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依旧笑春风

　　裴逸不理会他，端着药碗起身走近，转头对翰墨说道：
　　“看仔细了，好好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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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子风见事不好，正想从椅子上逃开，却被裴二爷一把揪住衣襟按回椅子上，左手撬开牙关，右手直接把药碗对准庄子风的嘴，一扬手腕倒了下去。
　　翰墨不由自主瞪大了眼。
　　裴逸扔下药碗，顺手将手上沾的几点汤药在庄子风身上抹干净，桃花眼里满是不耐看着翰墨：
　　“下次这么灌，还能那么麻烦吗？”
　　庄子风像是被灌了耗子药一样伏在椅子上歪着身子干呕，呕了半天没呕出什么，抬起一张苍白的脸看着裴逸，似一腔哀怨无处诉说：
　　“阿逸，你，你怎么能……”
　　裴逸像是没看见他一样，拂袖起身往外走：
　　“庄大人，看您今天气色还好，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在下就先告辞了。”
　　翰墨看看庄子风，随即转身跟出去送客，到了门口小心翼翼问道：
　　“裴公子，刚才您那一手真是英勇威武神勇无敌，不知道是从何处学来？”
　　裴逸站住脚回头浅笑：
　　“也没什么，以前养了条京巴狗子，病了不肯吃药，家里人就是这么灌的。”
　　边说着，裴逸脸上浮起微笑。
　　薄唇微挑，一双桃花眼霎时光彩流转，似能颠倒众生。翰墨一时看的呆住，半天才缓过神来，看着裴逸的背影赞叹：
　　“……怪不得呢，我家那个一向自以为是，鼻孔朝天的少爷也要为他动心，啧啧！”

　　病才好了大半，庄子风已经不堪翰墨凌虐，时时控诉翰墨目中无主惑乱纲纪。这天翰墨正准备拉住他灌药，却听到衙役来报，说裴家少夫人来访。
　　庄子风先是一惊，接着便换了衣服往前厅去。还未进门已经看到厅上坐了一个红衣素妆的女子，身段苗条娥眉水眼，揭盖抿茶时风情万种，看到庄子风时不紧不慢起身道万福：
　　“民女裴家贺氏，见过庄大人。”
　　庄子风虚搀一把，笑得不动神色：
　　“裴夫人多礼了，快请起落座。”
　　贺氏夫人坐下，看着庄子风的目光里，竟然是毫不掩饰的赞叹：
　　“怪不得听坊间诸多赞叹之语呢，庄大人果然清俊卓然，似谪仙人一般雅致风流——庄大人病可好些？”
　　“谢夫人，已无大碍了。”庄子风笑得不尴不尬，心里暗自惊叹这女子态度的泼辣大胆。
　　只是看上去，倒像是个明白事理的人。
　　“不瞒大人，听说大人在追求我家夫君，”贺氏微微笑着，“今天来是想跟您说些关于我家夫君的事。”
　　庄子风端茶的手一僵，忽然想起来，裴逸这位正夫人，好像是出身青楼——
　　贺氏却拿出帕子揩揩唇角，浅笑晏晏：
　　“大人可听说过裴远这个人？”
　　庄子风脸上含笑，心里一惊：
　　“听过几句风言风语。坊间流言，恐不足为信。”
　　“裴远，是被裴家收的养子，比裴二公子，就是我相公裴逸，大了六七岁。裴逸是裴老爷老来得子，裴家大公子裴适过世又早，所以，”贺氏端茶喝一口，说的慢慢悠悠，一把子娇俏声音，却吊的庄子风满心不爽，“裴老爷过世之后，是他将裴逸带大，又帮他料理着裴家。两个人之间的情分，想必大人也知道，我就不多说了。”
　　“裴逸当年把我从青楼娶回家，本是想拿我气气裴远的，想不到裴远竟然在六七年前离开裴家，一直没有音讯。自那以后，裴逸就开始放浪形骸，好好的一个干净人，非要整日在花街柳巷游荡，惹下了一身风流名。”
　　说到这里，贺氏含笑抬头看看庄子风。
　　庄子风脸上仍然挂着笑，温柔和煦，好像只是在听一个故事，见贺氏停下，便悠然起身给贺氏又斟上茶：
　　“夫人，请用茶。”
　　贺氏又笑着抿口茶，看着庄子风：
　　“大人听这些不生气？”
　　“夫人都不生气，”庄子风笑道，“我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真是个聪明人，”贺氏放下茶碗，忽然敛起笑容轻轻一叹，“跟裴远还真是有五分想象。”
　　“记得当年裴远是暮春时分离开扬州的，自那以后裴逸就没怎么笑过，每年三四月都在桃花山下等他回来，一等就是六七年。裴远那个人，气质清逸出尘磊落雅绝，相貌才情，说来是不输大人您的，也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性子，见过的人无不倾心。否则，裴逸也不会为了他伤心这么些年。”
　　庄子风脸色终于有几分紧绷，却听到贺氏悠悠开口：
　　“不瞒大人说，我比裴逸大了近十岁，当年肯答应裴逸嫁进裴家，也是为了裴远。”
　　庄子风一愣，忍不住满脸惊讶抬头，却看到贺氏笑着：
　　“可是如今我等够了，裴逸也等到了头。看来裴远，就是回来也没什么意思了。”
　　“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大人，”贺氏打断庄子风，缓缓起身，“我本来是青楼女子，当年裴逸娶我不过是出于可怜，也一直把我当亲姐姐看待，家里的事情也一直是我帮他料理着。裴家十几房妻妾，有我的姐妹，也有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却没有一个是裴逸碰过的。裴逸虽然聪明，用情上却再痴心不过，性情磊落率直，如今大人既然一心要对他好，就不要令他伤心才是。民女言尽于此，其他大人尽可自做思量。”
　　言罢，贺氏福一福身就要往外走，出了门几步却又回头浅笑：
　　“说起来，裴逸这几天在家，总是一个人出神似的微微笑着，想来，也该是为了大人吧？”
　　听到这一句，庄子风怔了一怔，心头一热，差点露出原形扑到贺氏身上泣泪相谢，幸好翰墨出现的及时，将贺氏送出门去。
　　回到后院，翰墨讶异的发现庄子风正出神似的，捧着桌上汤药往自己嘴里灌，秀长的丹凤眼里，竟然闪着一抹抑制不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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