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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郎
宁时将环胸的双手放了下来,他身体前倾,靠向宁景秀。
他的手抚向宁景秀的头发,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淡然,而是如同春阳轻柔地拨弄树尖的蓓蕾一样,暖暖的,酥酥的。
宁景秀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宁时。双目注视间,她看到宁时眼中自己的影子,全然都是自己的影子。
“二皇兄……”宁景秀怔愣地唤着宁时。
“阿秀,别灰心,我肯定,你的想法一定会成为现实的。”
宁景秀觉得宁时的话听得并不真切。二皇兄到底在说什么?
*
尚书房里,大学士尹东正在授课。在授课的过程中,留神各位皇子和伴读的反应。
扫到宁明的伴读王舫一眼,眼神倏地一冷,因为王舫的脑袋如同啄木鸟似得一下一下地点着。
宁明的伴读本是但回和周匡,但回成为皇家侍卫后,宁明就只剩下周匡一名伴读,最开始选择伴读的时候,定的是平昌伯府大公子但回和宁明的表弟王舫。就在入宫的前两天,王舫头脑发热,脸出红疹,恐有传染的风险,遂临时换人,礼部尚书的嫡次子周匡成为了宁明的伴读。
这回王家人有了警惕,对王舫所接触的东西、所做的事情严防死守,不让他出门,王舫无奈,老老实实在家呆了几天,然后硬着头皮入宫,成为了宁明的伴读。
可是,王舫真就不是块读书的料,他看到文字就头晕犯瞌睡,只能在书中插美人小画才能勉强打起精神,后来被大学士看到了纠他的耳朵,他再没敢往书中放美人小画了,他只能拿一块木锥使劲扎大腿才能不睡着,“头悬梁、锥刺股”算是在王舫这里有了新的演绎。
如果是往常,尹东绝对会点王舫起来回答问题或是让王舫去壁角罚站,但是今日,尹东授完课,就开始分发试卷,皇子和伴读每人都有。
“大家就把这作为一次真正的考校,独立思考,自行完成,酉时之前不许离开尚书房。”
“啊!”王舫看着自己面前的考卷,发出一声哀嚎。
与此同时,太和殿中,殿试正在进行。当红日渐渐西残的时候,考生们走出太和殿,或是信心满满的,或是垂头丧气的,或是泰然自若的,总之,表情各异。
“大哥,考得如何?”一个小公子看到自己的哥哥,立刻小跑迎了上去。
小公子的哥哥神色轻松地点点头,显然考得不错。小公子很高兴:“太好了!大哥真棒!”
夜深,二十几份考卷呈递到允明帝面前。一边放着的考官们阅出的殿试前十名,另一边放着的是尚书房皇子和伴读们的试卷。
允明帝首先看的是考生的卷子,他一张一张看得很仔细,看到高妙独到的观点,还会欣悦地点点头,最后,允明帝大笔一挥,钦点出了三甲和其他前十名的名次。
皇子和伴读们的考卷题目就是殿试的题目。
对于伴读们的答卷,允明帝看得并不太仔细,尤其看到王舫如鬼画符般的字迹以及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重重哼了一声,将他的卷子拍在桌案上。
几位皇子的答卷,允明帝是最后看的。相比于看考生答卷时的欣悦,看皇子的答卷的时候,他大抵是没什么表情的。
“哼!耍小聪明”“这小子,朕是小看了”“言之无物”“差强人意”,这是允明帝对于不同皇子的答卷说出的评价,就是不知哪一句是说谁的。
揭榜之日,金榜前人头攒动。
“哥、哥、哥,我看到你的名字了,在这里,在这里。”一个少年兴奋地叫道。
榜上有名的,至少是同进士身份,都算是光耀门楣了。而没有上榜的,只能咽下苦痛,来年再战了。
金榜上,最受瞩目的自然是头甲三人。他们是万众目光之所向,立刻名声远播。到了打马游街之日,那是万人空巷,街里街外围得水泄不通。
“让让,让让,状元郎来啦!”
听到声音,街两旁,高楼上,都在翘首瞩目。
“阿秀,这个雅间不错,视野正好。”酒楼上,宁景秀和墨兰郡主宁清也在围观人群之列,目光所及之处一览无遗,楼下正是三甲必经之地。
“来了,来了。”
只见状元郎头戴金冠帽,身披红花衣,自是春风得意,打马而过。
状元郎约莫二十来岁,模样算得周正,就是神色有些倨傲,平白减了几分好感。
他后面跟着的,自然是榜眼和探花。
榜眼的年纪稍大一些,他看起来很沉稳,可能第一次成为众星拱月的焦点,神情略显拘谨。
探花郎很年轻,翩翩公子,仪表堂堂。
两边的人群有扔绢帕的,有掷小果的,还有大胆的姑娘丢绣品的,本来状元和榜眼的时候,掷果扔帕的并不多,等到了探花郎,好家伙,你就能感受到现场女子强大的力量。
绢帕纷纷飞了过来。
“是他!是那位公子!”宁清一眨不眨地看着楼下骑着高头大马经过的少年郎。突然,她像如梦初醒一般,将随身携带的绢帕取出来,并扔了出去,绢帕掉下的地方和“目标”有些远。
宁清将头上的玉兰绢花取下,加大力道扔了出去。探花郎车旭感觉到有一个不明物体飞了过来,他顺手一接,一支纯白如雪的玉兰绢花躺在他的手心 。
见车旭看了过来,宁清朝他挥起了手,笑靥明丽。车旭笑意温朗,拿起玉兰绢花朝宁清点点头。
当队伍离去的时候,宁清还在原地站着,仿佛定格在刚才那一幕中。
“阿清,他们已经走了。”
“阿秀,我找到他了,他就是探花郎!”
宁清陷入巨大的惊喜难以回神的时候,隔壁的雅间,陈敬和陈冰玉两兄妹也在观看。不过,相比与其他少女热切的态度,陈冰玉的态度倒是有些“冰”。
“哥哥,我们走吧。”
“好。”
就在陈敬和陈冰玉到达一楼的时候,突然杀出了一个“程咬金”,本来要冲到陈冰玉面前,被陈敬迅捷地拦住了。
被拦住的“程咬金”歪着脑袋冲后面的陈冰玉道:“我终于找到你了,郁二!”
这个“程咬金”便是允明帝最小的胞弟宁聿。不过回京不久的陈敬并不认识。
“妹妹,这人是谁啊?”陈敬问陈冰玉。
陈冰玉小声告诉陈敬宁聿的身份。陈敬知晓后,向宁聿行礼:“小王爷,多有得罪了!您认识胞妹?”
陈敬不认识宁聿,但是宁聿却是认识陈敬。
“陈将军,她是你妹妹?你妹妹怎么姓郁呢?”
陈敬不知道事情的原委,遂看向陈冰玉。
陈冰玉站了出来:“不好意思,小王爷,郁二是我胡诌的。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宁聿倒是没挂心陈冰玉对他胡诌的事儿,他关心的是自己得不到的《流光时照》。
“《流光时照》你看完了?可以借我看吗?”
“可以,有空的话劳烦你来将军府里取。”
“好,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去。”宁聿兴冲冲地跟着陈敬兄妹俩。
到了敬持将军府,陈冰玉将《流光时照》拿给宁聿。陈冰玉对书很是爱惜,尽管她已看过多次,书还和新买的一样,没有一点折痕和污点。
“我的书,别弄脏了。”
“你放心,我会完好无损还给你的。”
*
宁聿翻开书的封面,扉页上有一行娟秀的小字:酬而劬后之劳,示我流光之报。宁聿开口念了一遍。
“主子,饭食已好,请用膳吧!”
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
宁聿沉浸在书中,完全不察。小厮叫了几遍,见没有回应,便轻推开门问询。
“主子,请用膳。”
“我还不饿,帮我热着就行,我等下再吃。”
“是。”
今晚的菜色是红烧蹄膀、清蒸野鸭和糯米藕。
红烧蹄膀已经煨得酥烂成渣的时候,香味充溢得整个小院都是,甚至从门缝钻入了宁聿的房间,宁聿依旧手不释卷,看得津津有味。
*
恭王府。
“父亲,您今日可是要进宫赴宴。”
宫里设新科宴款待新科进士们,权臣勋贵也在受邀之列,恭王爷自在其中。
“是的,阿清,怎么了?”
“您带我进宫吧。”
“阿清,你不是觉得规矩多,不耐烦进宫吗?”
“我这不是想见阿秀吗?”
“你不是最近总能见到阿秀妹妹吗?”宁清的哥哥宁绍在旁又补了一嘴。
宁清瞥了宁绍一眼,转而拉起她爹恭王爷的胳膊:“父亲,您就带我去吧。”
带宁清入宫是件简单的事,对于疼爱女儿的恭王爷自然不在话下。女儿一撒娇,他立刻就答应了,那是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父亲,您也带我去呗。”宁绍也想跟去凑热闹。
“双铁锤没练到一百下,不准去。”对着儿子,恭王爷变脸比翻书还快,无情地拒绝了他。
“练、练、练,我又不用上战场打仗。”宁绍不满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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