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楼工作室

　　放学就先去找纸。商场文教部十六开的纸一分钱五张。5000张一包，五块钱。比零买差了一半儿的价钱。乔杉决定就买一包。牛皮纸打的包装蛮重的。好不容易找人帮忙，捆在了自行车后边。赶紧骑着自行车回了十五楼。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印刷，装订完毕。好不容易弄到学校里去。果然很多应届生听说补习班的同学都买资料，纷纷来凑热闹，这次的资料拿过来之后，戴维班长直接接手了。二百份卖完之后四百块钱妥妥的交到了乔杉的手里。
　　现在乔杉有了点儿钱，给杂志社写稿的事儿又扔了下来。本来也不是为了扬名立万儿。就是想挣点生活费，既然能挣到生活费，那个事儿也就不用想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曼玲告诉乔杉，明天她妈妈值班，可以去他妈妈单位选布料。仓库保管员也是星期天休息的。但是工厂星期天是不停产的，库房星期天也得有人，所以星期天是大家轮流上班。明天正好轮到了曼玲的妈妈。
　　又提前和小姨备个案，星期天的一大早，乔杉坐着化工二厂出来接通勤的车，早早到了市里，在离毛纺厂最近的车站下了车，自己慢悠悠的走到了毛纺厂。曼玲的妮子已经在厂门口等她了。原来，曼宁住在家属区，就在工厂的旁边。曼玲的老妈在边上陪着。乔山很是不好意思，上前问了一句阿姨好。本来嘛，因为自己来得太早，害得人家没上班儿，就到工厂门口等他。换成是谁都会不好意思。
　　曼玲的妈妈是个大嗓门儿、热心肠，东北最常见的那种挺壮实的中年妇女。毛纺厂内是有一个内部商店的，但是今天是礼拜天，商店不开门。曼玲妈妈就直接带着曼玲和乔杉就去了毛纺厂的成品仓库。这毛纺厂的仓库还是真挺大的，一卷卷的呢子料子分门别类的堆在仓库里。
　　“纯毛呢子，薄的八元一米，厚的十元元一米，这是直供价比外边卖省两块。”
　　“我想多买点儿行不行？”
　　“只要你自己能拿了就行。”曼玲的妈妈可不认为一个小孩子能买多少料子。
　　乔杉看了看布料，每批布料挂着一个标签儿，写着规格，还有米数，原来薄的毛呢料三十米一批，厚的二十五米一匹，
　　乔杉按市场价算了一下，薄的、厚的料子都是三百一匹。学习资料一共卖了四百三十多块，想要买两批布料还是差不少啊。就决定买一批薄的红色的布料。红色的大衣应该好卖，现在秋后结婚、订婚的多，姑娘都要打扮一下。厚料子就少买一点儿吧。
　　于是乔杉就说：“我要买的多，不好占你们那么多内部名额，我自己缺大衣，也想给亲戚带点儿。正好这几天弄学习资料的时候，又跟老家的老师提了一嘴，他们听说咱们这儿有毛呢料子也都想要。有老师，有老师的亲戚朋友的，要的就多。婶儿，要不你给我来一匹这个薄的红的，厚的就要那个将军呢色的，人数比较多，我先算算买多少。价格婶子你就按照市面的价格给我算，这不要布票我们就借你的光，占了大便宜了。”乔杉算计着剩下的钱还够买多少布料。
　　曼玲妈妈一听要买一批布，吓了一跳，但是一想到要给老家的人带，就释然了。
　　“你要是整匹拿，我们给百货大楼一匹布料二百，我一会儿给让你叔给你下个计划，你先选吧。我寻思你自己做衣服还有一批，染的不太好的，那个便宜，六块钱一米我们自己都买那种料子做衣服。现在有一匹，刚送进来不长时间，还没送到商店去。”曼玲她妈妈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大概怕女儿的同学误会，以为自己看不起人吧。
　　“那可真是太好了婶，老家人多，现在条件不好，要是有便宜的衣服料子，怕是高兴坏了。”乔杉想，内部职工都买的毛呢料，应该不会差太多。裁剪的时候费点儿劲儿，避让避让，大不了费点料子。不至于不能用。
　　跟着曼玲的妈妈来看她指的那批布。原来是染色的时候，有一条条没染上颜色的。在最边缘，什么事儿都不妨碍。这样的布一整匹一百八，乔杉觉得占了大便宜了。
　　“这个太好了，婶子，你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老家穷，这么便宜的价格能买这么好的料子，大家都要美坏了。这么好的料子，别说就边儿上颜色有一点不均匀，毛呢料子老家那边少，就是常年积压的布料头，大家都抢着要呢。”又说“这个料子这么便宜，那将军呢你就给我来一匹吧。”
　　一提积压的老料子和布料头，曼玲妈妈倒真是想起来的，跑到仓库角落里去翻了半天。还真就翻出了一块藏蓝色的呢子料，十多米长。应该是去年的布料，下雨的时候仓库漏雨，淋了水。有的地方居然发了霉，扔在仓库里时间一长，大伙都忘了。整个料子摸起来还有点儿潮哒哒的。曼玲妈说这个布料两块钱一米，做个鞋垫，鞋面儿什么的也使得，这一块布料也有十三四米库帐里记的是十米帐所以这块儿布料只要二十块钱。仓库里边还有一些布料头，都是一两尺一块的，厂里没人看得上，有的是裁歪的，有的是染色没染好，发现的及时剪掉的，仔细点儿，算计着也还能用。曼玲妈妈就都划拉了一下，送给了乔杉。
　　仓库里还有成捆儿的里子料。乔杉没敢买，手里没钱。想到十五楼堆的一箱子彩旗，现在商店里卖一种叫煮青的东西，就是染布料的，把彩旗拿煮青染一染做衣服里子，倒也是够了。厚厚的泡沫垫肩店子买了两包，衬布也买了一些。算好了钱。
　　正准备告别离开，仓库外边有唧唧歪歪来了一群人。原来毛纺厂新上了一个毛线车间，正在试生产。这昨天一共试了两次，试出来差不多一百斤的毛线。生产出来的毛线太硬，漂色的时候漂的又不好，这一批毛线就算是废了。实验车间的工人早上一上班就把这废毛线给送到仓库来了。毛线漂完之后并没染色。有点儿不纯净的白。毛线摸起来特别硬。其实应该是纺线的时候缠的过紧了。
　　看曼玲妈妈熟练地称重入库，乔杉就问：“婶子，这毛线怎么处理呀？”
　　“还能咋处理，当原料呗。”
　　“卖么？婶子。”
　　“这个没人买，这个硬邦邦的，颜色也不讨喜跟孝布似的。”
　　“婶给我留点呗。”
　　“这个真的不能自己染色，本来就硬，煮完了织毛衣的时候都喇手”曼玲妈妈也知道煮青染色的时候需要煮，这毛线煮过之后生可硬了，怕孩子小不懂事，吃亏。
　　“我老乡会染这个色，虽然不像卖的那么好 ，但有点色就能穿，穷人没那么多讲究，婶千万麻烦你给我留着，等我老乡寄钱来我就来取。”
　　“要不毛线你就先拿着吧，反正这东西也没人查库，你老乡汇来钱你再给婶子送来。一会儿百货批发来车，让回他们给你捎回去。”曼玲妈妈人缘好，消息零，这一会功夫就给乔杉联系好了小货车。
　　乔杉听了赶紧打了个七十八块的欠条，九十六斤，按羊毛价八毛一斤。
　　乔杉在离家最近的公路路口下了车，笑话，哪敢往家招人，只说老乡会到这里取货，打发走了送货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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