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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武不能屈
硕晨身子娇贵,日日以汤药养着好容易生了些嫩肉,看着较从前要略微强壮些,然好景不长,一直无动作的青年帝王起了异心。
硕晨虽早已是残破的身子,甚至后继无人,但究竟还余下一前朝之子的身份,如此身份惹得青年帝王心情不畅,又顾及叔父力量迟迟没使绊子。
恰逢渊弈外出,帝王下了急诏,诏硕晨入宫,硕晨早知此回乃鸿门宴,但又不得不去,他倒要看看这新朝的天子除了暴虐无道还有什么真本事。
官道漫漫,轮过地面,马车缓入,硕晨褪去宦官那黑色的服饰,着常服入了那他无比熟悉的宫墙,不禁感慨:“物是人非事事休。”
白衣飘飘,步伐稳健,额前飘两缕碎发,看他脸色,依旧毫无血色,就连薄唇仍是青中带白,但那双无波的眸子里已多了一丝坦然。
帝王尚幼,脸带青涩,身穿黑色七彩金丝勾线龙袍,手戴玉扳指,尽显权威,帝王指于座椅上龙珠上细细摸索,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声音仍带稚气。
“这位置你有机会坐上,只不过没想到是朕坐了,怎样?”
硕晨虽跪于地上,却不见一丝卑微,即便弯了膝依旧像那任人瞻仰的神像,气势倒与那身居高位的皇帝所差无几。
“您多虑了,硕晨不过一无欲无求的阉人罢了。”话虽如此实际却全然不同,他可无欲无求,可权倾朝野却唯独选了寻得一心人了却余生。
幼帝挥袖而下,金丝祥云靴落入眼前,硕晨微微蹙眉,帝王身上的龙涎香过于浓郁了些,不是他欢喜的气味、果然还是弈哥身上的气息清爽些。
“你说我要取你性命如何?”帝王指搭于下颌处突然出声,语气之间尽显威胁。
硕晨抬眸与幼帝对视,目光清冷,隐含一丝讥讽:“明君不会擅取一于王朝毫无威胁的阉人性命,您觉得取我性命就可保国泰民安?”
帝王顿时语塞,气得广袖中指握成拳,但又不得反驳,帝王言行有史官记载,倒真是高处不胜寒,硕晨说的并非全无道理,他无力反驳。
硕晨一直跪于地上,帝王也不让他起身,算是惩戒,有一暗卫附耳于帝王,硕晨听只言片语,大致便是弈哥归来,他不禁轻勾了唇,于此时场面毫无惊慌,他心里笃定帝王不出一刻钟就会挥手放他归去。
果不其然,幼帝挥了手让硕晨退去,硕晨礼数周全,让帝王挑不出错处,膝盖传来刺痛,偏生硕晨走得倒是悠然,留一高贵背影于帝王。
帝王怒发冲冠,然羽翼并未丰满,仅是位居高位尔尔,本想于硕晨处寻些自豪感倒吃了腌,提酒壶猛灌一口。
硕晨上了马车斜倚于车上软榻之上,玉指搭于心口轻揉,悠悠开口:“真是稚嫩,扰了我的清净,身子有些不适。”
渊弈听闻硕晨入宫心里焦急,派人探得他已在归途便焚香沐浴后在门前侯着,马车缓至,他掀帘而入见硕晨脸色不佳哪还舍得他再走一步,直接拦腰抱起。
硕晨难得乖顺,指揉着心口轻声呢喃:“膝盖跪得有些痛,硕晨的身份倒还是帝王所忌惮之事。”
渊弈紧了紧拥着他的臂,眉蹙成川:“硕晨你可想要那至高无上的庇佑,你若要我便替你夺了来。”
硕晨微摇头,眼尾似那红鹦入天般动人:“不喜,硕晨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安稳些便好,弈哥若真心疼硕晨就莫要负了我。”
渊弈心中动容,不禁加快了步子,软榻之上铺皮垫软被,给硕晨躺着正好,硕晨倒也不扭捏作态,大方斜倚于榻上。
只见他微凉玉指覆于膝上揉着,还未换至另一只膝盖衣摆就被掀起,脚边跪一丫鬟,手边是活血散瘀的膏药,遂放了手仰躺于榻上,举手投足间贵气浑然天成,让人不敢亵渎。
手边递来一本书册,是一本诗经,硕晨手执书册并未翻开,闭目开始背诵起来,渊弈侧耳倾听,覆手于硕晨指上,颇为惊奇:“硕晨竟对《诗经》如此熟悉,令我刮目相看。”
硕晨抬眼回望那人,玉指微抬指于书架上书册,缓声而谈:那架上书册硕晨早已烂熟于心,不如改日再寻些民间的书册来给我瞧上一瞧。”
硕晨前些年颠沛流离,后来安稳些又来这深宫当差,身子一年四季都不大爽利,又是怎样博览群书的,不禁对他肃然起敬,却也没答他的话。
硕晨见渊弈脸色忽变微侧了头,细眉微拧,已有些微不悦:“怎地?让弈哥替我寻些书解闷也不行?方才才应了我不会负心,转眼便变了褂。”
话音落而胸口发闷,手捏翠色小帕掩唇咳得不停,眼尾渗出些晶莹液体来,瞧着楚楚可怜,让渊弈顿乱了方寸,又不知为何一向乖顺的硕晨竟会说出这番话来,呆立于原地。
硕晨掀开翠色小帕,帕上又见斑驳血迹,又捏于手中,索性偏头不再去瞧他,倒是难得怄起气来,与那往常那无欲无求的样子大相径庭,也不知何事让他转变。
渊弈小媳妇似地伸指戳硕晨手臂,全然没了最初的气势:“怎地又咯血了,身子还有哪里不适?是弈哥不好,你要什么便替你寻什么,我那还不是心疼你身子不好,恐你劳心伤神。”
硕晨抬了臂丢染血手帕于渊弈手心,手握成空拳,捶得胸腔咚咚做响,又咳几声,一脸哀怨:“知晓我身子不好还总拿那些话惹我,看你哪日将我气得半脚入了坟墓又该如何?”
渊弈本以为硕晨便是那于任何事都得过且过,哪怕天崩地裂也稳如泰山的人儿,不想他竟也有如此大的波动,心里惊奇,一时间竟忘了他刚呕了血,面带宠溺神色。
“硕晨这回可真是冤枉我了,方才我哪说了什么话惹你,你的身子自有我宝贝着,哪还舍得气你。”此时却见渊弈如此健谈,话也说得理面俱在,倒还真挑不出错处。
硕晨气结,又从渊弈手中夺回那帕子掩唇咳起来,他怎地也不知顺着自己些,这胸口咳得倒是难受得紧,也不知递上一杯水来。
硕晨刚这般想就有一杯热水托于那人手上,语气中刚强中自带温情:“行了,喝口茶润润喉,我不与你争那些了,硕晨说的便是对的,但又怎会不在意你的身子。”
硕晨这才觉得胸口之气顺畅了些,抿了口水力竭靠回榻上,也不再看那书册,脸色苍白地闭目养神,心里却早就安排妥当,弈哥问那权势定是想要,改日便顺便替他夺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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