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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来人痴痴地望着戚窈,眸中难掩惊艳。
他名唤沈耀,乃是章老夫人的族中表亲。
章老夫人将他接来,要借他的精血令一女子受孕,沈耀后来才得知,那人竟是章老夫人的儿媳戚氏。
他久居幽州,并未听闻过洛阳戚氏女的美名。
甚至觉得这戚氏已经是人妇,自己还未婚娶,只有几个通房丫头,如此想来,沈耀又有些不愿。
如今见了人,才知晓自己原来的想法有多荒谬。
女郎一袭沉绿色长袍,这颜色难免老气,可她眼若秋波,唇比红英,裸露出来的脸庞和脖颈犹如上等美玉,这衣裳穿在她身上,不仅不显得老气,甚至还给她添了几分妇人风韵,繁重长袍之下,也难掩她身段玲珑窈窕,他目光不露痕迹地划过戚窈因急促呼吸而起伏的胸脯。
无论是脸还是身段,都能轻易勾人心魄。
实在是上等佳人。
光是被她那双眼望着,沈耀便觉得心痒难耐。
不知一会儿在榻子上,她又会露出何种风情。
他佯装关切道,“夫人可是身子不适,我扶你去榻上歇息可好。”
他的目光好似黏稠湿冷的蛛丝,不露痕迹地想将她牢牢圈住。
戚窈抬手,躲开男人的触碰,她眼神冰冷地将男人望着,奈何药效作用之下,她眸光蒙着一层水雾,威慑不足,反倒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媚。
男人望着她的眼神更为炽热。
混沌之下,戚窈隐约理清章老夫人的诡计。
如今章序昏迷不醒,章氏二房三房虎视眈眈,即便章老夫人再不喜她这个儿媳,但若此时传出她失贞的消息,对大房以及章老夫人来说毫无助力,在深宅大院汲汲营营了大半辈子,戚窈不信章老夫人会这么蠢。
那只剩下另一种可能……
眼看男人等不及朝她靠近,戚窈果断拔下发钗,刺向男人小臂。
男人迷了心窍,一时不查竟真被她刺中,吃痛后忙缩回了手。
但见那钗子打了个旋儿,落在戚窈光洁如玉的脖颈之上。
“别碰我,喊人进来。”
沈耀纠结之下,却见那钗子被她更朝里送了几寸,雪肤之上已然被抵出红痕。
“章氏夫人死在老夫人院中,场面怕很难好看。”
她再次沉声命令道,“喊人来。”
既然是为她设的网,那她叫破喉咙怕也不会有人来放她出来。
权衡之下,男人终于妥协,幸而他也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被戚窈唬住之后,便真的拍门喊了人来。
混乱之下,白芷忙冲过来扶住戚窈,但见戚窈掌心牢牢攥着发钗,又见屋中走出外男,着实吓了一跳。
“姑娘,你无事吧。”
戚窈摇摇头,方才强撑的身体此刻有些脱力,更为难熬的是身体之内的那股渴望。
她撩起袖摆,用发钗划破小臂,疼痛终于叫她清醒。
徐嬷嬷见没能事成,心中暗骂这乡下来的小子果然扶不上墙。
忙去知会了章老夫人。
内室之中,只留了四人,戚窈和白芷居于堂中,章老夫人坐于上首,徐嬷嬷站在她身侧。
戚窈冷笑,“不知母亲今日唤儿媳来,究竟有什么‘要事’商议?”
章老夫人摆摆手,徐嬷嬷道,“夫人,如今郎君迟迟不醒,老夫人体恤夫人于府中的处境,心疼夫人,如若此时夫人怀了咱们郎君的孩子,那往后在府中,岂非成了一等一的贵人?”
少见如徐嬷嬷这般厚颜无耻的老妇。
若戚窈怀上这个孩子,那相当于落了一个天大的把柄在章老夫人手中。
孩子是牵制母亲的利器。
这个孩子名义上是章氏的孩子,可实则是沈氏的血脉,将来也要仰仗章老夫人鼻息,对她言听计从。
此等计谋不可谓不狠毒,明明是章老夫人为了稳固她在章府的地位,说辞却成了为戚窈着想。
如今她在章老夫人院中,她的意愿根本不重要,一切生死全凭章老夫人拿捏,若章老夫人真的对她用强,除非玉碎,否则戚窈根本无从反抗。
当然,章老夫人更希望戚氏能够识趣一些,不要将场面闹得太过难看。
场面重新恢复静默。
章老夫人在等,等戚氏一个妥协。
毕竟是娇娇弱弱的女郎,章老夫人不信她真的有勇气去寻死。
若往常的小娘子受了这样的委屈,再听到这样颠倒黑白的话,怕是早已难忍情绪,哭闹是常有的事。
但戚窈没哭,她沉默着听徐嬷嬷诡辩完,乖柔地几乎让人产生错觉,产生她真的将徐嬷嬷的话听进去的错觉。
章老夫人也生了不该有的期许,若她真是审时度势的女子呢?
一步错步步错,男人们在朝堂仕途厮杀,女子的战场便是这一方内宅天地,哪个女子不为自己的前程谋划呢?
场面静默,落针可闻。
这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死局,未曾想她无心插柳柳成荫,生生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
戚窈忽然笑了,只听她一字一句道,“母亲苦心为儿谋划,儿感激涕零。”
章老夫人面上一松。
但听戚窈又道,“但儿于傅国公府小住时,刚巧来了葵水,不仅惊动了傅夫人,还请了医士前来。”
她顿了顿,终于道,“如若回府中却诊出有孕,实在荒唐。”
“儿无福消受母亲这般谋划,母亲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罢,戚窈不等章老夫人反应,果决转身离开。
章老夫人自认此计算无遗策,却未曾料到会有这样的纰漏。
她千不该万不该心软放戚窈去什么傅国公府小住。
戚窈嫁入章氏,已是章家妇,若她强留戚窈,那也合情合理。
眼看到嘴的鸭子飞了,章老夫人揉了揉眉心,烦乱非常。
“你说我该怎么办,如今才真的是穷途末路,那戚氏果然是妖精投身,自她嫁入章氏以来,祸乱不断,我儿因她险些丧命,她非但不生愧疚,甚至连个孩子都不愿替他留。”
章老夫人这话问得是徐嬷嬷。
徐嬷嬷是章老夫人的陪嫁,多年来陪伴章老夫人,不知替她料理了多少腌臜事。
“主母,您别急,身子最要紧……”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奴记得,在咱们府中小住的青蕊姑娘,不是喜欢咱们郎君得紧吗?”
章老夫人心中烦乱,“提她作甚?”
徐嬷嬷缓缓道,“既然青蕊姑娘喜欢咱们郎君,若两人曾经情难自持过呢?”
章老夫人一顿,迟疑道,“可戚氏怀上孩子,乃是情理之中,青蕊没名没分,即便怀了孩子,又有谁能信服呢?”
徐嬷嬷道,“主母,您又糊涂了,青蕊姑娘是郎君的通房,只等诞下庶子,便抬做妾室的。”
章老夫人养育林青蕊多年,心中还是有些不忍,“若事情最后真的败露呢?”
徐嬷嬷道,“左右不过折一个青蕊姑娘罢了,若真不成,那便打发她去庄子上好吃好喝供着,主母也未亏待了她不是,她受主母恩惠多年,又对咱们郎君情根深种,如今要她用这点小事来报答主母,她难道还能推辞不成?”
光影昏暝,章老夫人眼中的迟疑逐渐转为坚定。
戚窈由白芷扶着,疾步回了自己小院之中。
“快拿冷水来,姑娘身上烫得厉害。”
手臂上的疼痛已经无法抑制她体内的渴求,白芷忙用冷水沾了帕子给她擦脸。
可这分明不够。
戚窈咬紧舌尖,不叫自己发出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呢喃,她对白芷道,“你从后门悄悄出去,去寻医士过来……”
戚窈不懂这种事情若是生扛着究竟能不能扛过去,但实在太难熬了,她无意识夹紧双腿,又叮嘱一句,“去寻朱雀街第三条巷口的那家女医士。”
白芷见戚窈难受得紧,心中也焦急,一路小跑着去,因此没能瞧清拐角处的路人,闷头撞了上去。
这人好宽阔,倒没撞疼白芷,只是叫她脑袋稍稍晕了晕,还好来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白芷定睛一瞧,是谢劲。
她急匆匆地唤了一声“谢劲将军”,便要略过他继续走。
谢劲见她一副着了火的样子,忙眼疾手快地拦下她,“白芷姑娘,你这么着急可是有什么事?”
白芷隐去内情,只囫囵道,“我家姑娘身子发热,怕是病了,我赶着去请医士。”
谢劲一听忙道,“我送你去吧,你这么跑要跑到什么时候。”
白芷迟疑一瞬,又想起家中姑娘难受地样子,只得接受谢劲的好意。
白芷原以为谢劲是要骑马送她,谁知他将她引到一辆马车前。
这马车颜色低调,用料却不俗,白芷同戚窈在戚氏长大,一眼便瞧出这是上等的沉香木。
这辆马车的主人是谁,不言而喻。
“何事?”马车内传来一道沉沉的嗓音。
正是谢氏那位郎君。
白芷头皮一麻,早知道是这种“送”,她还不如用脚跑。
谢劲忙道,“将军,是白芷姑娘,戚夫人身边的侍女,戚夫人病了,白芷姑娘去请医士,我让她搭个便车。”
就在白芷万分煎熬之际,马车内的人终于大发慈悲道,“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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