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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江媛跟江芸秀本尊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五官上还是有几分相似的，但江媛跟江芸秀本尊的懦弱温婉不同，她承袭了林月娥勾人的本事，骨子里都是媚的，就随意往那一坐，也没见怎么动作，便已经迷得县令那双色眯眯的眼睛一刻也不舍得从她身上移开。
光天化日，这县令竟然敢带着宠妾招摇过市，也是厉害。江芸秀不敢看，随波逐流地淹没在人潮里，打算不动声色的离开。
正这时，江家的马车与县令的马车碰了面，双双停在官道上，也不管是不是堵道扰民，江坤撩开帘子跳下来，十分热络地大叫姐姐和姐夫，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身后有大靠山。
江媛假装嗔怪他不知礼数，要让县令海涵什么的，江坤却又撒娇说姐夫疼他，定不会怪罪他。县令心疼江媛都入骨了，自然不会嗔怪。
江芸秀埋在人群里眼睁睁看着这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寒暄，等到他们一行人走了，江芸秀松了口气，却又听见旁边有人恶狠狠地啐了口痰，大骂世风日下，狗官腐败。
江芸秀心情十分不好地回到稻香村，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燕胥正无所事事地躺在院子里的一把新打的摇椅上，脑袋上盖了本书正在假寐。
男人腰细腿长，头发丝顺着椅背散落下来，细长脖颈上的喉结却明晰清透，交叠着放在身前的双手手指细长，骨骼分明，江芸秀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男神正经的时候好看，不正经的时候更好看，毫无自觉的散发魅力，真是最致命。
江芸秀正看得出神，男人突然抬手拿下脸上的书，坐了起来，看向她：“回来啦？”
好温柔。好暖。他浅浅勾唇的样子，眼角眉梢都是柔的，跟刚刚随心所欲的放纵姿势一点都不一样。
男神颜值登峰造极，不管什么样子都是好的。
江芸秀这一路上的憋闷都淡去了不少，开开心心地走到燕胥身边，照例又想扑到燕胥身上，燕胥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她，只是双手正好搭在她的手腕上，顺手一拉，就将她拉到摇椅上坐下，而他却站了起来，靠着院门口的一棵树干站着。
“累了一天了，坐着休息休息。”
“我就知道，阿胥对我最好了。”
江芸秀压根没察觉到他的行为刻意，只觉得这一切十分自然，她把在街头撞见县令和江家一家的事情说了下，并猜测县令可能会徇私舞弊给江坤开后门，就很悲愤，大骂狗官失德，朝廷更是有眼无珠，竟然会让这样一个无德无能的腐败分子管理一方，简直是坑害百姓。
燕胥听得失笑：“这样的话以后莫要说了，小心被人听了去，判你个辱骂朝廷命官之罪。”
江芸秀瘪了瘪嘴，一脸的丧，到底不敢再说了，哪怕这是那个言论自由的社会，这样的话也是不能随便说的，小心祸从口出。
燕胥道：“莫要瞎想了，朝廷对科考很重视的，即使只是最末等的院试，也会有严格的监考机制，他一个小小的县令，不敢徇私舞弊的。”
江芸秀觉得燕胥的想法真是太单纯了：“听说考卷都封存在县衙呢，这狗县令要是想给江坤走偏门，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燕胥道：“张海青若是真敢如此，那他的乌纱帽，怕是要不保了。”
张海青就是那个狗县令的名字。
江芸秀觉得燕胥有点奇怪，不让自己在背后品论朝廷，他自己却敢连名带姓直呼县令名字，而且说这句话的时候，那气势冷冽得好像真能够主宰万物。
江芸秀看得呆了一呆，下一刻，燕胥的手掌却在自己眼前晃悠，温柔又无奈地叫自己回神，江芸秀又恍惚觉得刚刚的感觉可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错觉了。
榜单下来之后，王成柏父子俩从城里回来，刚到稻香村，王成柏第一时间跑到私塾来找燕胥，一见面，什么话都不说，直接就是跪地磕了三个响头，搞得燕胥和江芸秀一脸懵逼，面面相觑，不知什么情况。
江芸秀率先一个不好的念头跑出来：“难道是，落榜了？”
王通从后面赶过来，脸上笑开了花：“没有落榜，柏哥儿得了个第二名，等几日榜到家，柏哥儿就是名正言顺的秀才公子了。柏哥儿这是高兴，可又不知如何表达，所以才如此莽撞，但说到底这是这孩子的真情实感，就请燕先生您收下。”
江芸秀开心至极：“第二呢！阿胥，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学生！整个云香城那么大，参考的学子没有数千也有几百了吧！你这个唯一参考的学生竟然能考到第二名，真是了不起！”
燕胥把王成柏扶起来：“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柏哥儿能考上，也是凭着自己的能力所得，我不过是从旁辅助一二，算不得什么功劳。”
江芸秀又道：“……那第一名呢？”
王成柏脸色黑成了一团，低下脑袋，不敢看江芸秀，王通道：“是江家的小子，江坤。”
江芸秀笑不出来了，王成柏牙龈咬得死死的：“师娘，我辜负了你的期望。”
这小子轴得很，还想着赶考之前，江芸秀说的那句一定要超过江坤的话。
江芸秀呵呵两声，拍他的肩膀：“别胡思乱想，这不是你的问题，乖，赶紧回家去吧，跟你爹娘好好庆祝一番，再有几日可就要进城到白鹿书院报道，届时住校上学了，回来的日子可就少了。”
“师娘，你放心，下一次，我一定会超过他的。”
“……”
江芸秀笑了笑：“我相信你。”
王成柏跟王通离开之后，江芸秀一脸愤然：“阿胥，你看，被我料中了吧，江坤他果然靠着作弊考了第一呢，真是不要脸！”
她是真的生气，这气没地方撒，一个人绕着院子里的那口井来来回回也不知绕了多少圈，最后气不过还踢飞了一把小板凳，摔出老远，直接四分五裂了。
凳子报废了，她却又心疼，整个人都有点狂躁。燕胥没说话，一向温柔有加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冰冷的神色，看来也是被这场明目张胆的舞弊行为气到了。
正这时，有人得意又嚣张地踢开了本就摇摇欲坠的门，走进来，“哟，两口子都在呢，这是做什么呢都丧着一张脸？看到我登门，你们不开心吗？”
江芸秀真是气得快要死了：“哥哥登门，我哪里敢不开心，我开心得很，所以你来做什么？”
江坤笑眯眯的：“登门自然是有好事咯。你哥哥我不负你的期望荣登云香城秀才榜首，这不，特意给妹妹你送拜帖，让你回家赴我的庆功宴。”
说着，还真从怀里掏出一张红艳艳的喜帖来，搁置在破旧的四方桌上，江芸秀抿着唇，笑得一脸恼火。
江坤一走，江芸秀便拿起那张拜帖丢在地上，使劲踩了好几脚，一边踩一边大骂要踩死江坤这个王八蛋。
燕胥对一脸疯魔了的小姑娘有了新的认识，“若是不想去，我们便不去，何苦这样泄愤？”
江芸秀踩了十几脚，才不甘地把拜帖又捡起来，哼了声道：“去是一定要去的，霸王餐呢，不吃白不吃。”
燕胥道：“你倒是想得开。明明气成这样了，还想着吃霸王餐。难道是我平时做的饭不好吃，才惹得你如此惦记娘家菜？”
江芸秀情商智商不高，但恋爱脑分分钟打遍天下无敌手，彩虹屁一吹一个准：“怎么可能，阿胥你做的饭是天下无敌最好吃！江家那水平怎么能跟你的厨艺比。我要去赴宴，自然是抱有别的目的。”
“什么目的？”
“林月娥害死了我娘，还有她把我弟弟去给江坤顶缸参军了，我去县里没有打听到我弟弟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当兵，所以明天想去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就凭江家跟她这水火不容的关系，张海青是脑子进屎了才会另眼相待告诉她？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这个想法有多天真。再者说，就算她真的用了什么非常手段接近了张海青，就凭张海青那颗猥琐发育的脑袋，她肯定要吃亏。
燕胥沉吟道：“好，我陪你去。”
江芸秀差点没跳起来：“你跟我去干吗呀？难道你也是想吃他们家的好菜吗？”
燕胥对她的脑回路十分无语，耐心道：“我是担心你会出意外。”
江芸秀嘿道：“我能出什么意外，我自小就是在江家长大的，江家的地形我熟悉得很，不会出意外，倒是你，还是别去了，我怕到时候林月娥没事找事为难你，给你难堪。”
燕胥道：“难道我不在，他们就不会为难你了？”
江芸秀道：“为难肯定是会有的，但是没关系，我皮糙肉厚，自小就被他们阴惯了，不差这一次。”
燕胥：“……”
她倒是，心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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