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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多爱一点
永馨刚走回去,那边急诊医生就跟她说需要办住院,病人十二脂肠溃疡穿孔继发腹膜炎,治疗起来会比较麻烦,病人家属同意就先去办手续,拿到单子转病房,继续后续治疗。
听到病症的时候她的疼惜战胜了那一丝不自然,可是再走到缴费处,又看了一遍扣款信息的时候她的心又跟着颤了几下,甚至还是怨恨起这死板的医疗体系。
什么时候医疗也变成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药的交易?
等了很久,他的病床被推了出来,他安静地躺在在那儿,面色苍白,没有声息地陷在被子里,脆弱得就像是漫天飞舞的六角雪花,她甚至不敢碰他一下,就只是跟着移动病床走在后面,看着他被过床,被安置在病房里。
永馨爱他,但她更爱自己,心里在斗争在挣扎,手悬空了几次想摸摸他还有没有气息,最后又颓然地放下了手指,学长他怎么会接连不断地生病呢?
最后善良占据了她的心,她又回到了最初,心疼他,想让他早日康复,希望他别再受病痛之苦,别再这么难受,坚定了心即便倾家荡产也要照顾好他。
永馨守在他身边,累了就趴在床边睡着了,也不知道他已经醒了,只是没心没肺地睡着,而九山是闻着熟悉而陌生的消毒水的味道醒来的,眼前依旧一片黑暗,腹部的疼痛似乎更甚,手碰了一下腹部摸到了异样的触感,那大概是什么特殊的治疗方式吧。
他抽了手,不再碰疼痛的腹部,侧头本该是一睁眼就能看见永馨的,但此时他只是能听见她绵长的呼吸声,他做了一个过分的决定,让那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女孩离开自己。
他动了动手指叫醒了她,装出了绝情的样子让她走:“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了。”
他以为用伤人的话就会让女孩离开他,以为这样她就不会跟着自己吃苦,急促的脚步声之后是关门声,他看不见以为她真的走了,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终于走了,小馨,我怎么能让你跟着我颠沛流离。”
他哪里知道她根本就没有走呢,就靠着门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内,猛然吸了一下鼻子回到他身边,摸到了他的手握紧,泣不成声:“学长,你别这样好吗?你生病了,有什么事等你康复了再说。”
他挣脱了手狠心呐喊着:“你走,你走,我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我配不上你,我们分手。”
一个人可以为了爱回头再回头,但不能忍受这样伤人的话,永馨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丢下了这样一番话:“这是你最后的选择是吗?好,我尊重你,我会打电话给陈皓来照顾你,没有缘分就永远不要见了。”
她哭着跑了出去,鼻涕眼泪沾了满满一眼,发了狠地胡乱擦洗着,将头发抓得乱糟糟的,这么多天来她努力陪伴他、强迫自己理解他,换来他醒来后的一句分手。
永馨觉得自己的一片真心都被碾碎成泥,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不想再见到九山学长,他是死是活她也不再关心,打电话给陈皓的时候浓烈的鼻音和语气中的绝望透过电话传了过去。
“皓哥,对不起,我真的陪九山学长走不下去了,现在的他太陌生了,他肠穿孔又得了腹膜炎,整个人特别糟糕,请你帮我照顾好他,我想离开这个城市了,没有缘分我和他也别再见了,我做不到每一次都义无反顾地一个人拽着一个自暴自弃的人。”
她挂了电话把他们全部拉到了黑名单,甚至于递交了辞呈,定了最快出发去西藏的车票,她要离开这座伤心的城和这个令她肝肠寸断的人。
他们没有激烈的争吵,却因为现实在不知不觉中越走越远。
沿途的风景由繁华变得荒凉,经历了长达几十个小时的路程后入了藏,据说那里有净化心灵的美景,有让人丢却一切烦扰的许愿树。
清新的空气,陌生的高原反应。
她哭了一路眼睛是肿的,嗓子眼儿干涩发干,拖着行李箱一个人往前走着。
天是那么的蓝,一片云朵也不再空中漂浮,那里的人笑得纯真无邪,可为什么她的脑海中全是他苍白的笑脸,是他捂着胃安静坐在那儿又或是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
她陆永馨活了二十几年就爱过这么一个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这么对自己。
她分明说过,会陪他走下去,他为什么就不信,当时答应她不愿意走到路的尽头原来也是诓骗她的谎言吗?
那边医院里———
陈皓过去看他的时候,狠狠地骂了他一顿:“陈九山,你真不是个东西,陆永馨她哪不好,为你奔前忙后,你就脚一伸把人家踹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人家吗?就不能好好的谈对象是吧,我要不是认识你快十年我也不愿意管你我告诉你,你简直是混透了。”
“走啊,都走啊,我谁也不需要。”九山已经完全崩溃了,身体疼痛不堪,心也随着自己做的混事儿不停地抽痛着。
“你给我闭嘴!走你个大鱼头,你自己现在身体什么情况心里能不能有点数,你可劲儿折腾吧,折腾到命没了你再也别想见到她了,人家被你气跑了,你知不知道她为你都做了多少,我一个男人都看不下去了,我出去都不想说你是我兄弟。”
“我就是个废物,你们谁也别管我。”他沙哑地叫喊着,崩溃到了极致。
肩头被有力的手指捏得很痛,九山的盲眼不停地颤动着,急救铃被按响,陈皓对医生说着他情绪太糟糕了给他一针安定。
一针下去之后陈九山终于又恢复了平静,不声不响地躺在病床上,这接连的疾病让他本来坚定的心由坚硬的碉堡变成了一团散沙,他终于还是溃不成军,走不下去了。
陈皓每天都来看他,但不会待多久就走了,走之前会和他这个病区的小护士打个招呼让她们多担待一点他那个兄弟,有时候还送点糕点请她们一起吃。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他的病情没有一点起色,那个一心想要拆散他们的女人再一次来到了他的病房,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仔细地端详着病床上的年轻人,心软了。
她上前去摸了摸他没有血色已经有些凹陷的脸颊,用极轻的声音开了口:“小山,你和小馨在一起阿姨起初是不愿意的,所以频繁给小馨施压,想让你们分手。现在如愿以偿了,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我女儿辞职了,她哭着离开了这个城市,我和她爸爸的电话她也不接,除了你,阿姨不知道谁还能让她回来,所以为了小馨,你好好活下去。我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会不心疼她呢,以后再也不阻拦你们的爱情了,你也别有负担了,好好把身体养好去帮我们把她带回来好不好?”
母亲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孩子的那个人,十月怀胎,剧痛生产,最后又用几十年将孩子养育成人,看着心爱的女儿伤心离开,她走投无路放下自己的高傲来求那个唯一可以呼唤女儿的人。
“阿姨,对不起,是我伤害了她。”九山转过头去像是要注视永馨的母亲,但是偏离了方向,手指被一团温暖握紧,女人用力抓紧他的手回答着他。
“我的孩子我最了解了,她死脑筋,认准了一件事就一定会做下去,就像以前我们说她不适合学医,她偏要学,后来我们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她说自己可以带你走出来,她不会怪你的,你好好地出现在她面前只要说一句抱歉她就会回来的,所以好孩子,你一定可以自己走出来的对吗?”
九山不确定地点了点头,阿姨绕到他身后帮他翻了一个身侧卧在床上,又打来热水帮他擦了擦脸。
他们这一对苦命鸳鸯,总有一个人要能看得开,不然以后这段路要怎么走下去呢?
就像她和永馨的爸爸,她要强、她生气了口不择言,可是那个男人总是不在意地逗着鸟,笑着看看她,被赶出房间灰溜溜地夹着小被子窝在女儿的房间。
时至今日,女人才发现相处了几十年的丈夫这么爱自己,那么在她眼中不合适的他们是否也能幸福地走下去,她下班了总会来看看陈九山,喂他吃点东西或者帮他翻个身。
这个年轻人是谦逊有礼的,总是在道谢,撑了也不说,还是她注意着才发现了不妥。
没有话说又走投无路的母亲终于留下了泪讲起了她年轻时候的故事:
————
我年轻的时候比你好不了多少,我和我的丈夫也相差一个阶级,但我也是要强的,我拼了命地往上挤,想要早日挂上主任医师的名号,甚至于后来怀孕了我也没日没夜地加班写报告。
二十多年前,孩子已经成型了,我以为会升职的时候空降了一个主任,知道消息的时候我流产了,我丈夫跟我说没事,机会没了以后还会有的,孩子没了以后还会有。
我很崩溃很生气,甚至于要和他闹离婚,他只是抱紧我叫我的名字,后来没过多久我发现自己又怀孕了,十月怀胎生下了永馨。
我们谁也没再提离婚的事,他喜欢遛鸟,我生气和他发脾气他也就笑嘻嘻地打哈哈。
所以,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如果多爱对方一点,就能包容对方的所有的缺点,虽然婚姻到最后就没了爱情,只剩下亲情与习惯,但是一旦决定走到一起,总要有一个人学会退让。
小馨为你退了那么步,为你默默地做了那么多,如果你爱她,余生你也多为她做一些吧,那个傻姑娘一心想带你走回缤纷多彩的世界,你也别让她失望好吗?
“我明白了,谢谢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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