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囚徒

作者:姿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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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丝珍旳寿宴


      当天晚上,洛丝珍在就寝之前,兴奋莫名的振笔写了一封寄给帕洛的信。
      『帕洛,我亲爱的儿子:
      妈妈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甚至能说是你此生最好的消息,那就是查拉彤自由
      了,她再一次恢復了单身,不同的是她现在有巨额的财富傍身,相信你在知道了这件事
      后也会和我一样感到开心的,赶快收拾行李回家来吧,儿子。
      不要再浪费时间辛苦工作了,你工作攒来的钱,你甚至可以在那儿花光它。因为查
      拉彤对我坦白,她依旧爱你如昔,你就快点回来和她结婚吧,他的钱够我们一辈子都吃
      穿不愁,回来吧儿子,回来重新找回我们过去那段幸福的生活。查拉彤专心一意的等你
      回来,我和你大哥也一样。                     爱你的母亲』

      也许是因为情伤太深抑或是对自己之前生活的糜烂感到自责,当帕洛收到母亲寄来的书信,只觉得备受屈辱而愤慨不已,好不容易双手颤抖的读完整封信,旋即愤怒的将它揉成一团的扔在地上。
      萳姵见帕洛半天不说一句话,于是上前为他拾起丢在地上的信:「你怎麽把信给丢了?」
      「不管它,妳也别去看它。」帕洛神情愤慨的看着萳姵。
      萳姵连忙站直了身子,一脸担忧的看着帕洛:「发生什麽事了吗?」
      「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丈夫才刚死没多久,又想着要回头来找我。」帕洛气愤的站起身来,咬牙切齿说完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萳姵担心帕洛安危的追了出来,终于在当初他打算自尽的河边找到了他,小心翼翼打量着他满是愤恨的脸庞:「你现在打算怎麽做?会听从你母亲所说的做吗?」
      帕洛闻言,一脸受伤的回头看着萳姵:「妳看了我的信吗?」
      「我很抱歉,我只是想知道能够帮上你什麽忙。」萳姵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谢谢。」帕洛继续眺望着远处山上即将日落的夕阳:
      「但是我没什麽需要考虑的,也没什麽需要人帮忙的。」
      「你的家应该很大吧?应该会比你住在这裡舒服多了。」萳姵温柔的走到帕洛面前,仰起头来看着他。
      「家是我的家没错,可是心裡不舒服,家就算再大也一样住的不开心。」在经过这一连串的风风雨雨,帕洛若有所思的轻叹口气。
      「但是你大哥也许会很高兴,如果你回去结婚的话。」
      「大哥吗?」帕洛闻言,顿间觉得好笑的摇了摇头:「他这个人最是看重荣誉和尊严,他绝不会乐意见我游手好閒的回去吃那个女人的软饭,我保证。」
      「那你会回去…呃。」萳姵欲言又止的低下头。
      「萳姵!我要告诉妳,一直以来我的生活,没有哪段时光能比得上我现在幸福。」帕洛对于感情没有巴瑟那般迟钝,看着并感受着这段日子以来萳姵对自己的照顾与安慰,怎会不明白她对自己的心意,双手温柔的紧握萳姵的手,意有所指的凝视着她:
      「虽然我现在要辛苦的工作,但我是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的,更何况还有一个真心待我心存善意的人!妳记住了,我这一次不会再轻易放手了。」
      「…」萳姵笑而不语的看着他,对于帕洛她从没有怀疑。

      巴瑟静静的坐在沙发上读着弟弟寄回来的信,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帕洛啊帕洛!你怎麽能这麽做呢?」洛丝珍坐立难安的在客厅裡来回踱步,嘴裡不停抱怨的喃喃自语:「我怎麽都料想不到他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傻事。」
      「…」相较于读完信后满腹委屈的洛丝珍,巴瑟忍不住由衷的感到骄傲与讚许。
      「肯定是有人教唆他,让他误会了一些事,以前也从没有听过他提及名声、尊严之类的。」
      洛丝珍瞧着巴瑟闷声不响却满脸笑意,忍不住内心狐疑的多瞄了几眼:
      「巴瑟,赶紧去把你弟弟接回来和查拉彤结婚,这样他才不会再有其他别的想法。」
      「我觉得帕洛这次做的很对,母亲。」巴瑟不以为然的将信件折回信封裡去。
      「巴瑟,你说的是什麽话!」
      「母亲您不觉得高兴吗?帕洛他已经开始懂事了,也开始懂得要捍卫自己的尊严了。」巴瑟站起身来走到母亲面前,将手中的信件递还给她:
      「他终于让我看到他勇于承担的一面,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巴瑟,是你教唆他的对吗?」洛丝珍怒气冲冲的伸手怒指着儿子:
      「你不为弟弟着想也该为自己着想,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母亲想想。」
      「…」对于母亲对自己的不实指责,巴瑟不由得敛起笑容的沉默着。
      「快听我的话,赶紧去把你弟弟接回来儘快和查拉彤结婚,重要的是她还深爱着帕洛。」
      「母亲!就算我把帕洛带回来,您又怎麽肯定他还会娶查拉彤?」巴瑟不以为然的反对道。
      「查拉彤还那麽年轻就当了寡妇,像她这样美丽又富有的女人谁会嫌弃呢?」洛丝珍满心欢喜的在脑海中幻想着帕洛与查拉彤的婚礼:
      「你弟弟他可不是你,他向来很听妈妈的话,不会让妈妈难过的。」
      「…」巴瑟沉默的在内心易地而处沉思:事实发展真会如母亲所计划的那般顺利吗?

      「味道刚刚好,这家餐厅的东西很好吃的。」查拉彤见天气不错于是带着洛丝珍外出用餐,但是却见她始终心事重重的愁眉不展:「这都是些什麽啊?孩子。」
      查拉彤微笑的将食物舀进洛丝珍的碗裡:「这是什锦蔬菜水果汤,伯母。」
      「说真的,如果妳不请我来这吃饭的话,我怎麽会有机会吃到这麽好、这麽贵的东西。」洛丝珍一脸感慨的有感而发。
      「伯母,您平时也可以让巴瑟少爷带您来的呀。」
      「妳就别提他了,总是那麽简朴、节省,简直就是吝啬。」洛丝珍满腹怨言的蹙眉叹息:
      「指望他带我出来吃顿饭,这我可不敢想…现在的他就只顾着花时间去宠爱那个女人了。」
      「伯母就不要生气了,以后就由我来照顾您吧,不论是去哪吃东西或是去哪玩,您需要什麽儘管开口就是了。」
      「谢谢妳,孩子。」洛丝珍笑看着眼前贴心又肯为自己清偿借款的未来儿媳妇:
      「要是帕洛看到妳对我这麽好,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伯母!您六十岁生辰马上就要到了吧?」查拉彤突然想到什麽的微笑的提醒。
      「瞧瞧妳,居然还专程留心记挂着这个。」洛丝珍故作恍然大悟的笑了起来。
      「我认为今年我们应该要盛大的举办宴会并且公开邀请所有人。」心中已早有腹案的查拉彤开心的讨好:「这样大家才能给您的生日献上祝福,您觉得怎麽样?伯母。」
      「但是…」洛丝珍怎会不想藉此机会盛大庆祝,但是旋即一脸为难的看着查拉彤:
      「我已经没有什麽能力举办什麽大型的宴会,因为巴瑟他最近总嫌我大手笔的花钱,不知节制…除非是。」
      「包在我身上,伯母。」查拉彤急于讨好洛丝珍的大拍胸脯保证:
      「一切的费用全都交给我来解决,这点小钱不用跟我在意的。」
      「谢谢妳,孩子!谢谢。」洛丝珍感激万分的紧握查拉彤的手,内心不由感慨,虽然自己生了两个儿子,但是男孩始终不如女孩来的贴心。
      「没关係的,举办宴会可以让罗塔那林家看起来喜气、精神一些的。」查拉彤一脸害羞的看着洛丝珍:「伯母!您说到时候帕洛会不会赶回来帮您祝寿呢?」
      「这妳就放心吧,孩子。」洛丝珍怎会不明白查拉彤的心思,只见她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巴瑟不肯去带领提回来家,并不表示自己就没有其他方法。

      「这个星期五我会在家裡举办我的生日宴会,虽然看似只是自家内部举行,但实际上却是非常盛大的宴会,因为我所邀请的全都是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因此你们这裡的所有人一定要好好准备,记得把灰尘打扫乾淨,不能有一丁点髒。」洛丝珍一回到家中便大张旗鼓的召集所有佣人。
      「…」查拉彤一付宛如已是罗塔那林家女主人之姿的站在洛丝珍身边。
      「至于负责环境打扫与装饰的人,一定庭院裡的野草一定要除乾淨,还有…这次宴会的主办人是查拉彤夫人。」洛丝珍故意略过唯蜜的继续交代:
      「就由索朵来分配任务,至于唯蜜由妳来负责食物。」
      「是,夫人。」唯蜜不敢推卸的低头允诺。
      「切记,一定要美味、好看。」洛丝珍意有所指的紧盯着唯蜜瞧:
      「还要及时满足所有参加宴会客人们的要求,甜品也绝不能少。」
      「全都由我一个人负责吗?夫。」唯蜜只能强自镇定的开口确认。
      「当然啦。」查拉彤微笑的走到唯蜜面前:
      「不过如果妳一个人真的忙不过来的话,可以让你的人来帮忙呀。」查拉彤一脸讪笑道。
      「我的人?我不明白查拉彤夫人的意思。」唯蜜一脸陪笑的看着她。
      「那就看妳每天都跟谁待在一起囉,我想至少妳还找得到三个帮手。」查拉彤一脸玩味的双手交负在身后:
      「整天待在家裡吃饱睡,睡饱吃的可不好,也该让那个女人学着帮忙做点家务事了。」
      「…」唯蜜眼角悄悄打量着一旁放任查拉彤,故意视而不见的洛丝珍。
      洛丝珍内心另有盘算的瞥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朵索,不觉一脸得意的暗自窃笑:等着吧!阿丽沙…这次的宴会,我一定会让妳终身难忘,丢弃脸面。

      唯蜜一脸为难的走进兰苑,吞吞吐吐的向正在温室裡照顾花卉的阿丽沙,说明来意。
      「那个老夫人摆明就是要让小姐动手帮忙嘛。」一旁的蒂缇忍不住愤愤不平的双手叉腰。
      「我不知道该怎麽拒绝才好。」唯蜜神情不安的走到阿丽沙面前:
      「因为夫人已经很久没在家裡举办过宴会了。」
      满肚子怨气无处倾倒的蒂缇,故意语出嘲讽的将头撇过一边:
      「所以妳就自告奋勇的来强迫我家小姐进厨房裡工作吗?」
      唯蜜看着年纪足以当她女儿都有馀的蒂缇,说话总是没大没小的,不觉大声了起来:
      「这不是我的意思,如果要强迫工作的话,我也只会强迫妳去。」
      「我会去帮忙的。」
      「小姐。」蒂缇不由得一声惊呼。
      「我一定会帮奶妈的,要妳一个人准备所有人的食物,根本就忙不过来,妳就让我帮帮妳吧。」阿丽沙微笑的看着愁眉不展的唯蜜。
      「阿丽沙夫人…」唯蜜感激莫名的看着她。
      蒂缇见阿丽沙已经同意要帮忙,碍于自己的身份自己也就不便再多说什麽,只是内心始终替她感到委屈而喃喃自语:
      「真不晓得老夫人是怎麽想的,小姐妳病都还没好,又来强迫人做这麽多活。」
      「蒂缇别这样,奶妈打从我住进罗塔那林家就对我照顾有加,就当作是帮我死去的母亲做点好事,没关係的。」阿丽沙意有所指的制止她继续抱怨。
      「谢谢您阿丽沙夫人,如果大少爷知道妳为了他,对洛丝珍夫人这麽让步,他一定会很感动的。」唯蜜感激莫名的看着始终没将自己当佣人的她。
      「并不是一切,奶妈。」阿丽沙不想违背自己真心的坦言:「我也只能在我所能承受的范围内让步而已,如果实在接受不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勉强自己,该怎麽做就怎麽做。」
      「…」唯蜜目光理解的打量着阿丽沙,根据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瞭解,完全不难想像。
      「小姐,妳这麽做一点都不值得,她们根本看不到妳的好。」心疼阿丽沙的蒂缇不死心的嚐试做最后劝阻。
      「走吧!蒂缇,既然都要帮忙就别再唠叨了。」阿丽沙微笑的催促着喋喋不休的蒂缇。

      星期五当晚,巴瑟甫一进家门便看见整座宅邸灯火通明。
      「孩子,你看看够气派吧,母亲已经很久没有这麽高兴过了。」正与宾客谈天说笑的洛丝珍一见巴瑟进门,连忙颐指气使的走了过来。
      「您不是说只办个小小的宴会而已吗?母亲。」巴瑟面无表情的左右张望,故意压低声音的开口。
      「这已经够小了,还想怎麽小,今天可是我的生日呀。」洛丝珍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儿子:
      「你就不能顾及一下我的脸面吗?」
      「…」巴瑟一脸严肃的打量了下四周母亲邀请而来的宾客。
      洛丝珍见儿子不再多说什麽,连忙满脸笑意的转身继续招呼着查拉彤为自己请来的宾客:
      「很远吧。」
      「再怎麽远也要来参加妳的生日宴会啊。」安巴苏妻子微笑的打量着久未蒙面的洛丝珍。
      虽然查拉彤和洛丝珍一心想要将这个生日宴会举办的热闹,甚至就连平时没有交集,已故公爵的亲友都收到了邀约,但是毕竟查拉彤刚丧夫不久,即便她想藉机向众人宣示她与帕洛的关係,但在身份上仍难免有些尴尬,所以今天出席参加的大多都还是西洛生前的亲友与巴瑟军队裡的长官、同僚…
      「祝愿您身体一直都像现在这样健康。」当日亲邀巴瑟与阿丽沙参加宴会的萨拉克,同样携眷前来。
      「谢谢,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过上几年。」洛丝珍行礼如仪的客套应对着。
      随夫而来的若瑟塔微笑的加入话题:「不管怎麽都好,也要好好活着给儿孙们荫庇。」
      「对!不过现在孩子们也都大了。」洛丝珍一脸感慨的微笑道。
      「您们好、大家好…」巴瑟回房卸下一身军戎,换了身浅灰色西装的步下楼来,礼貌的向各位前来长辈们一一致意后,微笑的走到萨拉克面前:「谢谢您拨空前来。」
      「这是我的大儿子。」
      「这麽多年没见,现在已经都这麽大了。」打从西洛去世后就没见过巴瑟的安巴苏,开心的上下打量着他:「不是还有一个小的吗?」
      「帕洛去南部工作了。」巴瑟面露微笑的解答众人的疑惑:「不过他有来信说今晚会回来。」
      「哎呀!查拉彤夫人还是依旧那麽漂亮啊。」安巴苏夫人微笑的望向紧挨洛丝珍坐着,满脸笑意的她。
      「她可不止是漂亮,处理家务可是得心应手,今晚的宴会也是出自她手。」洛丝珍毫不遮掩的当众夸讚炫耀着就要成为自己理想媳妇的查拉彤。
      安巴苏夫人看着她戴满双手的珠宝与鑽戒:「是这样吗?那查拉彤夫人都做了些什麽呢?」
      「就是客厅裡这些摆设的鲜花,都是我亲手处理的。」查拉彤态度从容,早已有所准备的不慌不忙回答。
      「现在就缺帕洛一个人了,不过应该晚点就会回来了。」
      「我觉得缺席的不仅只有帕洛先生一人。」安巴苏一脸兴奋期待的左顾右盼:
      「还有一个人,我现在还在找她呢。」
      「谁啊?」洛丝珍一脸纳闷的张望四周追问。
      「就是妳的儿媳妇阿丽沙伯爵夫人啊。」安巴苏一付理所应当的脱口而出:
      「我也想见见她。」
      「…」洛丝珍闻言,不觉脸色一沉。
      「是啊!之前有幸请他们两夫妇一起出席我夫人举办的宴会,当时他们两人当众合奏的奏鸣曲,直到现在我的朋友们都还讚不绝口呢。」萨拉克一脸得意的向众人炫耀道。
      「…」众人闻言,皆满脸笑意的点了点头。
      「是啊!那可是一位才貌双全的好姑娘。」若瑟塔抬起头来看着站在母亲身后的巴瑟:
      「她人现在哪裡?」
      「呃…」一时间没想好怎麽回答的巴瑟,只能有些尴尬的打量着众人好奇的目光。
      「她在厨房裡忙着呢。」洛丝珍丝毫不掩满脸嫌恶之情的开口。
      「原来是这样啊。」若瑟塔话中有话的一脸微笑:「真不愧是夫人的好媳妇,可谓上得了厅堂又下得了厨房,远胜过那些只能委身寝室裡才能得到一切的女人…要好的太多了。」
      「…」查拉彤闻言,笑容僵直的凝结在脸上,面容因为强忍怒火而一阵青、一阵白。
      「巴瑟,你可以请客人上桌吃饭了。」洛丝珍只得尴尬佯装没听见的一脸陪笑。
      「各位请上座吧、这边请…」巴瑟礼貌的招呼所有宾客。

      这时,已经在厨房裡忙碌一整天的阿丽沙,刚刚回到兰苑准备上床休息。不料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拍门声。
      阿丽沙不敌双眼困乏的轻轻打了个呵欠:「是谁呀?进来吧。」
      刚推开门走进房间的唯蜜瞥见阿丽沙正掀开被子准备起身,这才面有难色的低下头:
      「阿丽沙夫人,妳见到蒂缇了吗?」
      「她刚忙完,我让她先去休息了。」
      「这下糟糕了。」唯蜜轻轻撇过头去的自言自语。
      「怎麽回事?」阿丽沙好奇的追问。
      「…是夫人,夫人她让我来找蒂缇去帮忙拿甜品招待客人…人手不够、夫人不满意了。」
      「确定她是让妳来找蒂缇的吗?」阿丽沙半信半疑的打量着目光有意迴避自己的唯蜜。
      「是的,嗯呃…」知道瞒不过阿丽沙的唯蜜,连忙吞吞吐吐的低下头。
      「奶妈,她是让妳来找蒂缇还是找我,妳就直说吧。」阿丽沙微笑的看着欲言又止的唯蜜。
      「夫人她是让我来找您的,但是我想让蒂缇代替您去。」唯蜜右手轻握着她左臂,发现她身上还在微微发烧:「因为阿丽沙夫人您,您不应该再出去了。」
      「这是不能代替的,奶妈。」阿丽沙不以为意的温柔叹息:
      「她让妳来找我,就是想要藉机使唤我,如果我不出去,只会让妳更加为难的,不是吗?」
      「…」唯蜜实在不好明说的尴尬点了点头。
      「走吧,奶妈。」阿丽沙隐忍自己身上不适的挽着唯蜜的手离开:
      「该来的总是会来,我们快一点忙完也好快一点休息。」

      「我要妳去找那个女人,妳叫了吗?」洛丝珍悄悄走到朵索面前叮嘱。
      「已经叫了,夫人。」朵索忍不住一脸得意的小声窃笑:
      「但不知道她会不会出来,因为唯蜜已经去了很长时间。」
      「这麽可口的饭菜应该是查拉彤的手艺吧。」西洛生前好友之一的塔纳忍不住大声讚歎。
      「我只是负责饭菜的口味,厨房裡的人全都是按照我说的去做。」
      「不是说阿丽沙人在厨房吗?我想估计是她在厨房裡亲自掌厨,所以才会忙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萨拉克开心的哈哈大笑。
      「…」洛丝珍碍于萨拉克在军中的影响力,不由得面有难色的沉默着。
      「我说,如果有咖啡来润润喉咙那就更好了。」酒足饭饱的安巴苏意犹未尽的抿抿双唇:
      「这样子的晚宴才算是真正的完美。」
      「已经叫人去催了,第一下就会送上来的。」洛丝珍微怒的叮嘱朵索:「再去催催。」
      「是。」
      正当一身白衣粉红色长裙,没有经过任何打扮的阿丽沙与唯蜜一起出现在大厅裡,立刻引来所有人的注目,众人纷纷好奇的悄悄窃窃私语。
      「你们看看这位姑娘的皮肤多好,看样子并不像是个佣人。」安巴苏夫人好奇的打量着双手端着放有甜品银盘的阿丽沙。
      「可不是,想必她就是阿丽沙了。」第一次见到阿丽沙的安巴苏不由得点头称讚。
      「…」已经认识阿丽沙的若瑟塔微笑的朝她点了点头。
      「司令、司令夫人,您们好。」阿丽沙见到熟识的人连忙上前想要打招呼,但是因为双手端着东西,所以只能作罢的双膝微屈的致意。
      「好。」若瑟塔连忙亲切的开口招呼:「这麽久不见,妳好像变瘦了。」
      「是吗?」阿丽沙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浅笑。
      「我让唯蜜去叫妳很久了,怎麽现在才出来。」洛丝珍当众一脸不悦的怒斥:
      「还不快点将甜点招待给客人。」
      洛丝珍突然动怒的大声斥喝声,让所有在场人都沉默的闭口不语,阿丽沙没想到洛丝珍居然当着这麽多人面前,依旧不改脾性的模样,只能尴尬的一脸陪笑。
      正巧从洗手间走回客厅的巴瑟见状,连忙伸手拉过阿丽沙:「妳这是在做什麽?怎麽会做这个,这是佣人们负责的。」
      「这是您母亲让我端过来的。」阿丽沙目光悄悄打量了下坐在一旁的洛丝珍和查拉彤。
      「妳还在磨蹭什麽,还不快点将甜品放到桌上来。」查拉彤一脸毫不客气的大声命令。
      「我绝不会让妳做这些事的!」巴瑟忍不住大声的制止。
      「巴瑟。」洛丝珍没想到儿子竟然在众人面前大声斥喝查拉彤,连忙开口缓颊。
      阿丽沙见巴瑟硬是挡在自己面前不肯让开,于是转身往茶几另一头走去。
      巴瑟见状,伸长双臂的用力扳过阿丽沙双肩阻止,身体微恙的她突然失去重心的整个人跌倒在地,银盘上的甜点也跟着洒落了一地。
      「…」巴瑟呆若木鸡的看着阿丽沙好一会,难掩自责的低头望着自己双手。
      「天啊,阿丽沙!妳是存心想在晚宴上让我丢脸的是不是?」洛丝珍怒气冲冲的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其他宾客见状也都连忙站起身来。
      「还愣着做什麽,还不赶快收拾乾淨。」洛丝珍一脸气愤的大声咆啸。
      阿丽沙沉默不语的隐忍着内心委屈,顺从的蹲下身子,动手开始收拾起地上的食物。
      「不要动。」巴瑟伸手扶起阿丽沙后,温柔的弯下腰来伸手拍了拍她被食物弄髒的裙子:
      「这裡不用妳来收拾,朵索。」
      「巴瑟,你这样子处处针对我,到底是什麽意思?」洛丝珍气急败坏的用力跥着脚。
      「意思就是我不愿意让我的妻子做这佣人该做的事。」
      「天啊!你怎麽能把她看的比我还要重要。」洛丝珍哭天抢地的激动大喊:
      「你这样是在藐视你的母亲吗?」
      在场全都插不上话的所有宾客,只能不安的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母亲就算您再怎麽说她不好。」巴瑟直接当着所有众人的面,维护她的将其拥入怀中:
      「阿丽沙都是我的妻子。」
      「…」查拉彤脸色苍白的看着自己精心安排的宴会被阿丽沙一手破坏。
      「妳也一样。」查觉到阿丽沙身体还在发烧的巴瑟,情绪激动的大声了起来:
      「妳应该知道身为妻子什麽事该做什麽不该做,妳有没有想过,这些到底是佣人该做的事还是女主人该做的事。」
      知道所有事实原委的唯蜜,碍于身份只能呆站在一旁,看着阿丽沙被大少爷误会而乾着急。
      「并不是别人怎麽吩咐妳,妳就什麽都照做。」巴瑟焦急不捨的看着阿丽沙还贴在额头的纱布:「妳的头都已经伤成这样了让妳去休息,妳怎麽就不听话呢?在妳做什麽事情之前,不该稍微考虑一下我的立场吗!」
      「我很抱歉让你丢人了。」阿丽沙不卑不亢的抬起头来看着巴瑟。
      「…」巴瑟在望进阿丽沙隐含怨怼的双眸,这才惊觉自己失言而不由得愣在当场。
      「我也向所有在座的每一个人道歉,让大家扫兴了。」阿丽沙行礼如仪的朝在场所有宾客欠身致歉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阿丽沙、阿丽沙…」巴瑟急忙的追了过去。
      「巴瑟!站住,你哪儿也不能去。」洛丝珍连忙开口唤住儿子,右手用力拽着他臂膀拉回宾客前:「我要告诉这裡所有人,我绝不承认那个女人是我的儿媳妇。」
      「如果母亲不承认她,就让她乖乖待着就行了,为什麽您还要命令她做这做那的,甚至让她做的比您佣人还要多。」巴瑟试着耐住脾气跟母亲讲道理。
      「那你为什麽要这麽在乎她呢?」洛丝珍全然不理睬众人朝她投来的异样目光,当众与儿子大声争论不休:「你又不是知道她的出身,她是怎麽嫁进这个家裡的?」
      「母亲能不能别再这麽说了,您不要忘了,我和阿丽沙的结婚是得到您的许可的。」
      「…」洛丝珍脸色铁青的紧握双拳。
      「所以母亲您不应该在众人面前这样大声斥喝我的妻子。」巴瑟毫不示弱的隐忍怒火,直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为什麽我每次说起她的时候,你都一定要出面袒护她,就像我碰都不能碰她一下。」洛丝珍双手气愤的握拳捶打了下沙发椅背:「你应该很清楚那个女人是什麽样的人!」
      「母亲。」巴瑟忍不住大声制止着母亲的口无遮拦。
      「怎麽啦?」洛丝珍明知故问的瞪视着儿子。
      「夫人行了,行了。」终于找到机会开口的安巴苏好心的为两母子打圆场。
      「你不用多嘴。」洛丝珍馀怒未消的大声抱怨:「我正在教训我的儿子和那个抵债妻子。」
      「母亲您能不能别再叫阿丽沙是抵债妻子了,行吗?」
      「只要我乐意,管她叫下等媳妇都成,怎麽了。」
      「夫人啊,关于这个问题我想我要跟您好好说清楚。」身为律师的安巴苏终于再也忍受不住的站起身来:「不要这样,夫人!」
      「…」担心丈夫多生事端的安巴苏夫人,连忙伸手拉住他衣角的制止。
      「你不要多管閒事了行吗?律师。」洛丝珍仪态全无的直接冲着安巴苏大吼。
      「但是这件事我不得不管。」安巴苏打量了下其他默不吭声的宾客,基于义愤与职业道德的侃侃而谈:「因为我和到场的各位一样,都希望今晚能够玩得尽兴,但是请恕我直言,夫人,我们对错误的事实在不能不说,是不是?各位。」
      洛丝珍沉默不解的环顾着身旁其他人失望目光以及无言的摇头。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夫人。」
      「那就请律师帮我点醒一下我的儿子。」洛丝珍丝毫不觉自己错在哪的高声急呼:
      「怎麽可以一点都不顾及我的脸面,这样难道不丢人吗?」
      「是夫人您自己应该感到羞愧,再怎麽说也该给我们留点面子。」
      「哎!律师你这说的是什麽话…」
      「到底是因为什麽事情让您这样责骂自己的媳妇,而且当着我们面前这样,难道不觉得丢人吗?」安巴苏百思不得其解的摇头反问:「是吧?各位。」
      众人见安巴苏已经将话都说了这麽清楚明白,面对洛丝珍投来的询问目光,只能一脸尴尬的点了点头。
      洛丝珍见在场这麽多人竟然没有人为自己说话,不觉负气的双手交负在胸前的撇过头去:
      「但是我已经说了,我不会承认那个女人是我的儿媳妇。」
      「您怎麽可以这样做,夫人!他们已经是正式的夫妻,有当时多位宾客的见证,不是您可以随便抛弃的媳妇,今天您儿子娶了人家闺女,您却强求她做这做那的,谁会愿意呢?」安巴苏微笑的伸手拍了拍巴瑟的肩:「我说的对吗?姪子。」
      「…」不想当众继续给母亲难看的巴瑟,只是不发一语的沉默着。
      「律师,你现在是在多管閒事。」洛丝珍所有怒火直往安巴苏撒来。
      「我这说的全是正事怎麽会是閒事呢?不正说到他的妻子吗?」安巴苏索性将手直接搁在巴瑟肩上:「他们很恩爱,我又说对了是吗?姪子。」
      「噢!你们男人当然偏帮男人囉。」洛丝珍连忙伸手牢牢握住一脸尴尬想离开的查拉彤:
      「有人帮巴瑟做靠山,这次妳一定要帮帮我。」
      「…」查拉彤只能面有难色的端坐在洛丝珍身旁。
      「母亲,您别什麽事都淨往坏处想,阿丽沙并没有冒犯您什麽呀。」
      「姪子,说的好。」安巴苏一脸欣慰的看着选择帮理不帮亲的巴瑟:
      「今天可是您自己的寿辰,还这麽大的火气,年纪都已经一大把了!万一晕倒了那该怎麽办?如果主人家都出事了,那今天还庆祝些什麽?」
      「死了就算了。」洛丝珍自觉委屈的低头啜泣:
      「至少不用再看到他这样的儿子,他就像跟他舅父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您怎麽又说到我舅父去了,母亲。」巴瑟一脸不耐的微皱双眉。
      「我就偏要说…你舅父不但笨还爱逞能。」洛丝珍不甘示弱的斥责着始终将卡隆看着比自己母亲还重要的儿子:之前是卡隆、现在是阿丽沙,总之自己这个亲生母亲在他心目中一点也不重要。
      「他的舅父可是我父亲的好朋友。」再忍受不了洛丝珍的塔纳,一脸严肃的开口。
      「您父亲身为他的好友一样的愚蠢。」洛丝珍丝毫不给面子的睨视着塔纳:
      「你也一样,如果不想成为愚蠢的人,就别再坦护巴瑟了。」
      「…」洛丝珍锋利的言辞让塔纳为恐避之不及的闭嘴不语。
      「如果你还不愿意停止,就请你离开我家。」洛丝珍几近乎于下达逐客令的看着所有人:
      「我告诉在座各位,如果大家都赞同巴瑟的做法,那你们马上离开我家,出去。」
      「…」若瑟塔闻言,一脸愤愤不平的挽着丈夫的手率先离开。
      「那好那好,怎麽样都好,我们不管了,我们走。」安巴苏不以为然的朝其他宾客招招手:
      「现在谁还敢继续留在这裡,那就请便吧。」
      原先满室的宾客才不一会功夫便已经走掉了一大半。
      安巴苏临出大门口前,突然想到什麽的回过头来:「但是夫人你记住了,我要告诉您,您可不要去威胁阿丽沙或是四处逢人便说她是抵债妻子或是下等媳妇,这是触法的。」
      「任谁看到她都知道她不是个佣人,她气质高贵、应对进退毫无失据…要是有谁不喜欢她、讨厌她,那个人肯定是笨到极点了。」塔纳看着脸色苍白的巴瑟,忍不住为他抱屈的开口:
      「好了,走吧!我们大家都回去吧。」
      「这位夫人年纪都那麽大了,怎麽还是死性不改…」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
      「丈夫在的时候就把自己丈夫给活活累死,回家投靠哥哥又把兄嫂给逼的一个病死、一个自尽身亡…」
      「是啊,罗塔那林家自从有了她之后就一直风波不断。」
      「儿子有了媳妇又来吃儿媳妇的醋,母亲和妻子怎麽相同,难不成做母亲的还能做媳妇…」
      「以她这样的性格,长命百寿应该没有问题,说不定还会活得比自己儿子长…」
      「为什麽呀?」
      「妳没听说过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吗。」
      众人在塔纳离开后也跟着陆续离开,或有低声窃笑、或有摇头叹息,而这所有人贬多胜于褒的耳语以及讪笑声,陆陆续续的传入洛丝珍耳裡。
      「出去,全都给我出去,给我滚。」洛丝珍满腹的委屈与愤慨不断的在心裡头积压,愤世嫉俗的看着眼前全然已经脱离自己掌握的剧本就这样落幕,心有不甘的瞪视着所有离去的人,也包括呆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语的巴瑟。
      故意讲给洛丝珍听的嘲讽自然也传入了巴瑟的耳裡,只见他不动声色的站起身来,尽责的履行自己身为主人家的礼数,一一将宾客送出门,让人看不出是愤怒还是羞愧的将自己的心思隐藏在他面无表情的面具下。
      「你还回来做什麽,为什麽不跟着他们一起走。」洛丝珍在巴瑟筋疲力尽的送宾客出门后,继续不留情面的大声怒吼:「这是什麽儿子,从不知道要怎麽尊敬自己的母亲,你这个废物,我算是白养你了,居然让我在众目睽睽下出丑。」
      「…」巴瑟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母亲,或许小时候那个总是冷默相对的母亲,才是她最仁慈的面孔。
      「查拉彤为什麽?」洛丝珍丝毫不觉得自己已经失礼于前的痛哭失声:
      「有那个可恶的女人住在这个家裡,罗塔那林家就没有重新繁荣的一天。」
      「…」巴瑟沉默的环顾着方才还宾客如云的大厅,突然想起了预定今晚要帕洛,为什麽明明就是拥有同样血脉的两兄弟,自己就是做不到他一丝半点的任性。
      「你们全都走,全都离开,再也不用管我了。」洛丝珍朝巴瑟上楼的背影大吼。
      「伯母,您冷静一点。」查拉彤着急担忧的看着情绪激动的洛丝珍:「小心身体。」
      「妳不用留下来照顾我。」洛丝珍痛哭失声的看着始终站在身旁安慰自己的查拉彤:
      「我要等帕洛回来,等我的心肝宝贝回来。」
      「伯母!别气坏了身子,不然帕洛回家看到您这样会担心的。」查拉彤软声好语的伸手拍了拍洛丝珍的背:「我和伯母都一样的期待着早日能够见到帕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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