好作罢。
而此刻，小小菜只微微一抬手，礼单上就多了一行字，而桌子上也多了一只锦盒。
小菜心情极好笑眯眯而去。
……
“你就是在骗我！早知道你是个骗子，我就不来送你了！不行，今天你说什么也得给我银子，我要买镯子！”
到了上课时间，学子们纷纷归位，安静等待夫子进门，课室门外的吵嚷声就显得尤为刺耳。
大家伙抬头看去，便见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少年人，拉拉扯扯的不像样子，正是罗巡和他的表妹吴彩莲。
“表妹你快放开我，大家都看着呢！我真带了砚台了，可不知道怎么丢了，我真的没骗你！我下回再给你买好不好，你快放开……”
吴彩莲力气大，扯的罗巡衣裳差点掉下来，众人看的热闹，纷纷笑起来，更有人起哄：
“哟，罗小公子，这小娘子是谁呀，怎么还跟到书院来了？”
“你到底骗了人家什么呀？”
罗巡臊的满脸通红，越急越挣脱不开，幸好夫子这时候走了过来，吴彩莲这才松手跑了，但罗巡却免不了被夫子训斥一顿。
“夫子，我……”
“还敢还嘴，罚你把上旬的课业抄写十遍！”
罗巡连忙闭嘴。
底下有人跟着哄笑，夫子又恼：“你，你！跟着起哄的，也都罚写十遍！”
课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谁料下一刻，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古灵精怪的笑声，伴随着清脆的拍手声。
“嘻嘻嘻嘻……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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