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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翌日清晨，舒墨在淮北侯府书房中歇息，没过多久就等来了顾清狂。
“小少爷。”她背着光笑唤道，嗓音懒洋洋的，几分怀念几分亲切。
顾清狂听得这声称呼，不由全身一僵，半晌缓缓松懈紧绷的臂膀，撩起帘子入内，坐在舒墨对面。
“阿尹。”他唤，五官在日光下镀了薄薄一层光晕，显得异常柔和。
“你可是又遇上了什么事？”
舒墨原本不叫舒墨。她若作为长姐诞生，舒夫人为她取好的名字便是“尹”。
顾清狂原本不冷也不凶。他儿时心气高得很，成日一副拽样，被舒墨戏称“小少爷”。
这是独属于二人的时光。即便一世已矣，娓娓道来之时，依旧唇齿留香。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望侯爷见谅。”舒墨缓慢地磨起墨来，眼神落在漆黑的砚台里，不甚分明。
“但说无妨。对着你，我总是有很多耐心的。”顾清狂专注凝视着她恬静的侧颜，一时没留意将心里话脱口而出。所幸舒墨并没在意，得了首肯便继续开口：
“我想请侯爷，娶南疆舒家嫡女，舒墨过门。”
顾清狂猛地抬头，“你在说什么？”
“不论侧室正室，都但凭侯爷定夺。若侯爷应允，舒家二十万则天卫，将作为嫁妆归顺侯爷。”舒墨道。她停下磨墨的手，执起架子上的毛笔蘸了蘸墨，往面前宣纸上信手写了个“聘”字。
然而舒墨虚得很。自从叛出家门后，她便再未曾与家人联系，何来嫁妆一说？此刻她不过在赌，赌顾清狂不清楚她如今的底细。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顾清狂问，神情竟显得有一丝惶恐，“你说，我一定帮你解决。”
“侯爷说笑了。”舒墨轻轻吹干宣纸上滚动的墨，抬头与顾清狂四目相对，正色道：“我们自幼相识，侯爷该知道，我此刻是一等一的认真。”
顾清狂盯着她的眼睛，僵持许久，终于顶不住其中透亮的光芒，移开目光。
“可......那是你吗？”他几不可闻地问，片刻后自嘲地牵起嘴角，缄默不言。
舒墨打量面前男子深邃俊朗的容颜，心里一根埋得极深的弦被轻轻触动，发出一声悠长的嗡鸣。
“再说，杜雨已被侯爷纳入府内。若侯爷不肯另娶，‘杜雨’也能一直陪在侯爷身边。”她掩下莫名的心悸，“我得到消息，家父将在半年后启程离开南疆，前去寻找大巫。侯爷若有所犹豫，可先斟酌半年，届时再告知我答复。”
顾清狂摇头，“阿尹，以你我的交情，若你有难我定会想帮，根本无需做这样的交换！”他一颗心蹦到了嗓子眼，裹挟着无名火气一齐翻涌而上。是不是为了达成目的，今天在这里的但凡是个手握大权的男子，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把舒家与自己交出去？
当他不知道么？舒家早已将这个小女儿从家谱上除名，什么则天卫，根本是她增加筹码的赌博罢了！
舒墨丝毫不知自己触到了对方逆鳞，放下毛笔向顾清狂行了一礼，“恕我大言不惭地说一句话。尽管经年未见，我与侯爷依旧是彼此都知根知底的友人。我如今面对的局势，你是最优解。”
“哦？看来你还有其他解法？”顾清狂气笑，“那来找本侯作什么？本侯从不娶如此随意的女子！”
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这么难对付？这人怎么越长越迂腐了呢？舒墨懊恼想。既如此，需得祭出杀手锏了——
“若我说，留下我，可解您相思之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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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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