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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职
清霜目不斜视站在太后座前不远处俯身问安。
“起身吧,让哀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听言,清霜才起了身,赵太后上下打量了几眼,最后却转头和右相说了一句话,“这女孩子家到底是和男子不能比,昨日哀家在圣上见谢编修倒是没有发现他又多大变化,今日看清霜倒觉得她消瘦了不少。”
右相本来安安静静的似老生入定一样一直在饮茶,直到太后和他说上了几句话,这才挑眉看了站在殿中的严清霜两眼。
赵太后冲着陈慎行说了一句,也没准备等着他回什么,接着就又和清霜聊了起来,“你走的时候哀家赐给了你一个玉佩,也说过北境归来之后,拿玉佩来换官职,哀家即许了你,就定不会食言,不知今日你可将玉佩带来?”
“玉佩臣一直不敢离身,今日来觐见太后当然也随身带着了。”清霜便说着便将玉佩呈上,赵太后示意身旁的宋姑姑将玉佩收起。 “
玉佩即已归还给哀家,那官职一事你可有何考虑?正巧,今日陈相也在,你若有什么想法可以直说,陈相想来也是很愿意提拔后进新人的。”赵太后未说两句,又将话题转到了右相身上。
右相今日实际是有求于太后,现在的圣上已经不是当年刚登基的小孩子了,十几岁的年纪正是不服管的时候,陈慎行很多的奏章都让驳回了。其他的倒也无所谓,只是圣上现在也不小了,立后选妃的事情朝堂内外都很关注,陈慎行前几日上了折子荐了不少立后的人选,全让小圣上否了,不仅否了,还当殿扔了折子。
所以陈慎行今日才早早的来了仪兰殿,准备让太后劝劝圣上,选后一事不能随心而定。当然也不是非要今天早上过来,毕竟圣上的气还没消下去,直接来寻太后怕是又触了他的逆鳞,只是……他知道今天上午来仪兰宫的还有一个人啊。
赵太后也心知肚明陈慎行今日过来所为何事,只是这件事情她不想参与,选后一事的确牵涉朝纲,但她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随意而为。自古监国太后与幼帝之间有嫌隙的例子太多,赵太后不想与自己的儿子闹得不愉快,而且立后一事并不是迫在眉睫,缓缓也未和不可。
但清霜心里并不知道陈慎行见太后到底有什么事情,只是他坐在这殿内,清霜就难免联想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而且有他在,她更是不敢说出自己心仪的官职。
清霜瞟了一旁的陈慎行几眼,才说了一句话,“朝中官员俱是圣上、太后、吏部官员审核任命,臣哪敢自己随意选个官位,臣听从圣上、太后还有右相安排。”
听言,太后笑了几声,“也是,你还未真正入过朝堂,哪知道这各种各样的官职有什么具体差异,你就是真有想去的地方,怕也是不敢当着哀家的面讲,不过哀家倒是帮你寻了好去处,圣上也已经同意了,就不知道右相会不会有什么意见?”
听太后又提到了自己,陈慎行才又抬头望向了上首,“不知太后心中属意的是哪个官职?”
“监察御史,不知陈相有何看法?”
监察御史,品秩不高,正七品。七品官,放在扔十块转头能砸到六个四品以上官员的京城实是不起眼。但是七品官里面有个特例,这个特例便是监察御史一职。其属都察院,掌“分察百僚,巡按郡县,揪视刑狱,肃整朝仪”,品阶虽小,但手握天宪。平日非有诏不得上朝,所有奏折直达天听。
清霜虽未言,但是她心里想好的官职也是监察御史。但是如此重要又牵涉颇多的位置,怎会容她刚入朝堂的一介女子,更何况左相右相两党也一直对都察院有着算计。
都察院原本应直接听命于当今圣上。只是因为现在是左右两相与太后监国,都察院才有时候会受这三人管辖。院内就算有党派之争,现在看来也是一半一半,不像朝中是右相掌大权。除了前朝末年,都察院长官御史大夫苏文杰以权谋私,打压异党,祸害朝纲外,历史上的都察院和翰林院一样,都是常负清名。
现任都察院御史大夫谢方明是个骨鲠之臣,上除乱侯奸相,下斩庸官恶民。谢府之中挂有昭帝亲书的四个大字:铁面御史。清霜入朝之前便对此人异常尊崇,直至北境之行才知道谢安是其嫡子,如此也可见谢氏父子都是低调之人。
太后说完,清霜便望向了陈慎行,等着他的反应。如果说之前还不能十分确定太后的打算,今日太后心中所想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按陈慎行所想,严清霜绝对不是最适合站在他对立面的人,也不是太后和圣上最应该选择的人。
他不清楚太后为何就认准了这个女子,但是从目前来看让她入都察院不会是好的抉择。若是让她入六部都行,甚至和那个张亭尤一样去吏部哪怕品阶高些都是可以的,毕竟她是太后宫中出来。
只是这监察御史实在是不适合她。陈慎行在心里已经准备了若干条不同意这个任命的理由。只是等他想完抬头想回太后的话的时候,却是顿住了。清霜站在殿内此时定睛望着陈慎行,不是前几次意外的相对而视时的打量,这次是真真正正的认真的看向了陈慎行。一双乌黑的眼眸就这样直直的落在陈慎行的眼里。
陈慎行知道严清霜怕是也想去都察院。从他入朝到今已有□□载,见过了许多人求到他的面前,只是他心里常常认为这些与他又有何干,至少与他要做的事情有何干系?但是,此刻在仪兰殿中,他却寻不到了往日的“铁石心肠”,这次竟是他先转过了视线。
陈慎行转开视线,带上了一丝苦笑,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罢了,罢了。
再看向太后,陈慎行就并未直接回答问题,“臣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想必太后心中清楚,圣上今已十四有余,纳妃立后说远也不远了,虽然此乃圣上家事,但君之家事也是朝廷大事,臣望太后规劝圣上勿太过随心。”此话说完,看了一旁的清霜一眼接道:“至于,太后刚才所言之事,臣下遵圣上、太后的定夺,只是圣上之事才乃国之根本,若根本安固,一两官员的安排也不会影响太多。”
赵太后听出来了陈慎行的意思,他可以同意,但是有条件的,想让她开口劝一下圣上。赵太后心里开始权衡,任官一事其实不止严清霜一人后面赵家侄子归京后还是要过右相一关。既如此,那便两人各退一步。
“右相所言极是,哀家也有此想法,待它日哀家再与圣上好好说说,不过今天这事情,右相既然没有意见,那便定下来,明日严清霜就可点卯上任。” “都按太后的意思来办。”
巳时过了一半,太后才有意放了清霜,让她今日先回家好生准备,不要到了都察院跌了份。清霜自是一番叩首谢恩,才辞了太后出了仪兰宫。被芸香送到宫门处,清霜一人奔着宫道走去。走了不久,便看见前面慢慢踱步的右相。右相比清霜早走了一会,虽未有很多时间,但也不应该还未出宫。清霜走近之后以官礼和他打了一声招呼。陈慎行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回言。两人一前一后又走了几步,清霜只觉得前面的人的步伐越来越慢。她很努力的压着步子,才能保证自己不走到陈慎行的前面。
“北境之行如何?”
清霜一时间以为自己幻听,顿了一会才回答道:“还算顺利,谢编修做事很有章法,我在一旁也没有太多事情操心。”
“嗯。”陈慎行应了一声。
之后两人再无交谈。
太阳此时已经有些晒了。长长的宫道里映着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交叠一起。
待行至宫门处,两人要从不同方向回府。清霜便向陈慎行行礼告辞。转身还未走几步,又被唤住。
“入了都察院,不比在宫里,来来往往利益相关之人颇多,要时刻清醒,平日里,有什么情绪也不要表露出来。”陈慎行轻声道。
清霜抬头,有些意外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右相。这几句话,她听的明白,的确是丝毫其他的隐喻都没有,完全是一种提点后辈的语重心长。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有些试探的回道:“谢,谢谢右相。”
陈慎行看其反应,心里也明白,自己突然的怀柔让人家不适应。便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待清霜走后,摇头轻笑了一声。服侍陈慎行多年的刘林站在一旁有些不敢相信,刚才,他家爷是笑了吗?这个想法刚出来,刘林自己又摇了摇头:不,肯定是幻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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