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回来了
中也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冬天了，而我也怀孕六个多月了。
比约定的日期延迟了一点。这是因为横滨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病毒性流感，而刚刚从国外回来的中也又出现了感冒的症状。
据说是他生平第一次发烧和咳嗽。
他当机立断地将自己隔离了，我们每天都是隔着厚厚的玻璃窗见面的。
他在隔离室里一边接受治疗，一边处理这几个月积压下来的文件。直到十几天过去后，医生确定他只是普通的感冒，也基本痊愈了，他才从隔离室里被放了出来。
“终于出来了。”他在阳光下舒展了一下四肢，看着横滨久违的晴天，自嘲道，“我居然也会生病。”
我不假思索地说：“你是人，当然也可能会生病。”
他脚尖一顿，回过头看着我。
“是人……”他重复了一遍，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清溪，好久不见。”
“不是天天都见面吗？”我边说边拉下口罩，往嘴里塞了一颗辣梅糖。辣梅糖是我最近新发掘的零食，味道甜甜辣辣的，没事我就会在口袋里揣一包。
“隔着玻璃见面……”中也伸出手拭去了我唇角的糖屑，轻声说道，“不能算是真正的见面。”
的确。
隔着一层玻璃看他，又只能通过玻璃外的固定电话来说话，跟他人在国外时视频联系差不多。
中也相当配合治疗这一举动，让我有些意外。十几天前，他刚回横滨时，港口Mafia的医生很为难地向他提出隔离观察的要求后，我看到他面色扭曲，以为他会气炸，因为他还没有踏进家门半步。
但他忍住了。
他把脚收了回去，拎着耳温枪主动去了隔离室。
“没想到你居然能这么配合。”我感慨道。
中也挑了一下眉：“不然怎么办？还不是怕传染给你和小家伙。”
“是是是，我们家中也是全世界最负责的好男人，主动隔离，有病及时治疗，这是对任何人都负责的做法。”
我抱住他，在他的后腰上rua了一下，眼角余光瞥见九条很自觉地别过了视线。
九条是开车载我来接中也回家的，他是中也的下属之一，大概二十岁左右，容貌清秀，平日里总是一丝不苟地穿着黑衣，戴着黑手党标志性的墨镜。
现在他脸上多了一样东西，黑色口罩。
这是这段时间港口Mafia首领森鸥外下的命令，港口黑手党所有出外勤的成员，必须佩戴口罩。
这个命令刚下来时，有些成员并不当回事，因为戴着口罩太碍事了，不仅说话时听不清，连吸烟都不方便，但当森鸥外当街处罚了两个不戴口罩的成员后，剩下的人都开始自觉了。
首领的命令永远都是要遵守的。
“中也，我给你把口罩戴上，不然要被森先生罚款的。”
我将自己的口罩拉好，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新口罩，撕开了包装袋。
“这样就好了。”我替他戴好口罩，顺便替他拢了拢耳后的头发，“回家后才能摘。”
这场病毒性流感来势汹汹，几乎在几周之内就蔓延到了整个日本。横滨封城后，大部分的娱乐设施都关闭了，连中央公园都只有零星几个负责清扫和消毒的工作人员。
“好想出去玩啊。可是流感爆发，连电影院都不开门了。”
在车上，我叹了口气，摸了摸鼓鼓的肚子，“红叶小姐也不准我多玩手机和电脑，总是让我休息和静心。”
“听话，现在是非常时期。”中也拍了拍我的肩，安抚道，“不信你问问九条，现在港口黑手党对这次的病毒性流感有多重视？”
前排开车的九条立刻回答道：“是啊，森首领现在连洋装店都不逛了，每天都在宣传预防工作，还给我们发了很多洗手液和消毒剂。新人加入黑手党第一件事变成了培训正确的洗手方式。”
森鸥外本人就是医生出身，对这场突发的流感十分重视。
尾崎红叶告诉我港口黑手党准备为横滨疾控捐赠物资时，我也以中也的名义，用他的卡划了一批口罩和一笔钱。
“不知道什么时候流感才会好。”我靠在中也肩上，感慨道，“我给步美元太他们打了电话，叫他们暂时不要过来玩了。横滨封城前，我妈人在镰仓，现在也来不了了。在知道你疑似感染时，可把她急坏了。”
“让她费心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到家之后，中也立刻给我妈打了个视频电话。
我妈在电话那头正忙着给家里通风和消毒，立刻又向我们宣传了一遍防护知识。
“马上就快过年了，都六个多月了，不许出去，中也你给我看着她。我现在过不去。”
我妈生怕我作死跑出去闲逛，叮嘱了中也好几遍。
中也一再保证绝对会看住我之后，我妈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哎，总觉得我妈信任她的女婿比信任我更多。”
中也挑了挑眉：“那是。”
神情里满是骄傲。
“中也酱，你还没和你家宝宝打招呼呢。”我坐在沙发上，朝中也招了招手，“快来快来。”
中也走过来，我握住他的手，拽着放到了腹部：“他现在很会踢人了，力气还很大，我晚上经常被他踢得睡不着。”
“这么不乖吗？”中也笑着抚了抚我的腹部，半开玩笑地说道，“你可不能欺负妈妈哦，不然妈妈会欺负爸爸的。”
他盯着我的肚子，眼神十分温柔，唇角挂着笑。
这个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小时候我爸爸看我的眼神。
……中也一定也会是个温柔的父亲。
“真坏啊，你爸爸回来了，就装乖不踢我了。”我佯装责怪道，“你就这么爱在你爸爸面前表现？”
“你怎么这么说他？”中也笑着说，“人家本来就是乖孩子。”
“乖孩子，哼哼——”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伸手勾住了中也的下巴，“你给你家宝宝学习的胎教音乐，学的怎么样了？”
“这，”中也眼神闪躲，“这个——”
“你是不是压根没学？”我一下子抬高了音量，“你不是说你会好好学的吗？你们森首领还和爱丽丝酱一起唱《学猫叫》一起喵喵呢。”
“首领他……”中也嘴角一抽，“真是多才多艺啊。”
“我不管，今天你要是唱不出来，我就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我一生气，将沙发上的三只抱枕全部踢到了地上。
中也俯身，将抱枕挨个捡了起来。
“其实，我学会了一首，我话先说在前头，你不许笑……你笑了我就不唱了。”
他抬起脸，我看到他的脸短暂的红了一下。
这一脸红，让我知道他学会的歌肯定很了不得。
“我不笑。”我竖起三根手指，做出对天发誓状，“我要是笑了我就是狗。”
“……嗯。”中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快唱快唱！”我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之情了。
中也忸怩了好一阵子，才脖子一伸，豁出去般地低声说：“在意大利听到一个护士唱的，是一首中文歌，你应该听得懂。她说当胎教音乐很合适……我希望小家伙也能喜欢。”
他有些害羞，但最终还是开了口。
“想去远方的山川……”
他一开口，我也跟着轻声哼了起来。
“想去海边看海鸥……”
……
“不管风雨有多少……”
“喜欢看你的嘴角……”
“把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忧愁……”
“统统都吹散……”
肚子里传来了缓缓的律动，不同于以往的一两下，这次竟然是有节奏的，像是跳舞似的。我赶紧抓住了中也的手，放在了肚子上。
我看着他微微睁大的眼睛，说道：“他听到爸爸唱歌，会开心地跳舞。不如就叫小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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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新年快乐，出门记得戴口罩。尽量不出门，在家做做新年计划，吃吃零食。
*
小剧场
港口Mafia办公室。
二十个月大的真舞剥开一颗糖，刚准备吃，糖掉在了地上，她捡了起来。
中也看到了，立刻说道：“真舞，掉在地上的糖就不要吃了，去塞到垃圾桶里。”
真舞捡起糖，走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森鸥外面前，将糖塞进了森鸥外的嘴里。
森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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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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