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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尸
管朱抄手站着,又等了一会儿,房间里的灯灭了,陆客阳一个人走出来,轻手轻脚带上门,左右张望了一下,才朝一个方向走了。
“跟上!”
越子陈兴致勃勃。
管朱觉得无聊,见他兴起,便也跟着。
陆客阳一介文人,走起路来慢悠悠的,他一个人晃悠着,居然晃悠到乱葬岗。
这个时间的乱葬岗,乌鸦到处乱飞,十分渗人。
周围树木茂盛,管朱和越子陈躲在树下,陆客阳用一个手巾捂住鼻子,而后一个一个去翻那些尸首。
尸首里有些是没死透的,偶尔会抽搐,陆客阳也不害怕,视若无物。
这是离京城最远的一个乱葬岗,鲜少有人来,这里的尸体也多是大理寺没人认领的或者是宫里犯了错的。
管朱皱眉:“他在找什么?你就让我看这个?”
“你等等。”
两个人说话的空当,陆客阳已经找准了一具尸体,他往那具尸体嘴里喂个东西,随后抱着尸体站起来,他一松手,那尸体竟然自己好端端站着。
!
接着月光,能看清是个女子。
陆客阳用一条丝带一段缠住自己的手腕,另一端缠在死尸的手腕上,他走路的时候,那死尸就跟在后面蹦。
如果是没见识的人,此时会吓得乱叫,但管朱不以为然,只是撇撇嘴:“完了?”
陆客阳带着死尸渐渐走远了。
越子陈道:“陆客阳离开京城以后,他每天都来这儿翻尸体,吏部的人有次正好撞到,吏部侍郎就同我说了这件事情。”
“他翻尸体确实怪异,但也实在用不上这么大张旗鼓的跟来看。”
管朱没好气,转头就走人。
越子陈跟上来,道:“吏部侍郎跟了几天,陆客阳每天都会从这里带一具尸体到秋水去。”
“那又怎么?他做法确实不道德,死人沾水,多数会变成水鬼,但你看他完好无损,家里老娘还有心思逛街,想必他有自己的方法辟邪。”
“不过……”管朱微微一顿,道:“秋水下流通向哪里?”
越子陈:“十里平湖。”
又是十里平湖!
管朱咂摸一下,她虽然不知道陆客阳卖的什么药,但这种驱动死尸,将死尸投入水中的做法实在不道德,又想起陆莺儿,管朱问道:“京城最近没再有什么失踪人口的案子?”
“上报的是没有,但是牙婆子和妓馆,很难排查有没有女子失踪。”
“也是。”管朱抬头看眼月亮,道:“不早了,先回吧。”
她心里还是担心管老娘。
两人回了客栈,管老娘已经睡得正香,管朱潦草梳洗了一下,便熄了灯,等越子陈的窗户也熄了灯,管朱才有悄悄起来。
管朱并没有同越子陈说实话。
操作死尸去驭水而行,汇集多了,便可以形成泉眼,怨气散开,周围的人就会觉得不舒服,重者会大病。
秋水通往十里平湖,陆客阳每天送一具尸体进去,到今夜,该有十多个了。
现在的十里平湖下,应该是全飘着女子死尸。
管朱利索出门,趁着夜色直接到了陆客阳暂住的屋子去,陆客阳没回来,陆夫人还在睡觉。
管朱进了门,在屋里看见一枝香正燃烧。
想来是陆客阳每夜出门,都点枝香让陆夫人睡着才敢走。
屋里陈设简单,管朱正翻弄着,突然觉得脊背后一冷,管朱扭头,就见陆客阳不知什么时候已回来了。
陆客阳神色冷漠,鼻子上蒙了一张面巾,青白的脸孔上毫无人气儿。
“你!”
管朱觉得有些晕,后知后觉看向那枝香。
肯定是越子陈早就暴露了行踪,陆客阳知道,故意设了陷阱等着,这枝香,不是烧给陆夫人的,而是烧给管朱的!
管朱很快晕过去,撞倒了一个瓦罐。
陆夫人睡得正香,听见声音,迷糊问道:“客阳,怎么了?”
“哦,没事,我撞到了东西。”
陆夫人嘟囔一下,又睡去了。
陆客阳点了蜡烛看向管朱,随后他伸手去摸了摸鼻息,管朱已经毫无呼吸,陆客阳松口气,开了窗又去灭了香,随后将管朱先塞进自己的床下。
做完这一切,陆客阳去洗了手,才要睡觉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陆客阳去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个小厮,脸上一颗大痦子。
这人正是姚世丰放在鸨娘那儿帮忙的那个。
陆客阳微微皱眉,他并不认识此人,此人抱拳行个礼,随后自报家门,说自己是姚世丰的人。
陆客阳口气冷淡,他一向对姚世丰看不上眼,道:“有事?”
“姚大人说,京中事情冗杂,未免多生事端,要陆公子别再此久留了。”
陆客阳冷笑:“我自有我的打算,并不是你们姚大人的兵卒,让他认清一些!”
“姚大人猜得不错。”小厮笑笑,语气已是威胁:“姚大人还说,陆公子若是不听劝,便让我告诉陆公子,若事情不成,是要陆家四小姐上去顶罪吗?”
“你们!”
小厮拱拱手:“陆公子自己看着办吧!”
小厮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陆客阳关门回了屋里,看向自己的床下,顿时睡意全消。
***
管老娘不干了!
一大清早,越子陈睡得迷迷糊糊,管老娘一脚踹开门,不管越子陈有没有穿衣服,直接就把他从床上给拽了起来。
“说,是不是你把我女儿拐跑了?!什么时间?你们约在哪儿见?”
越子陈被吼得发懵,随后才从管老娘的言辞里知道管朱不见了。
越子陈打个哈切:“是不是出去买东西了?”
“不可能!管朱昨晚回来以后就心神不宁的,一直有动静,把我吵醒了自己都没发现,她平常才不这样!一上床睡得比猪都死,没上床的时候就会开始打哈切。而且……”
“而且什么?”
管老娘摸下眼睛:“她若是早起出门,一定会同我说一声的。”
越子陈听着管老娘说话,觉得好笑,但心里却是突然一跳,昨晚上管朱该不会一个人跑去找陆客阳了吧!
越子陈想了想,道:“管老娘,你先去官府击鼓鸣冤,就说你女儿失踪了,让官府立马出来找,你闹得越凶越好。”
管老娘泪眼婆娑:“那你呢?”
“我去找管朱!”
“管朱是不是闯祸了,有什么危险?!”管老娘揪住越子陈不松手。
越子陈讪讪笑了:“怕是有些。”
“你这个王八犊子敢拿我女儿当枪使!等找到她我再跟你算账!”
管老娘啐一口,立马一抹脸就跑出去了。
管老娘那边一走,越子陈也出门直接去找陆客阳。
陆夫人今天要出门逛街,收拾的漂漂亮亮,收拾妥当了出门的时候,正巧碰上越子陈。
越子陈并不同陆夫人说话,自顾自进了院子,陆客阳端了陆夫人的洗脸水出来正要倒。
陆客阳是一个文人,虽然在外游历多年,但是仍旧偏瘦,虽然面向看起来清风朗月的,但眉宇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愁态。
“有事?”陆客阳笑。
他并不认识越子陈,也不认识管朱,只是昨夜里管朱前脚上门,后脚姚世丰的人便来警告他,他心里狐疑。
越子陈不愿跟他打太极,直接开门见山:“把人交出来。”
陆客阳道:“不知公子说的什么人?”
“昨天夜里,来找你的人,在哪儿?”
“昨夜没人找我。”陆客阳抵死不认。
两人正说着话,官府的人就过来了。
一共有六个衙差,一过来便直接问:“你们哪个是陆客阳?”
“我。”陆客阳神色不安。
领头衙差直接道:“把他给我抓起来!”
陆客阳有些慌了,问:“你们凭什么抓人?”
“哼!带走!”
衙差直接强行带走了陆客阳,越子陈也有些懵,他只是让管老娘去报官说管朱失踪而已。
陈国律法,若有重大案子,人员未经排查,便不许随意来去的。
越子陈跟着衙差一路到了官府,到门口的时候,越子陈就回过意思来了。
因为府衙大堂上,坐的不是小县官,而是吏部侍郎。
他怎么会来?
越子陈挤在人堆里,管老娘哭哭啼啼跪在堂下地细数自己女儿的好,围观的人多数都掉了眼泪。
吏部侍郎斜坐在椅子上,这会儿也是心烦意乱,越子陈临行前,特意交代,若无要事,不许惊动陆客阳。
但昨天夜里,陆客兰死在十里平湖边,姚世丰连夜亲自到了吏部自首,说是他杀了陆客兰。
吏部侍郎半夜被他爹从床上抓起来,仵作带去人拉回陆客兰的尸身,吏部侍郎坐在公堂上,与姚世丰相顾无言。
但还没等他想出法子,大半夜的,史太史家的史梦钟也去了吏部,信誓旦旦说姚世丰与此案无关,杀死陆客兰的是水天一色的鸨娘。
两人各执己见。
吏部侍郎着人去抓鸨娘,那鸨娘却已经失踪。
吏部侍郎没了办法,他猜到越子陈可能因为陆客阳来了这个小镇,所以只好寻个由头抓了陆客阳好能引出越子陈,谁知,他来的时候管老娘正好在击鼓鸣冤。
眼看堂下的人越聚越多,县官一脸惆怅,拱拱手冲吏部侍郎道:“大人,你这没凭没据的抓人,下官不好交差啊!”
吏部侍郎吐口茶叶末子,心烦意乱道:“屁大点事儿,得,锁起来,我带去京城,行吧?”
县官开脱了罪责,心满意足下去了。
越子陈站在人堆里很显眼,吏部侍郎一眼就看见了他。
两人视线对上,一个眼色。
两人都出去了,在府衙边没人的巷子里,越子陈见到吏部侍郎,吏部侍郎先行了礼,随后赶紧说明了陆客兰的案子。
越子陈本来还怪他打草惊蛇,听了他的话,立刻道:“着人羁押陆夫人,捎上管老娘,即刻启程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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