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蛟

　　顾云回被卓阳这么一问，自己也有点晕头转向了，不答反问：“难道可以吗？”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句话应该是用在一对恋人或夫妻的身上吧？难道姐弟也行？挠了挠头，琢磨了老半天，最后，她决定下次有时间时再拿字典出来翻一翻。

　　“别想了，睡觉！”王芹珊和她小儿子就睡在另外一间卧室里，因为他们家还是第一次有客人留宿，所以也只是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有些话，孩子在的时候她们不方便交谈，到了明天……想必王芹珊就会将她这次前来的目的说出来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像这种和家庭伦理相关的事情，没什么可以让她烦恼的，她现在更应该多费费脑子，想办法怎么样在阿阳察觉不到的情况下，去一趟海边？

　　这小子越大越精明，IQ绝对不低。

　　等她将东西带回来之后，不知道阿阳会有什么反应，最后不会又演变成一部悬疑推理剧吧？

　　想到这，顾云回直冒冷汗。

　　“姐，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卓阳猛地趴在她的身上，扁着嘴，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姐，你是我的亲姐姐，我不要和她走。”

　　“臭阿阳，你不知道你重了很多吗？”顾云回躺在床上，一手抓住他的衣领就将他拎了起来，“给我好好睡觉，不要想些有的没有的，就算你现在想走，我还不让呢，等你这棵小白菜变成大白菜，要被猪拱走了，再来和我谈放白菜的事！”

　　小鬼头真是长大不少，第一次见的时候只有小小一只，奶萌奶萌的，现在……

　　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啊。

　　“姐，我不是小白菜！”卓阳的手指无意识地卷起她的头发，一本正经地说道，“小白菜是种在菜地里的，我是人，不是菜，还有……什么叫被猪拱走了？猪吃白菜吗？”

　　他的眼睛大大的，天真地看着她。

　　这困惑不解的小表情，好像一只正在卖萌的小猫咪，可爱到几乎要让人窒息。

　　顾云回忍着笑，将他推倒在旁边，伸手盖住他的双眼，哄道：“猪本来就吃小白菜，你不知道吗？好了好了，别说了，该睡觉了。”

　　她一手盖着他的眼睛，另一手轻轻地在他的身上打着节拍，没过多久，他的呼吸逐渐变缓，陷入了沉睡当中。

　　终于睡着了……

　　顾云回松了口气。

　　抬头看了眼暗沉的窗外，她缓缓扬起一抹笑意，之后揽着卓阳，和他一起进入睡梦当中。

　　*

　　第二天一早，顾云回起来的时候，没想到王芹珊母子两早就已经穿戴整齐，一听到她开门走出来的声音，王芹珊便也跟着到了客厅。

　　“你们这是……”顾云回有点惊讶。

　　“家里还有事情，我们就先回去了。”王芹珊一脸腼腆，“昨天……打扰了。”

　　“不吃完早饭再走？”顾云回再问。

　　她以为王芹珊之所以会找到，肯定是有什么事需要她把帮忙，但是现在来看，她有点不确定了。

　　“不了，家里的事情比较多，我怕孩子他爸忙不过来。”王芹珊笑了笑，抱起脚边的儿子，诱哄道，“牙牙，和姐姐说再见。”

　　顾云回对着牙牙一笑，他害羞地转过身，将头埋在他妈的颈窝。

　　“牙牙，你怎么躲起来了？”王芹珊笑。

　　“这样，你们先坐一会。”顾云回没有再出言挽留，“等我换身衣服，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带着个孩子，这路可不好走。”

　　她不知道王芹珊现在的夫家是在哪个村子，但昨天她既然会选择出发来这里，想必也不会是一时兴起，定然在一大早时就带着孩子出发了，可是她到下午两三点的样子才抵达，看来这段路的距离并不近。

　　王芹珊听她这么一说，顿时不好意思地想拒绝。

　　“别说了，就当我和阿阳去多认识一个地方。”经过昨天的相处，时间虽然短暂，但也看得出，她就是一位很普通的农妇，对卓阳也还是有一定感情的。

　　只要她的心里还在意着阿阳，不论如何，这门亲就不能就此断掉，毕竟母子天性，谁都没办法割舍，何况，她也不想阿阳未来后悔。

　　王芹珊闻言，眼底多了一丝欣喜，没有再拒绝。

　　顾云回走回卧室，将卓阳叫起后又去了趟院子，等她回到客厅，手里抓着一只母鸡、一只母鸭，还提了一个笼子，笼子里有两只不大不小的兔子。

　　“这只母鸡正开始下蛋，鸡蛋就给孩子吃吧，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缺了营养，还有这只老母鸭，回去直接宰了吃，不要舍不得，至于这两只兔子……”顾云回将东西放到地上，笑着说道，“如果你能给它们找到吃的，那便养吧，以后你家的兔子多了，我有路子可以替你们卖掉，万一没办法养，那等养大了，也是可以杀来吃不是？”

　　顾云回一通说完，王芹珊期间都没有找到插嘴的机会，原本她是想推辞的，但一听说可以卖钱，混沌的眸光瞬间清明了不少，仿佛生活有了方向，有了期待。

　　“可是……这怎么好意思？”她扭捏了一下。

　　顾云回正想再劝说些什么，这时，房间里的卓阳跨过门槛，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当看到站在顾云回身边的王芹珊和小男孩，他木然着脸，仿佛脑袋停转了运作。

　　“姐……”他的嗓音还带着没有睡清醒的沙哑。

　　王芹珊看到卓阳走到顾云回的身边，一双小手抱住她，粉嫩的脸蛋还在她的身上蹭了蹭，撒娇之意甚浓，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之间真的很亲近。

　　顾云回：“走吧，去刷牙洗脸。”

　　卓阳：“姐，你陪我。”

　　顾云回歉意地对王芹珊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你们再坐一会，他刚睡醒的时候比较粘人。”

　　“没关系。”看着卓阳和顾云回消失在厨房的位置，王芹珊的心里难念有些心酸。

　　等卓阳洗完脸、刷完牙，他迅速跑回房间，装了一袋的零食出来，提到王芹珊的身边，面瘫似地说道：“我姐让我给的，给小弟弟吃，他太瘦了。”

　　“阿阳，你自己想给弟弟吃，为什么要赖到我头上？”顾云回很不给面子地拆穿了他的谎言，“阿阳是不是喜欢弟弟？走吧，你来牵弟弟，我们这就出发。”

　　卓阳摸了摸脸：“……”

　　*

　　这个年代的马路并不平整，到处坑坑洼洼的，一到晴天的时候，灰尘四起。

　　离开村子，顾云回四人在镇上吃了早饭，之后接着上路。卓家所在的村子是在本镇的南面，王芹珊的夫家则在东南面的一个小地方，比较偏僻，同样是位于山脚下。

　　好在主要的大道开出了一个车道，顾云回开得还比较顺利，大约四十分钟的样子就抵达了王芹珊夫家的村口。

　　“我们就不送你们进去了，这些东西……你应该提得动吧？”顾云回看着地上的鸡、鸭等问道。

　　王芹珊：“没关系，可以的。”

　　顾云回：“那就好。”

　　“要不……你们进去坐坐吧？”王芹珊的眼神略微闪躲，似乎既希望她可以答应，又害怕她答应。

　　顾云回隐约知道她究竟在顾虑些什么，便婉言拒绝。

　　“不了，我和阿阳还有些事要办，就不进去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印着福字的红包，弯腰塞进牙牙的口袋里，“这是给孩子的见面礼，到时给他买点吃的。”

　　“这，这怎么好意思？”

　　王芹珊忙将红包掏了出来，想要还给顾云回，却被她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大人可以吃苦，但是孩子现在还太小，该吃的，该穿的，都应该尽力补上，再过两、三年，他也该上学了，不能让孩子营养跟不上而影响了智力。”顾云回伸手轻柔地摸了摸男童的头，“牙牙以后也要和哥哥一样聪明，考试年年考第一哦。”

　　“你，你是说……阳阳他年年考试考第一？”王芹珊一脸欣喜加震惊。

　　顾云回回头看向坐在车子里的卓阳，笑道：“阿阳聪明，脑子很好使，未来牙牙也不能落后，要像哥哥这样，长大后可以成为有用的男子汉，对不对？”

　　“牙牙……牙牙和哥哥一样。”一直不怎么开口的牙牙突然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句。

　　“真乖。”让她想起了六年前的卓阳，眸光悄然转柔，她回身朝车上看去，“阿阳，和妈妈、弟弟说再见。”

　　卓阳抿着嘴，撇开头，半天不吭声，最后却在王芹珊失落地轻声说“没关系”的时候，微微波动的眸光迅速地扫了她一眼。

　　他的这个小眼神被顾云回收入眼底。

　　看来他也不是那么无动于衷。

　　“这是我的名片，以后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从钱夹里掏出名片递给王芹珊，在她惊愕的目光下，顾云回朝她挥了挥手，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明天星期一，等阿阳开始上课之后，她得先去海边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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