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心尖宠

　　恰是新月已生飞鸟外，落霞更在夕阳西。

　　而同一时刻，本应策马狂奔极速赶往目的地地杨雪和王晓两位姑娘此时却趴伏在慢悠悠赶路的牛车上神思郁结。

　　天气越热，她们二人背后的伤愈合的越慢，纵使十二楼里重金难寻的金疮药再有奇效，也无法让昨天的伤口今天就能消失不见。

　　杨雪撩起帘子，望了眼窗外划过的风景，叹了口气道:“不知道我们要在这边待多久。”

　　此地远离繁华都城，虽略有人烟可也算得上荒凉无比。从她们出了城门后，这条路上的行人几乎屈指可数，便是天上掠过的鸟鸣啼声都多了几倍。

　　落日的余光再也不见白日的暑气，路两边浓茂的参天大树带起了一丝丝的微风，也让闷在车里的两位姑娘心情好了一点点，也仅仅是一点点而已。

　　“待多久？那还不是湘姑娘一句话的事儿。”王晓正试探着摸自己后背的衣服还有没有濡湿的感觉，等看清手心里没有再染上红色后才撇着嘴回答。

　　她们俩年龄相仿，虽然性子不同但极为要好。平日里在十二楼办差时就是同吃同住，没想到就连落难也是成双成对。其他姐妹们都笑话她俩同甘共苦，杨雪和王晓只微笑以待。

　　“嘘。”杨雪用没什么威慑力的眼神瞪了她一眼，示意她说话要注意场合。她沉着气侧耳倾听着车帘外的声响，发现赶车阿婆并没有什么反应。

　　杨雪这才放下心来。

　　王晓眨巴眨巴眼，显得无辜极了。杨雪见她如此，也不好再多责备什么，她把满脑子的杂绪都压了又压，只好朝王晓露出了一抹复杂的微笑。

　　她们都是心聪目明的女子，虽然并不是时常见到湘姑娘和莲姑娘，但天生的第六感让她们捕捉到了伫立在十二楼顶尖的三个人身上的不同寻常。哪怕她们见过楼主的面不过寥寥，可是就通过莲姑娘房间被人闯入这件事，她和王晓就隐约感到了不对劲。

　　“姑娘们下来用点水和饭吧？赶路这么长时间也要给伤口换一下药了，以防恶化。”苍老的女声在帘外适时响起，打断了二人的眼神交流。杨雪知道，这是赶车阿婆的声音。

　　杨雪连忙撑起身体打开了帘子，夜幕下一间燃起点点烛火的客栈映入眼帘:“好的婆婆，我和王晓收拾收拾就下来，您不用等我们先去用饭吧。”

　　阿婆点点头，犹如老树皮一般枯皱的面庞浮现出一道可以称得上是温柔地笑容。她抽出一边的拐杖率先颤颤巍巍地走进了客栈里，王晓看着她那老态龙钟的样子不禁搓了搓脸上的肌肤。

　　“婆婆都这样大年纪了为什么还要待在十二楼里给姐妹们赶车呢？我听说婆婆在好多年前就可以脱离十二楼颐享天年了。”

　　“这许是她报答十二楼的方式吧。便是你我，不也尽心竭力地在偿还十二楼对我们的恩情吗？”杨雪的眼睛也一直盯着婆婆，在看到婆婆跨过客栈门槛趔趄地差点就要倒下时几乎都要飞奔过去了。

　　万幸的是婆婆及时伸手扶住了门扉稳住了即将摔倒的身体，杨雪和王晓缓缓吐出胸腔中的一口浊气。

　　“我们也下去吧，我实在担心婆婆。”

　　“好，你也小心些。”

　　“所以说，你们的意思是因为城里有人造谣栖姬陵的藏宝图在我手里所以我的房间才会被人闯入？”莲洛用吃得油乎乎的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问。本就不小的眸子在她因为惊讶而不自觉睁大的瞬间就好像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一样。

　　贺兰春点头。

　　“这么拙劣的谎言居然会有人相信？”莲洛惊讶过后又恢复了平静。她不相信归不相信，但是手下撕鸡腿的动作可毫不含糊:“这事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我自己都不知道栖姬陵的藏宝图是什么样子的居然还有人来诬陷我。对了，是谁这么不要命把这堆麻烦事扣到了我头上？”

　　“是孟栖笙。”贺兰春肯定道。

　　“孟栖笙？我只不过在君子楼远远见过她几次，并没有同她有过任何接触。这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贺兰秋把嚼不烂地碎骨头从口中掏了出来，眼露嘲笑:“可能是嫉妒你得到了江柠九的芳心呗。先不说你是否同藏宝图有半分干系，就君子楼的那个说书人前几日把你和你们楼主江柠九之间的那点猫腻在天下人面前都掰扯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什么十二楼最高层乃是江柠九金屋藏娇之用，什么江楼主为博美人一笑甘愿把好不容易寻来的藏宝图奉上，可惜你自己没亲耳听到，孟栖笙说得活灵活现好像真的，连我都差点相信了。”

　　莲洛露出了一副你别刺激我了你再说我都吃不下去的表情。贺兰秋看她如此，反倒哈哈大笑起来。

　　莲洛淡定地抖了抖袖子上贺兰秋喷出来的鸡骨头，庆幸自己眼疾手快，要不然自己的脸上怕是要遭殃了。

　　就是可惜了这一盘上好的桂花坛子鸡。

　　“江南十二楼救助了许多女子，这些女子为报恩情把搜罗到的奇珍异宝都进献给了十二楼，这确是事实，天下人皆知。如今孟栖笙在这风口浪尖上把你推到了众人的面前，想是要浑水摸鱼做些什么，而且她对你们十二楼的事情了如指掌，可想而知现在的十二楼里已经不是当初的十二楼了。你现在务必要小心行事，不要轻信于她人了。”贺兰春把他觉得需要注意的地方提点了出来。

　　他与贺兰秋血脉相承，虽不如贺兰秋行事疯癫，但骨子里也略有些轻狂，莲洛知他素来心细，遂点头接受了他的好意。

　　“十二楼有内鬼。”贺兰秋吐字不清晰地说。

　　莲洛也早就猜到了，十二楼中人员混杂，且人数众多，要是想早些抓住内鬼恐怕需要一段时间:“我知道。”她现在怀疑的是，楼主江柠九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要知道，十二楼的消息网遍布各地，且收到的所有消息可是通通都汇总到江柠九那里的。她相信江柠九会比贺兰春两兄弟更早知道孟栖笙泼脏水的事情，可是为何这次她被别人诬陷与藏宝图有关的事情却闭口不谈了？

　　是底下人隐瞒不报还是江柠九另有所图？莲洛想起江柠九那张不辩神色的面具下，一直包裹着浓情蜜意的眼睛。或许她从来都看不清那双长眸表达的深意。

　　虽然现在还什么都不清楚，但心底的那丝失望已经逐渐缠绕住了她的整颗心脏。

　　江柠九口口声声说她恋慕她，但是她不知道她在江柠九心里到底算是什么，可是江柠九于她而言，是她整个少女时期所为之能承载的全部。她用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陪伴了江柠九整整十年，这十年来，她似乎不在意江柠九到底隐瞒了她多少东西，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还是希望江柠九会主动向自己坦白一些事情，但这一点点也终归是她莲洛妄想了。

　　或许那时她就不应该答应这个十年之约。

　　贺兰春和贺兰秋看着莲洛脸上一瞬间划过的苍凉哪还能不知道这丫头在想些什么。他们虽然没有怎么接触过江柠九，但还是能从莲洛的一言一行中窥出一二心事的。

　　其实莲洛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姑娘。她那冷艳的外表下有一颗善良和敏感的心，外人可能会因为她长得太过精致而误以为她是一个身份高贵、做事随心所欲的人，他们兄弟俩当初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后来他们才发现自己想错了。莲洛的内心是很柔软的，她能分辨出别人对她的善意和恶意，并为之做出相对应的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也大概是如此，他们俩才能很快就察觉出莲洛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可这一次莲洛却偏偏是局中人，她分不清江柠九同她纠葛在一起算是怎样一回事。

　　她对江柠九有情，但她不知道江柠九对自己到底有没有意。女子于情之一事上本就内敛，更别提莲洛她还深陷情网中。

　　“我吃饱了。大掌柜的手艺真是越来越登峰造极了，我看与君子楼的厨艺也是不相上下。”

　　莲洛彻底没了啃鸡的念头，强打起精神和贺兰春二人告了别。她临走时蹙起的眉尖还是被兄弟俩明明白白看在眼里。

　　“哥，情真不是个好东西。”莲洛走后，贺兰秋抱着剩下的半盘坛子鸡也没了食欲，“还有那个江柠九，也不是个好东西。”

　　贺兰春自动忽略了弟弟的第二句话，他失笑:“你又不识情滋味，怎么就知道情不是个好东西了？可别告诉我是因为莲洛。”

　　“你之前不是说过情有甜也有苦，但是你看莲洛这个丫头，她好像就没有过甜，一直都是苦啊？”

　　“是啊，爱情本就有苦有甜，可是你忘了，咱们并不清楚江柠九她到底爱不爱莲洛啊？她若真是爱着莲丫头又怎么会舍得莲洛一直苦下去呢？”贺兰春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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