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孝案

　　孝萧自从去了趟医院回来之后，发现疑点更多了。如果按照朱汉天的话来讲，现在不光是这个乞讨的老头有嫌疑，就连这个朱婶竟然也吵过架，那么她会不会也因为这个投毒？而且，她就住在对门，完全有作案的条件。

　　然后再看这个朱汉天，虽然在村长和朱婶的口里确实是老实人，不过今天谈话他才发现，这个家里最清楚的莫过于他了，而且他有意保护女儿才骂的他，说明他是一个有城府的中年男人，而且医院这边就剩下他们一家四口，他也不能排除作案的嫌疑。

　　“犯人抓住了！”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感天过来了，急急忙忙地对他说道：“兄弟们费了不少的劲，把整个渔家湾都搜遍了都没找到这个人，结果回来的时候，那个拾荒乞讨的老头在大桥下发现他了！”

　　张孝萧一听到这个消息，他想难道这么快就破案了？

　　“他人呢？带回来了吗？”张孝萧站起身来，注视着感天。

　　“人在审问室。”感天回答，“然后，带回来取样的水已经检测出来了，里面有两种成分，一种是□□，一种是乙酰□□，人体摄入一定量均可以导致中毒而亡。而这就是普通的农药产品，而且残留的两只农药瓶都在大桥旁边发现了。”

　　***

　　审问室里，一个拾荒老头坐在对面，手里拿着破布包，上面已经旧的不能再旧了。棉布裤子已经破了个洞，露出棉花的内衬，脚指头从鞋子里伸出来，看到张孝萧进来时，哆哆嗦嗦，还不好意思的把脚往椅子下收了收，似乎这样可以避免被人看到的难堪一样。他这些小动作，却被张孝萧看得更明显。

　　“说，你为什么要给许娇娇一家投毒？”张孝萧虽然没有证据，不过他想试试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来。

　　“我就是一拾荒的，我没有投毒……”他目光呆滞，但表情看起来似乎很激动。可能是表达能力退化了，许久才吐出这几个字。

　　“在一个星期之前，你是否有去渔家湾乞讨，然后被一户人家赶出来，然后对人家破口大骂这种事？”张孝萧双手紧握，沉住气继续审问。

　　“有，但我没有投毒……”他的声音胆怯且微弱，继续重复着这几个字。

　　“你在大桥下打了个地铺，我们在旁边找到了杀害朱家一家五口人的毒药残留的瓶子，你还不肯承认？”张孝萧厉声问道，声音又太高了几度。

　　“什么瓶子，我说了，我没有投毒……”老乞丐两只眼睛都红了，整个人都抓狂了，要不是被小警员拉住，估计都要冲上前来了。

　　***

　　张孝萧皱着眉头从审问室走了出来，对感天说道：“走，跟我去一趟法医解剖室。”

　　“不是已经抓到犯人了吗，怎么还去解剖室？上次吐成什么样了你又不是没看见，还带我去？”感天一边走一边抱怨道。

　　“你那两个药物瓶有拿去做指纹鉴定了吗？”张孝萧看着跟在后面不情愿的感天，不禁觉得可怜又可笑，一个大男人竟然还怕去法医间。

　　“已经送过去了，萧法医已经在鉴定，估计马上就可以出结果。”感天看孝萧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又问了一遍：“拾荒的老头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他不是凶手。”

　　“什么？”感天纳闷了：“人证物证俱在，他不是凶手？”

　　“是的，你跟我过来就知道真相了。”

　　***

　　“萧法医，你这边农药残留物上指纹鉴定结果出来了吗？”孝萧一进办公室就看到萧法医还在忙，便问道。

　　“这边拾荒者的指纹经行对比发现，没有发现他的指纹。”萧栋停下手中的工作，回答道。

　　“萧栋，还有件事，我想问一下，□□和乙酰□□两种成分有什么不一样吗？”虽然张孝萧懂得学问是多，不过关于这专业的药剂方面的知识还是要问一下专家。

　　“两者皆为黄色透明乳油，但性质截然不同，□□属于高毒农药，而乙酰□□属于低毒农药，允许在在菜田使用。从字面上理解乙酰□□就是□□的后续产品，简单的说乙酰□□就是□□被乙酰化了，换句话说被减毒了。”萧栋一五一十的回答他。

　　“这边尸检结果出来了吗？”张孝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续问道。

　　“经过提取检测发现，许娇娇正是因为□□中毒，□□也就是其致死物。而据医院这边传递过来的检测报告称，被抢救过来的四人中毒的却不是□□，而是乙酰□□，所以只是导致轻微的昏迷，呕吐和瞳孔缩小，并没有生命危险。”萧法医将医院传过来的资料顺手递给了孝萧。

　　“那我就明白了！行，辛苦了！”道了声谢，张孝萧拍拍他的肩膀，便又火急火燎的走出了法医室。

　　***

　　“把这个拾荒的老头放了，我们需要重新回一趟渔家村。”张孝萧对感天说道，“你跟我去缉拿真正的凶手，不出意外，马上就可以破案了。”

　　“什么情况。”

　　“让你跟我去法医室看看，你都不来，我现在带你去抓真凶。”

　　“你说真凶？”

　　“是的，不出意外，他马上就要现身了。”

　　“你能不能说详细一点？”

　　“说出来还有什么意思，你跟我来不就知道了？”

　　“我们现在去哪？”

　　“去渔家村看好戏！”

　　***

　　“村长大人，麻烦你们这边给我们提供这么多线索，为了感谢乡亲们，所以特意过来一趟。没想到，刚好碰到大家召集起来开会。毕竟这件事给乡亲们也造成了恶劣的影响，如今凶手抓到了，我们也特地过来表示感谢之外，也特地想过来安抚一下民心。”张孝萧到了村长家，就看到村长家正好聚集在一起开会。

　　周感天看着张孝萧，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不是刚刚还说凶手不是拾荒老头，怎么说变就变了？

　　“这要是要感谢大警官的明察秋毫，我们才能这么快破案，是不是，大家伙？我们有这么优秀的年轻才俊，是我华东市人民的骄傲！”

　　“快别客气，今天特别感谢您，还有朱婶，不然不可能这么快破案的！所以我特地制作了余家湾的优秀村干部和优秀村民的锦旗献给村长和朱婶！”

　　“这怎么好意思呢！”村长和朱婶就在广大村民的支持和庆祝下收下了锦旗，张孝萧准备回警局的时候突然想想起什么来了一样，对朱婶和村长说道：“差点忘了，关于这次举报有功的村民上级领导特地提出还有现金奖励，朱婶和村长，明天上午直接记得过来警局签字领一下，我刚好再把锦旗一并交于村里！”

　　“还有奖金，这么好的事情！”村长和朱婶乐的合不拢嘴，便讲锦旗还给了张孝萧，答应明天早上一大早便来警局登记。

　　张孝萧告辞后便跟着感天上了车，准备回警局。张孝萧一边开车一边竟然放起了英语，是贝多芬的G大调。不过，可苦了感天同志，毕竟一路上感天都百思不得其解，压根没看懂张孝萧这是唱的哪一出。不过，不管他怎么问，张孝萧就是笑笑不说话。

　　***

　　第二天一大早，朱婶便拉着村长早早地在警局门口等着张孝萧队长，听到一大早要领奖金估计昨晚上是一宿没睡。张孝萧一边喝着稀粥，另外一手拿着油条，一口早餐还没消化进胃里就看到这老大不小的两个人已经在门口恭候着了，一口油条差点噎住他：“您二位这也来得太早了点，我们这会儿还没上班呢！”

　　“没事，我们在着候着您就成，您赶紧先吃了早饭，再处理了我们的事儿也不迟！”村长一边捋着帽子上的泥土一边回答张孝萧道。

　　张孝萧感觉本来这稀饭味道还蛮不错的，突然漫天的泥土灰尘就这样扑面而来，瞬间屏住了呼吸，看着这碗稀饭，不得不放下了筷子，然后咽了下口水，缓缓说道：“那个，行，您跟朱婶这里先坐一会儿，我去拿锦旗，等会就给您二位送过来。”

　　朱婶也笑着弯腰连连道谢：“不急，不急，您吃了再办事！”

　　张孝萧看着这桌上才吃一口的大半碗碗稀饭，想想刚刚满面的灰尘，愣是没食欲了，扶额道：“那个，婶，没事，我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

　　大概十来分钟，张孝萧才从里面出来，其实他是去了一趟法医室，刚刚去找萧栋确认了一下指纹确实无误，这才出来的。当然，手上出了锦旗，还有两个药瓶，像是农药的药剂瓶，上面写着□□和乙酰□□。

　　村长和朱婶开始脸色不对了，面面相觑道：“张警官，您不是让我们来领奖吗，这又是什么东西阿？”

　　“你们觉得是为村里除掉了一个祸害是吧，所以来邀功请赏？”张孝萧突然正色起来，看着面前两个局促不安的两人呵斥道。

　　“警官，您……这是什么意思？”朱婶吓得腿都软了，如果张孝萧再吼一声，估计就要跌坐在地上去。

　　“说，这上面为何有你二人的指纹？”张孝萧于是拿出了锦旗，这才告诉他们实情：“没错，我昨天不过是借锦旗这件事特地去收集了你们二人的指纹，今天早上这边检查出来，毒药瓶上面的两种指纹确实跟你们二人完全重合，你们二人还有什么话可说？”

　　“可是，警官大人，为何要怀疑我们呢？”

　　“昨日我去渔家村，就找你们提供了线索，我发现你们二人的线索似乎出奇意外的一致，当时其实就有点疑惑，不过后来去医院才明白，因为村里的人都不喜欢许娇娇。而且碰巧昨天去的时候发现村集体晚上开会，我这才明白，投毒这件事，这是村里大家伙一致的意见对吧！”

　　“是，村里上上下下都跟那个余娇娇吵过架，她太泼辣又蛮不讲理，天天在村里闹事，大家这才想了个这么个法子惩罚一下她，可是并没有想要她的命阿！因为我们都知道，□□的毒性弱，毒不死人的，只想拿来吓唬吓唬她，让她收敛一点。”村长看纸都包不住火了，于是一身叹息，瘫坐在地上，把这都招了。

　　“所以，村长大人亲自去买的药，然后让朱婶去投毒，最后把药瓶扔在大桥下，刚好可以栽赃给拾荒的老人，所以朱婶才会告诉我们，恰好前两天，许娇娇跟这个拾荒的老头吵过架，是不是！”张孝萧然后转过头，目光凌厉，看着朱婶欲言又止，“朱婶，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是的，计划是这样的。”朱婶然后一脸老泪纵横，一口哭腔就出来了：“不过，村长代村民买了毒药给我后，不过，投毒的不是我……”

　　“什么？”这下傻的是村长和张孝萧，两个人异口同声：“你没有投毒？！”

　　***

　　“我只是把药瓶放在她们家门口，因为看着那水缸，我实在下不了手，好歹也是邻居一场，看着两个可怜的小孩和老人，我当时就把药瓶放在水缸旁边，我就想，这不也是吓唬吓唬她，反正效果都一样不就好了？”

　　“那这毒是谁投的，怎么又会到水缸里去，而且药瓶怎么又会在老乞丐那里？”张孝萧突然觉得一个脑袋三个大，还没见过这么复杂的案子。

　　“叮叮叮……”突然警局的铃声正好响了起来，张孝萧纳闷地接过电话，“你好，这里是华东警局，请问您是报案还是……”

　　电话里是个沉着稳重的男人的声音：“我是来自首的……”

　　“自首？”张孝萧蒙了，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嫌犯，不，不对，这个声音，怎么这么像朱汉天？难道，投毒的是朱汉天，那也就是说，朱婶放在门口的毒药，被朱汉天自己给自己家投毒了？张孝萧突然感觉一额头的汗水直流，他赶紧问道：“投毒案自首？你是朱汉天？”

　　“警官，我们已经在开车过来的路上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只听见嘟嘟嘟的挂断声，张孝萧拍拍脑门，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我的天，快被你们绕晕了。

　　朱婶跟村长两个人也耸拉着脑袋站在一旁，等候着警局看这件事怎么审判，不过听到刚刚那个电话，说是朱汉天要自首，他们两也是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置信。

　　张孝萧绕着警局走来走去，足足走了三十圈，警局里突然跑进来一个小男孩，气喘吁吁的，后面还跟着个小女孩，看到张孝萧赶紧拉好小男孩站好，对张孝萧敬了个礼。

　　“你们是？”

　　“叔叔，我们是来自首的。”

　　“自首？”

　　“这件事不关乞丐叔叔和大家伙的事儿，是我跟弟弟那天在门口等妈妈打牌回家，弟弟看到门口有两个瓶子，我看瓶子还是新的，担心是妈妈买回来的可乐，让他不要动。结果弟弟贪玩，一拧开就把它倒在了水缸里！”

　　“不是还有一瓶吗？”

　　小男孩应该才五六岁，这才嘟哝着张口说道：“我们家水缸旁边还有个小水缸……”

　　然后一个中年男人这才急匆匆的进来，这就是前两日医院见到的朱汉天，看他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张孝萧看他似乎是刚出院就径直过来了，一脸汗珠，对张孝萧说道：“这段时间麻烦警官了，完全是个意外，两个小孩不懂事，这才闯了这么大祸！”

　　“你家为什么要准备大小水缸？”

　　“大水缸的水本来是烧洗澡水的，里面杂质多，平时都不喝的，小水缸的水才是喝的，那天刚好跟许娇娇因为朱珠的事情吵了一架，没想到她把烧洗澡水的水烧给我们喝了，刚好那天可能小的不懂事，把□□倒进了小水缸，结果没想到，阴差阳错，她烧给自己喝了，发生了这种事情……”

　　张孝萧揉揉额头，这么离奇的案子他还是毕生头一次见，看来，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真的是亘古的真理，有的时候，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别说众怒，老天都会自己亲自来惩罚他，所以人在做，天在看，这大概是真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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