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郁

作者:剪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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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橘彩星光


      回到家贺兰山打算泡个澡就去睡。至于之前那件事是覆水难收了,丢人就丢人吧,爱咋咋地。
      他泡澡时拿了台iPad随机放了部《红磨坊》,开头天真单蠢的文青男主说:“The greatest thing you'll ever learn is just to love and be loved in return.”
      贺兰山一脸冷漠:“哦。”没看多久就睡了过去。
      他醒来后已是凌晨两点。洗澡水凉透了,iPad屏幕上漆黑一片。他没看到电影结尾,但众所周知《红磨坊》是个悲剧。
      半梦半醒间,贺兰山套了条裤子去阳台锁门,忽被一阵风的味道吸引了。它让人想到秋日午后一条无人的小径,上面铺满了似火的红枫,走上去沙沙作响。空气中有股温暖的琥珀香气。一片飘下的枫叶正巧落在人的肩上,拿起来一闻,那片叶非常香甜,麝香和肉桂味温柔地缠绵着。叶上写着匿名者的心里话。
      此时他发现,地上的落叶上都写着一些琐碎的话。他扫开它们,底下光滑的鹅卵石路显露出来。此时天上下起了香草味的蒙蒙细雨。
      贺兰山从未闻到过这种味道,却隐隐觉得熟悉。他往阳台下一看,两盏明晃晃的车灯照着一个男人,他正抬头往上看。两人四目相交,均是一惊。
      那人居然是本该在千里之外的余鱻。他的表情有点急,有点尴尬,更多的是不知所措。贺兰山从未见过这样子的他。
      贺兰山飞奔下了楼,他的肩膀有些单薄发粉,□□的上半身挂着浴后的水渍,他抬头寥寥地望着余鱻,然后眼中的冷寂褪了,变成了难以置信:“你怎么来了。”
      余鱻伸手拍了拍他的头,叹了口气:“你先听我说。”
      “不是那样的。”
      贺兰山笑了:“什么不是那样的?”
      “你初恋一点也不喜欢你,甚至都没把你当朋友。”
      “哪怕他对你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意,都不会这么伤你。不喜欢就不喜欢,但他有什么资格这么讲话?”
      “还有,真的没有必要在意那些人说的话,因为他们一点也不重要。”
      “对了我有东西给你,”余鱻打开后备箱捣鼓,语气波澜不惊,“刚才聊到一半我手机不知怎么坏了,开不了机。借别人手机拨了几通都打错,应该是我记错了你号码。”
      “有些话想让你快点听到,所以我过来了。”他把两个多小时的长途车程说得跟下楼买菜一样轻松,“到你家楼下才发现你灯暗着,所以我就没上去,还以为你睡了。”
      他提出几个大袋子:“我这回给你带了点那边的特产,这些都是个头小的,大件的还得邮给你。”
      “嗝……嗝……”
      余鱻一转身,发现贺兰山哭得像个终于找到家的大傻子,不停打嗝。
      余鱻被他吓着了,有些手忙脚乱地在自己身上找纸巾,无果,便一把脱下西装外套,揉成一团往他脸上蹭,皱眉道:“你生气了?”
      这手劲大的呦,是在给大猩猩擦眼泪吧。
      “没,”贺兰山被擦得直躲,“谢谢……”
      “嗯?谢我什么?”
      “你是……唯一……一……一……一”
      他不仅打嗝,还磕巴了。
      “唯一一一一什么?”
      贺兰山破涕为笑:“我……你等等……我现……在说不……出……长句……”
      他听到余鱻的几声隐隐低笑。
      惨了,这下他真的像个傻逼了,狗屁清冷人设崩得稀烂,哭相大概还丑。
      贺兰山的心情很微妙,就像在麻辣烫里面吃到颗甜汤圆。
      余鱻不知道的是,其实在很久以前,他曾把初恋说的那段话跟爸妈说过,也跟一些朋友讲过,他们的反应都是初恋说得很对,让他改。
      余鱻是第一个没那样对他说的人。
      他是唯一一个。
      而贺兰山不知道的是,余鱻原本想告诉他:“你可能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值得爱,但是我知道。”
      但他终是没说出口。

      说完话,余鱻连屋都没进就走了,他得在白天前赶回去,第二天还有事。为避免疲劳驾驶,他找人开车载他回去了。
      看着远去的车,贺兰山突然意识到,他刚才在阳台上闻到的味道,似乎是余鱻的尾调。

      大概是否极泰来,近日客户脱团人数猛增,朋友圈狗粮遍地。
      贾早榭就特别喜欢发他和苗冬春的浪漫约会,比如:“今天和冬春去下馆子,吃完饭在街上散步,阳光明媚,特别浪漫,然后吃了四碗担担面的冬春吐了。[可爱][爱心]”
      底下苗冬春评论:“这周的碗你来洗吧。[微笑]”
      即兴表演课的日子很快到了,贺兰山又见到了苗冬春和贾早榭。
      这门课是他朋友推荐的,说很有意思,值得体验。他乐于尝鲜,二话不说就拉着余鱻一起去报了。
      班上大概有二十来人,讲课的是两名美女老师。
      在简单介绍完何为即兴表演后,老师们延伸道:“即兴表演中有一则铁律,就是永不说不。”
      “你们要做出能让剧情发展下去的反应。”
      “我们来演示一遍。”
      “比如这样,”长发老师喜形于色道,“天啊,小明约我出海玩!”
      短发老师一脸冷漠:“知道了。”
      “你觉得我应该穿什么衣服好?”
      “随便啊。”
      学员们低声哄笑,老师见状继续:“以上是错误示范,如果你一直对你的搭档如此敷衍,除非你搭档是戏精,不然故事是进行不下去的。”
      “为了培养你和搭档的默契,我们先玩一个游戏,叫镜像练习。”
      “你们要找一个搭档,面对面对视一会,然后一人开始做一些慢速动作——比如上下挥手臂。”老师们边讲边示范,“另一人要模仿对方的动作,就像照镜子一样。”
      “那么现在开始吧!”
      学员们开始找搭档,贺兰山自然是跟余鱻一组。两个人严肃地对视了会,贺兰山“噗嗤”一下笑得弯下腰,余鱻扶额低低笑出声来。
      “太奇怪了。”贺兰山抹了把脸,重新抬头望向他的眼睛。
      凝视一秒、两秒、三秒,他觉得尴尬而微妙。
      四妙、五秒、六秒,他的心跳开始加速。
      第七秒后……世界静音了,贺兰山觉得自己非常矛盾,他大脑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平静,仿若枕在云朵上,而心跳快得像赛马飞驰,嗒嗒嗒嗒。
      他开始缓慢地做一些无意义的动作。他拍脑袋,余鱻也拍脑袋;他模拟打麻将的动作,余鱻也跟着模仿。
      余鱻比了个手势,示意该轮到他带领动作了。于是贺兰山开始模仿他。慢慢地,无须刻意留意对方的姿势,贺兰山都能做到与他同步,行云流水。
      他看着对方眼睛,莫名地想,余鱻正在想什么?
      刚才对视时,他的感受与我一样吗?
      贺兰山走神望了眼不远处的苗冬春和贾早榭。只见二者雄赳赳气昂昂地比划着“乾坤大挪移”“降龙十八掌”,像两个学前班小孩。
      “专心点。”余鱻把他的脑袋正回来。
      贺兰山也有样学样,双手扣住余鱻的脑袋,笑逐颜开。
      老师急了:“那边两位同学不要打架噢!”
      随后的一个即兴表演练习叫“开车”,真是一个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名字。
      一组六人。规则是一人扮演司机,然后其他人扮演乘客陆续上车,即兴表演。无论新乘客是何状态,全车人都要呈现同样的状态。比如,如果新乘客咳嗽,全车人都得跟着咳。
      私下练习完后,老师抽了几人上去给大家表演,苗冬春和余鱻在其中。
      第一名乘客是名妹子,上去后摇头晃脑,高喊:“这是辆去趴体的车对吧?”
      司机:“对的!”
      两个人开始狂嗨。
      接着苗冬春颤巍巍地拄着隐形拐杖上车了,他扮演的是老人。
      车上的人也开始扮老,动作缓慢,有人开始“吃药”。司机哑着嗓子:“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让那么老的人……开车。”
      接下来有乘客扮呕吐,也有人上车后开始尖叫。
      余鱻最后登场。他即兴来了段英文说唱,或称为本场反差最大的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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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橘彩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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