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都

　　黎秋见床上花乱，躺着不适，便悄悄起身，将其收拢起来，摆在了烛火旁。又回去抱着缙云晰往床榻里挪了挪，才拥着被子躺下，缙云晰好像有意识似的，翻了几圈，又滚到黎秋身旁，将腿自然的往他身上一挂，嘴里又嘟囔：“舒服。”

　　黎秋也没将他推下，且见他身后空荡荡，没有被子的掩盖，还担心起他是否染得风寒。他压过缙云晰，伸手去够他身后褶皱的棉被一角。

　　缙云晰被重物压着，极其不爽。隐约做梦，梦见块极大地月饼的落在他身上，怎么甩都甩不掉，索性张口，咬下尝尝鲜味。

　　“嘶啊。”黎秋只觉脆弱的颈项传来一阵刺痛。

　　缙云晰衔着他的细皮吧唧嘴，尖锐的牙齿在他薄薄的皮肉上咀碾着，一边还要吐露着试吃的心得：“好吃。”

　　黎秋捂着发痛的脖颈，推上他的下颚，合上他微张的尖牙利嘴。略带责怪的瞋了他一眼，再给他掖了掖被角，才安稳躺下。

　　缙云晰悄睁双目，刚才合颚时，他就醒了，见黎秋对他无微不至，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含着这抹欣喜，他又再靠近了些。这下两人挨得极近，其间只掺了黎秋柔软长发，他将手穿过黎秋腰际，前胸紧贴他后背。怀中的满足感，让他窃笑不止，乐的发颤。

　　“你再笑，就下去。”黎秋低吟一声，语带威胁，句尾又飘着轻柔。

　　缙云晰对付黎秋，有他自己琢磨出的法子。黎秋吃软不吃硬，只是一味示弱也不好，用多了宠了他的性子，往后这招就不好使了，遂是在这基础上还需要用些别的，转移他的注意。

　　“好吧，不笑就不笑。”

　　他嘴上乖乖答应，手上却不老实起来。挂在他腰上的手开始在他胸前摸了摸去，从宽阔的胸膛，移到覆着坚硬肌肉的小腹。戳戳捏捏，不亦乐乎。

　　黎秋好不容易来袭的睡意全被他打断，他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口中愤愤：“你就这么想让我把你踢下去吗？”

　　缙云晰瞧他真有些急了，见好就收。这撩拨也要掌握个度才行，不然往后黎秋再不给他上床，岂不是得不偿失了。他调笑他：“好啦，好啦。我不弄你了，你睡吧。咱们尊上，明儿还要早起日理万机呢。”

　　黎秋没了声响，似是真的睡去。缙云晰撑起身子，想瞧瞧他熟睡的模样，却见他微蹙眉头，桌上的烛火光正打在他脸上。

　　怪不得皱着眉头，原是刺眼来着。

　　缙云晰下意识的一挥手，烛火轻微摇曳，晃荡了几下，没有灭去。他这才想起，他失了命纹，这风也起不来了，他无奈掀被，小心跨过睡在外侧的黎秋。只是一只脚才刚落地，就被人钳住了手腕。

　　“你去哪儿？”手腕上的禁锢极其牢靠，黎秋半梦半醒之间，还能使出这么大的力气，说话口气也很强硬。

　　“我去熄灯啊。这么刺眼，睡着不难受吗？”缙云晰平静回答，并未察觉黎秋的怪异之处，说话间，另一条腿也垂下了地，刚要起身站起。黎秋手腕一用劲将他拉了回来，他又跌坐回床边。

　　接着，黎秋随手一挥，桌上烛火就灭了，寝殿一片黑漆漆。

　　“上来。”黎秋松开他的手腕。

　　“嗯。”

　　缙云晰又乖乖爬回里侧，辗转反侧了几回，才沉沉睡去。

　　黎秋习惯了早起，虽是晚睡，还是在平常的时点准时醒来。缙云晰枕在他臂上，安稳的躺在他怀里，平静的呼吸着。

　　破晓的第一缕光漫进寝殿，照亮了二人相对的脸颊。这样和谐的光景活活等了百年才重遇。

　　黎秋抚了抚他的眉毛，又揉揉他的眉心，缙云晰哼唧一声，惊得他立即收回了手。

　　“你醒啦。”缙云晰眯着疲倦酸涩的双目，迷迷糊糊的道。外头的晨光催着他往黎秋怀里又钻了钻。

　　黎秋预备着要起，推过他相拥的邀请，支起身子，头部传来拉扯的疼痛。他黑长的头发被缙云晰压在了身下，缙云晰却全然不知。黎秋翻过他的身子，慢慢将头发拨过。

　　缙云晰睡得不安分，被人推来推去，自然不爽，他没好气的大喊一声：“别动。”

　　黎秋给他这一声吓到，动作中道而止。想起这个人有轻微的起床气，被扰了清梦，就会发脾气。

　　从前就是这样，就是两人极要好的时候，黎秋也绝不会在早上招惹他。

　　缙云晰气的又睁眼，一见面前是黎秋，魂魄一归，立即转了性子，微翘着嘴角念叨：“秋儿，这么早就起啊。”话闭，翻身又上，将他黎秋方才好容易撩出的头发，又给压上。缙云晰一臂搂上他腰侧。“再睡会儿吧，你不困吗？昨晚上闹到那么晚。”他声线细细，带着些许沙哑，无意娇声。

　　“那是谁的错？”黎秋责怪。

　　缙云晰困乏着哼哼笑回，音色懒懒，乖乖认错：“嘿嘿，我的错，我的错。”

　　缙云晰抱着不给他离开，半个身子趴上黎秋胸膛。黎秋也泛着睡意，常年的就寝时间被人一夕打乱，还真有些不太习惯。望望外面日头，看着还早，索性闭了眼与他一同睡过。

　　这回笼觉睡得清明，一睡睡到晌午时分，其实缙云晰还能睡，只是外头的眼光实在刺眼。他坐起伸了个懒腰。黎秋还没醒，貌似还睡得深沉。

　　“黎秋，你怎么比我还懒。”缙云晰喃喃笑道。

　　眯着眼仔细瞧着他那张好看的脸，不皱着眉，不摆着脸，嘴里也不说着伤人话。这样的黎秋只有在他睡着的时候才能见到。

　　他凑近，仔细察了察他五官，戳了戳他细嫩脸颊，按了按他柔软嘴唇。“秋儿，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怪不得我对你念念不忘。”

　　他缓缓睁眼，嘲讽道：“哦~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才对我百般纠缠。你若喜欢这皮囊，我剥了给你可好。”他推开缙云晰的脑袋。

　　缙云晰满面笑容，笑嘻嘻的抱着他的腰，连忙道：“不不不，这脸放在秋儿身上才最合适。”虽然也有这个原因啦。

　　“起开。”黎秋扒开他的手，对于这只像八爪鱼一般的黏人货，他不知一天要说上多好次类似的拒绝语。

　　缙云晰不仅不松手，还抬上一腿将他压下，将其锁的更牢，假意嗔道：“你这人，怎么穿上裤子不认人呢。”

　　黎秋听他又胡说八道，眼神一瞥，懒得直视他，恼道：“不知羞耻。”

　　“欸，等等。”缙云晰轻轻掰过黎秋的下巴，看见他脖颈上的咬伤红印。他思绪一停，目光在黎秋的下颚与颈项之间流连。“这伤痕不会是我留下的吧。”

　　黎秋唬了他一眼，一副不是你是谁的表情。

　　“我都没仔细尝到滋味，真是可惜了。”他抚了抚黎秋的红痕处，面露悔意，可惜的道。“要不我再来一次，两边对称了，才好呢。”

　　他突发兴语，叫黎秋更加匪夷所思，世上怎会有这样厚颜之人。

　　缙云晰按着黎秋的双肩。他从上而下，手劲儿比平常大得多，凑着脑袋就往黎秋脖颈上碰。

　　黎秋眉头紧颦，瞧着缙云晰的嘴角轻弯，露着尖牙朝他而来，宛如野狼捕住了猎物，泄露着野心的邪笑。只是还未等他做出反抗来，脖侧就传来阵阵酥麻。他清晰的感受到缙云晰的利齿在那层薄薄细皮上啃食摩擦着欲望。

　　他耐不住发出一声低哼，缙云晰动作即刻收敛了些。收了尖齿，换之露出舌尖，在那齿印红痕处舔舐着适才的疼痛。

　　小半晌后，缙云晰才依依不舍的离开黎秋肩窝，临走前又柔着心，吻了吻，这才心满意足。他目光上移，又入黎秋眼帘。“疼吗？”

　　黎秋恍惚间想起从前，缙云晰一直都喜欢靠在他颈窝，有意无意的蹭着他的脖子，每每留下吻痕，总要问上一句，疼吗。

　　他也总是会回答……

　　“不会。”黎秋脱口而出这回答，悔之不及。

　　缙云晰笑眯了眼，松开他双肩桎梏，抚上他双侧脸颊，眼里春情遗露，所念所想，一目了然。

　　黎秋对于缙云晰的突发奇想，往往措手不及。眼瞧缙云晰双目情意都快滴进他眼里了，他还是找不到对应之策。

　　从前是怎么解决的？黎秋不禁回忆，每次都是缴械投降，由他起头，最后却惹得他来收尾。

　　秋儿现在在想什么，是想着怎么逃开，还是想着怎么才能接受的不丢脸面。缙云晰深知黎秋性格，强硬对于黎秋来说，无疑是惹恼，挑起他火焰的唯一方式。

　　一黑一绿，四目相对，桃面相映。缙云晰捻着黎秋耳后散落的长发，弯着眉目，正是气氛分外浓郁正好之时。

　　“尊上。”楚妃突如其来，打开殿门。

　　床上二人面面相对，凑得极近，只差毫厘。外头的暖阳裹着热气从门缝里钻出，穿过他二人唇间缝隙。

　　缙云晰注意到那位不速之客，可是箭在弦上，现在放掉太可惜，可是若是往下亲了，黎秋定会生气。情急之下，他啄了一记黎秋的脸颊，轻轻淡淡，亲完还向黎秋邀功：“我很乖吧。”

　　珣琰呆站在门口，手中细帕跌落在她身前的阴影中，指甲上的蔻丹红的似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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