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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这个吻太温柔了,温柔的路湛不知所措。
像是在小心翼翼征求同意,舌尖探过来却不深入,慢慢撩拨着她的牙齿,感受着她的反应。
路湛呼吸尚有空余,含糊问道,“这是干什么?”
路泽不答。
路湛又问,“不怕我把你舌头给咬掉了?”
“只要你喜欢,”路泽的呼吸和她融在一起,“吃了也没关系。”
路湛笑起来,“老流氓。”笑容收了收,“可我不会接吻。”
路泽更用力地压住她,呼吸加重了,“没关系……”
路湛好半天才把神智从七荤八素中整理出来,脸红透了,感觉在发烧,身体也软得不行,差点坐不住,她抬起双手遮住脸,想借冰凉的手心给自己降温。
路泽坐得紧贴车门,打开了车窗,看样子也在降火。
再亲一两分钟,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直接让路湛憋气憋死,或者把她拎进后座里干死。
努力冷静了半天还是毫无用处,路泽干脆回头来问,“还能开车吗?”
“可以。”路湛努力不去看他,拍了拍脸,“可以的。”
不就是连说两句“可以”吗,有什么可心尖发颤热血沸腾的?路泽?路泽!你走火入魔了!
可能是路泽的眼神太有攻占性,路湛觉得再不说点什么降温,他能就地活剥了自己。
她发动车子,从地下停车场开出去,“那天晚上,你是迫不得已,还是趁人之危?”
路泽沉默片刻后回答,“你一直知道,我是你的,我想要你。”
路湛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你捡我回来,把我养大,就是为了这个?”
“不全是。”
“这样啊。”路湛笑了一声,车子转了个弯,“我知道了。”
“那你呢?”路泽问。
“我什么?”
“我要了你,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路泽知道她肯定不会说自己渴望听到的那种回答,但还是想知道她的想法,“说真心话。”
“如果你不是路泽,这会儿你的下场会比那个人更惨。”
路湛口中的那个人,如今只有她和路泽知道对方究竟是谁。此话一出,路泽闭了嘴。
回到家中,路湛突然失去了做大餐的兴致,用晚餐不能吃太多为借口拿了两块蛋糕打发了路泽,之后各回各房,相安无事。
路泽暗自懊恼,不该问那个蠢问题,让她想起往事,那是禁区,是曾经埋葬过路湛的深渊,他亲手把她刨出来,怎么能再次推她回去?
路湛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有一个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独自坐在孤儿院小院子里的花坛边上,怀里抱着一只旧旧的小熊,仰着头眼睛往上看,头顶的枝桠尖上有一个花苞,要开花了。
一对生不出孩子的夫妻从院子边走过,他们要去找院长,想从这里领养一个年龄合适的孩子。夫妻俩突然站住不动了,小女孩儿扭头看过去,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夫妻俩几乎是瞬间就决定领养小女孩儿,他们简直想不明白,这样乖巧可爱的孩子,怎么没人领养?
很快他们就知道答案了,院长无比抱歉又心痛地告诉他们,小女孩儿患有遗传性精神疾病,性格暴戾,反复无常,还爱撒谎,偷东西,简直就是披着天使皮囊的小恶魔,无恶不作。
小女孩儿躲在门外默默听着,心里沉甸甸,她都记不清这是院长第几次说这种话了。
然后是毒打,毒打之后要做一些恶心的事情,因为她太漂亮了,孤儿院里,漂亮是一种罪。
小孩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个孤儿院来的,她幼小而稚嫩的眼睛日复一日重复着希望和失望,眼见的永远是院长那个充满烟味的房间和孤儿院小小的天空,她没有伙伴,其他小孩儿都不喜欢她。
领养自然没有成功,如果她再小个两三岁,说不定那对夫妻会因为人还小性格还可以扭转,坚持把她接走了。
到了晚上,她把晚饭的筷子藏了起来,院长把她叫过去,抱起来放在大腿上要脱她衣服的时候,她用筷子扎瞎了院长的眼睛。
院长的房间四周都很安静,因为她爱尖叫爱哭,反抗十分剧烈,一开始偶有不懂事的小老师会跑过来问出了什么事,院长就不太让别人靠近他的卧室了。
捂着眼睛的院长紧紧抓着怀里的人,以防逃脱。拜他的先见之明所赐,他的怒吼都没人听见,没人回来救他。
她抬手摸到一进门就看到的水果刀,尖尖长长的一把,仿佛演练了无数次,毫不犹豫割了他的喉咙。
路湛猛地醒了。
路泽还在摇她,“一一,一一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路湛整个人都是空的。
那个人瞎了没错,可他没死,被判了无期,永远不会被放出来。
已经得到应有制裁,可她还是恨,恨不得杀了他,就像梦里那样。
路湛猛地抱住路泽,整张脸都埋在他怀里。
路泽是夜里起来喝水,听到路湛的尖叫声冲上来的。他梦魇中疯狂尖叫的路湛吓坏了。
路湛经过精心的治疗和疏导,已经很久不这样,路泽才放心让她一个人住楼上,倒腾她那些破铜烂铁,现在旧疾复发,他的心又一下子提起来。
他侧身躺在路湛旁边,手臂把人抱紧了,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不怕,我在这里。”
路湛想杀了那个人,但是没有杀成,正因为知道没有杀成,才会在梦里一次次用不同方式不同凶器折磨凌虐他,结果把自己杀出心理疾病来。
这件事路泽自然是知道的,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路湛这次平复情绪的速度很快,恢复冷静后想从路泽怀里出来,裹在被子里若无其事地说,“我已经长大了,不像小时候要你抱才睡得着了。”
路泽搂住她不放,“让我再抱会儿。”
好像做了噩梦需要安慰的人不是路湛而是他一样。
路泽又说,“楼下太冷了,今晚就和你挤一挤吧。”
路湛盯着床顶,心想家里都是中央空调,哪儿都是一样的温度,怎么我这里就比楼下暖?
她想起小时候路泽哄她睡觉,坐在床边说,“我在这里,恶魔就不敢来了。”
那时候她想,这就是哄小孩儿的童话故事里写的王子吧。
大了她十二岁开着跑车一天天的不干正事,居然会突发奇想在路边捡小孩儿却又不是人贩子的王子。
“路泽。”
路湛在路泽怀里缩成一团,抱住他的腰。
“嗯?”
“谢谢你。”
“傻瓜,该说谢的人是我。”
从遇到你那天起,一直都是我该说“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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