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陆成江

　　回去后陆知航没什么兴趣玩游戏，倒是其他三个人在积极参与了世界频道激烈的讨论后，边敲字加入推测事件走向的大队，边不忘直接走捷径一直问他这个当事人将近酒怎么对他了。
　　别人是不知道就算了，这几个明明知道他和将进酒根本不可能有那些神乎其传的爱情故事，还在这跟着瞎起哄。
　　陆知航烦躁地赏了一人一拳，逛了会儿微博就睡了。

　　但是关于他的手机质量问题，陆知航也是很无奈了。因为他是睡上铺，第二天早上起床没个防备，一掀被子直接顺带把忘放好的手机给掀飞了下去。
　　天知道那清脆的“咣当”一声听得他有多心痛。

　　陆知航探头看孤零零躺在地板上的手机，一股脑地又扯回被子躺好，闭眼安静了会才自言自语地说：“操，怎么不是做梦。”
　　他认命地下去捡。手机是屏幕着地，不仅膜裂得不堪入目，连机都开不了。陆知航只好插上充电宝塞进包里，边嘀咕：“别跟上次一样坏了电池板，够我好几天餐钱了。”

　　校园生活里难得的乐趣一下没了，陆知航连觉都睡不踏实，干巴巴的等到了中午，手机还是半点儿反应没有。

　　课间休息郑临走到他旁边坐下，看着趴桌上用书盖头郁闷的陆知航，拿起他的手机研究了一下，发现实在没辙又放回了抽屉里。
　　他搭上陆知航地肩，用手指戳了戳书的封面，说：“下午出去修一下。高兴点，我刚从家里要了钱，中午出去吃怎么样？”
　　陆知航听完拿下倒着的政治书，盯着他看了会，才面无表情地说：“请我吃龙虾。”
　　难得脾气这样，郑临忍住不笑，“行行行，多少只都请，吃完再给您打包生的带回宿舍养。”

　　校外，张扬仰头看了看店名，反复确认了几遍才满脸困惑地朝旁边的人问：“这个面食馆怎么吃龙虾？龙虾面？”
　　“吃什么龙虾，又没人中彩票。”陆知航面不改色地扯着还在原地抬头看的人进去，“赶紧进去吧，饿了。”

　　陆知航选的面馆离学校不是很近，里面也就坐了两三个人，随便找张空的四人桌坐下后，张扬到这儿之前一路的激情一下子就被浇灭了，悲愤道：“哥你说好的龙虾呢？”
　　“我说了吗？”陆知航漫不经心地回答他，正在看刚从柜台顺来的菜单，他嫌一直抬头看墙上的脖子酸。又问：“你们吃什么？”

　　“我跟你一样。”郑临说着手闲不住的打开桌边摆着的辣椒酱，酱上满满的辣椒籽看得他都觉得有点眼泪出来了。
　　“看看就够了，那个你碰不了。”陆知航把菜单递给许衡山，朝后厨喊：“老板要两碗鸡蛋粉干，香菜葱不要。”
　　许衡山没怎么看，“一碗炸酱面。”

　　张扬含泪接过菜单，转向郑临，“你刚刚怎么跟我说的，还让我回去准备水桶要养一只。”
　　陆知航说：“吃面就行了，你还真不怕把他吃穷。”
　　郑临笑笑把辣椒酱盖好，逗他说：“给你点碗海鲜面怎么样，没有龙虾至少有虾。”
　　“才不要。”张扬把菜单放回去，随便要了一碗炒粉干。

　　最后郑临付钱的时候，张扬用筷子挑完碗里剩的最后一点粉干，还巴望着说了一句“我能再来一碗吗？”
　　然后就不出意外的被某人边嫌弃他食量边把他拉出面店。

　　陆知航出了门口停住，跟他们说：“下午我有点事不去了，反正老师不管。”
　　“那你晚上回来吗？”张扬问。
　　“嗯，先走了。”陆知航转身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来手机坏了放抽屉里了。
　　麻烦。

　　中午放学后江行理了会儿书，有几个男生过来招呼他，“走啊，去吃饭。”
　　教室外面还是很冷，江行穿上校服外套起身，“走吧。”
　　“今天食堂菜好像还行。哦对了，待会吃完去不去打篮球？”有个男生说着往边上走让江行起来，不小心碰到了隔壁陆知航的桌子，抽屉里没放好的手机哐当一声掉到地上。

　　江行弯腰捡起来，皱着眉看手机上裂的跟蜘蛛网似的膜，抬头问他们：“是坐这儿的手机吗？”
　　男生愣了一下，和其他人互相看了几眼，尴尬地笑笑一把拿过他手里的手机塞回陆知航抽屉里，“不管了，先去吃饭。”说完就揽过他肩膀带人往外边走。

　　其他人吃完饭休息几分钟就去打篮球了，其实所谓的休息也就是从食堂走到篮球场的路程。江行没他们那样刀枪不入的胃，不习惯吃完直接剧烈运动，就买了瓶水站在篮球场边上看他们打。
　　江行看着球场上追着球晃来晃去的人影，又偏头看了眼旁边离他不远处站着的女生，正好那几个女生也看过来，迅速的别过头不知道在说什么，细碎的声音，听不清但偏偏听得到。

　　球场上又爆发出一阵欢呼，江行看了眼手上的水，没意思地开始走神。
　　他不喜欢这样的热闹。

　　#

　　初春还留着凉意，不放晴的温度总让人有冬天没走的错觉，陆知航打完电话，一出小卖部的门就感受到了明显的温差。
　　他们这地方既没半点有欣赏价值的风景，也没什么能干大事业的工作，所以从外地来这住的人不多，陆知航好不容易才找到个近期有急用的人。
　　他带那人看过一次房，从行头和气质就能看出来是个事业有成的成熟男性，看自己是个学生说话也还挺客气，而且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就豪爽到开口表明想直接买下来，但陆知航坚持要出租，就以每月五百包水电的价格定下来了。
　　因为要这几天就搬进去，陆知航说先配把钥匙给他，才发现忘了带。他一向没有把钥匙成天带在身边的习惯，于是又得回去拿。

　　学校也有走读的人，中晚饭的时间都会开门凭个老师发的牌子放人，但陆知航照着刚在小卖部座机上看来的时间，估摸第一节课都快上完了，打老远看校门也已经关了。
　　陆知航左右看看，就瞅见街对面正好有个穿校服的学生往那走。
　　大概是因为这人在眼前出现的次数太多，光侧脸他就能认出来这人是江行。
　　陆知航心想指不定这人犯什么病回家了，看看能不能借个送人看病的名义进去，还省了翻后门墙的功夫。

　　他小跑到对街，朝前头走得不紧不慢的背影叫了一声“江行”。
　　江行转头看了他一眼，手塞进口袋里的动作明显一顿，一言不发地停下来等他。
　　陆知航走到他旁边，问：“你有请假条吗？”
　　江行摇了摇头说：“没有。”

　　陆知航有点不信这人能逃出来再这么理直气壮的从正门进去给人抓，问：“那你怎么出来的？”
　　江行说：“门开着。”
　　陆知航：“……那大爷今天应该是眼瞎了。”
　　江行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不能出去？”
　　“只有走读生拿牌子才可以出去，下次别傻愣愣地给拦门口了。”陆知航朝他身后紧闭的大门一扬头，“我要是没来叫你，你的下次就是刚刚。”

　　江行转头也看到了校门关着，面无表情地不太想说话。
　　陆知航觉着他也不像是脸皮厚的人，又想想他是要进学生会的，应该不能吃处分。犹豫了下才问：“要不要跟我走后面？”

　　几分钟后江行对着一堵满是涂鸦小广告和绿色植物的墙有些难以下手，扭头问他：“这就是走后面？”
　　“不然呢，你给徒手开个门？”陆知航三下两下熟练地翻了上去，蹲在上边拍了拍手正准备在地上找个落脚点，听身边没动静回头一看江行还站底下。
　　陆知航：“愣着欣赏风景？”
　　江行：“我不会。”
　　陆知航：“......”
　　行吧，好学生，我能理解。

　　陆知航指了指边上的墙沿，“你把手扒这，脚往墙上蹬，手用点力，我会拉着你。”
　　江行又看了会儿，才照做了。
　　陆知航伸手一边拽着他，一边要担心不能太使劲，不然就得一个人上去直接两个人下去了。
　　但毕竟是蹲着，陆知航已经从腰部感受到泛上来的疼痛，一边在心里骂人。

　　江行人不重，也可能是没借他很多力，拉上来后陆知航坐着缓了口气就直接跳下去了，都找到了往寝室的方向，一回头人还坐在墙上。
　　陆知航有些不耐烦地说：“磨蹭什么，你往外坐脚伸出去点蹭到最边上一滑不就下来了吗？这么长腿你白长的？”
　　见他还踌躇不定的，陆知航干脆走到他下边一招手：“赶紧下来，坐这么高怕没人看得见你？你就是跪着我也给你接住了行吗。”

　　江行听他都这样说了，就直接照他说的跳了下来，借他手站稳了说：“谢了。”
　　陆知航没所谓地摆了摆手，“我走了。”
　　江行看他朝的另一个方向，问：“你不回教室？”
　　“我回宿舍。”陆知航刚迈出一步，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头对他笑弯了眼，“哎，建议你想好理由再回去，这节的老师臭脾气是全校出名的。”

　　这一片树荫的不远处就是操场，有学生打篮球的声音忽远忽近地传过来，每一个拍子逐渐和他的心跳重合，枝叶间漏过细碎的光影，悄无声息地在眼底消散，沉默下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涌遍他的全身。

　　江行压下微颤的嗓音，突然开口：“你是不是去过塘川。”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陆知航的表情几乎是在一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也没了先前带着玩笑话的调子。
　　“谁跟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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