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流年

作者:闪闪带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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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


      微蓝到了妙仁堂,刚进店门,土坷便惊了一惊。微蓝笑道:“伙计,你们这的杏仁枫露很好,吃了不咳嗽,还有没有了,再给我包些。”土坷热情迎了:“有的,有的。大姐里面请,老规矩,杏仁要现磨,您坐那瞧着,小店无欺,从不掺假。”

      微蓝跟了他转进帘子,到了后堂。土坷向外一张,前堂无人,立时亲切唤一声:“青姐,你怎么亲自来了。”微蓝嗯了一声,只问:“杨波呢?”土坷道:“杨队长去了山里,还没回来。”微蓝听了,从怀里抽出那只信封,递了道:“这是□□的提货单,你们找些可靠人去,轻拿轻放,千万别出差错。”

      土坷答应了,收了那单子,拍拍脑袋:“想起来了,华中局来了人,只说要见你。杨队长不敢引着去上海,正想办法呢。”微蓝问:“是谁?”土坷摇摇头:“说是政治部的,不认识。”微蓝嗯了一声,盘算良久,道:“你约了他,找个干净点的地方。”她皱眉想了想,“就在寒山寺吧,也还清静。”

      她下午四点,去了寒山寺。虽立了春,冬意仍隆,寒山寺明黄的山墙,也救不得春回前的颓败。微蓝远远便瞧见,“阿弥陀佛”的“佛”字下,站着个人。她走近了些,他戴了眼镜,面皮白皙,穿了淡灰中山装,学究气撞得破护寺韦陀。

      微蓝上前认真问道:“先生,这庙里可有卖高香,我来的急,没有备着。”眼镜点头微笑:“寺里处处香火,并不用再备香。”不等微蓝开口,他压低声音,唤得热切:“魏书记,可见着你了。”

      微蓝的绒白大衣,配了他笔挺的中山装,却是极好。两人顺了山墙走去,低声说话。微蓝问他来意,眼镜便道:“有两件事,让我捎了汇报给您。”微蓝应了,只听他说。眼镜说:“一是少奇同志不再兼任华中局书记,接任书记的,是李克农同志。”微蓝点点头。眼镜又说:“另一件,中央从鄂皖边区,调派一支队伍,从红安越境金寨增援,组织游击反攻。”微蓝心中一喜,脸上却无表情,只说:“知道了。”

      眼镜道:“还有件小事,要通知您。”微蓝道:“你只管说。”眼镜有些踌躇,微蓝见了,笑笑说:“批评我了?”眼镜点头:“南方局上报中央,说您,您扰乱了他们的工作。”微蓝一笑低头,眼镜又道:“中央对您提出批评,要求华中局尽快安排您撤离上海,太危险。首长批示,“他看了看微蓝。微蓝道:“批了什么?”眼镜小声说:“胡闹。”

      微蓝听了,脸上的笑有些藏不住,只说:“你回去说,我好容易接近汪伪政权,这时候撤了,太可惜。”眼镜道:“克农同志说,寻找物资这事,就不该让您去,若有闪失,华中局负不起责任。”微蓝正色说:“你把话带到,魏青知道干系,何时何地,绝不会牵累组织。”眼镜做不得主,只能点头,停了停又说:“克农同志还有一句话带给您。”

      他看了看四周,悄声说:“日本人在福泉山有一处劳工营,里面有我们11名同志。这次行动,组织上要调用您的小分队,克农同志要您表态,保证不参与行动。”微蓝皱了眉问:“杨波他们独立行动吗?”眼镜道:“并不是,有人进入上海组织指挥。”微蓝问:“是谁?”眼镜看了她道:“高云。”

      微蓝一怔,心想,怎么是他。脸色就有些阴沉。她半晌不说话,眼镜提醒她:“魏书记,克农同志要您表态。”微蓝瞅他一眼,只得说:“我知道了,保证不参与。”

      明诚伤刚好点,汪曼春便找了来。汪曼春也算开门见山,见了他就问:“明镜回家了?”明诚点头。汪曼春冷哼一声:“你把明镜给我盯紧了,有些痕迹立时通知我。”明诚皱眉:“汪处长,明家最安全的,就是她了吧?她一个女人,能翻出多大浪?”汪曼春看着玻璃窗摇头:“一个女人?她是一个四十来岁还孤身的女人。人活着,总要有些寄托,我就不信,她耐得住忙忙碌碌的寂寞。”

      她闪念便想到自己,从76号回去,脱了那身黑皮,唯一的牵念,不过是希望明楼能在身边。思念缠了无望,竟日纠缠,逼了她更狠迫的积虑抗日份子,方能分了这心,宁定心神。她快疯了,这疯的根由,正是明镜。

      汪曼春出了会神,忽然说:“还有明台!那晚上他一刀子,可是精准的很,这书都读到哪去了?”明诚心惊,道:“汪处长,你也算瞧他长大。他一直调皮上天,打架扔飞镖伤了人,还叫大哥狠揍了一顿,这也不用我多说了。”

      汪曼春忽而转眼瞧他,狐疑道:“你究竟哪头的?”明诚低头一笑,手指划了桌上冰凉的玻璃板:“我竟忘了,我如今是汪处长的人。”汪曼春冷哼一声:“那把钥匙,并救不了你,我有的是办法叫你有口难辩。”她那艳红的唇,缓缓蠕动:“你要清楚身份,在明家你是仆人,在我面前你连仆人都不如。”她扬了扬脸,挑衅着看明诚:“至于在南田面前,你是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明诚盯了她良久,缓缓一笑:“乱世图存,汪处长高兴就好。”

      他来76号的由头,本是给梁仲春送文件。从汪曼春办公室出来,便要拐了去找,梁仲春不在,说是家里有事,耽搁些时间。明诚并无急事,便找去梁仲春家。

      明诚到的时候,梁仲春夫妻俩正在打架。房门大开,苗苗吓得躲在外面,明诚牵了他进去,皮鞋踩了地砖咯咯响。夫妻俩听了声音,立时停战。梁仲春的油亮分头,炸得像鸡窝,脖子上一道三寸来长的血痕,直划过喉结。他狼狈模样落了明诚眼里,心下又当他一分自己人。

      明诚进了书房,问道:“怎么了?”他脱了手套,指尖捻了桌上的美人牌,绕在手上看着。梁仲春长叹:“也不知怎么就知道了,你还有个小嫂子。”明诚淡淡一笑:“麻烦。”梁仲春去看那文件,读不下三行,就挂了脸:“这是谁干的,要断我财路吗?”明诚侧身坐在桌上,漫不经心道:“汪曼春提得设想,得了明长官夸奖,我起的草,新规定。你说算谁的?”

      梁仲春带了恨,喃喃道:“惹火了我,找青洪帮做了她!”明诚接上便说:“那你赶紧的啊,她这几天缠着我不放。”梁仲春小眼一眯:“她缠着你做什么,要缠也缠你大哥啊。”明诚摇摇头:“为了南田被刺。那天在周公馆,她犯心脏病,大哥带他去休息。我自然不好跟着,在那院子里遇上南田,殷勤几句,叫她捉住了,非说南田最后接触的是我!”

      梁仲春“丝”得吸口凉气:“她这栽赃,可是一把好手,阿诚兄弟,你别不防着。”明诚掸他一眼:“我是怕呢,她那些手段若用在我身上,只怕,该说不该说的,都会说了。”梁仲春忽然想到与明诚的诸般往来,微微冒汗。明诚从桌上下来:“梁处长,大嫂子小嫂子,加在一处,也不如汪曼春揪人心啊。”

      梁仲春眯眼咬牙:“仗着日本人撑腰吗,青洪帮如今是不敢冒头,可别逼了我使暗路子。”明诚哧得一笑:“梁处长,您是中统投诚人员,我不信军统还肯管你。”梁仲春冷冷一笑:“戴笠自以为一手遮天,这天下归了谁,还不一定呢!”明诚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小心打量梁仲春:“你能打得通日本人的高层?”梁仲春逼他一眼:“你是听不懂吗?”明诚缩了缩身子:“我是不敢相信。”他做了口型问他:“共产党?”梁仲春拍了拍他肩:“做汉奸没出头的一天,咱得留条后路啊。”

      明诚道:“这么着,你家里这头事,我替你弄妥。要哪一个消失,你说。”梁仲春脸色一白:”你可别乱来,哪个都不行!”明诚无奈:“又舍不得,又嫌麻烦。”他忽然问:“你老家哪里。”梁仲春道:“武汉。”明诚点头:“我想个法子,替你送大嫂回武汉。”

      梁仲春恍如清风扑面,一口气透得舒爽,笑问:“你行吗?”明诚笑了瞧他:“我这人又怕死又怕疼,若叫汪曼春下了狠手,你可得救我。”梁仲春忽然谦虚:“你不是还有你大哥吗?”明诚不答。梁仲春从他手里提了那烟,叼嘴上点了,眼神隔了烟雾瞅他:“阿诚兄弟,你喜欢女人吗?”

      明诚听这话耳熟,警惕道:“什么意思?”梁仲春一笑:“我从不见你在女人身上花心思。你莫非,对这事不感兴趣,是,是那个......”明诚舔了舔唇,眼中忽作哀切:“你发现了?”梁仲春算不着引他说了实话,呆了道:“你真的是......”明诚一把捉了他,直拉进怀里,盯着他眼睛道:“你就不奇怪吗,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梁仲春的脸还在泛白,他已放了手,一面戴手套,一面拎了那包,冷冷道:“梁处长,有精力多放在76号,别叫它真姓了汪。”他回身便走,梁仲春怕他真火了,立时叫道:“开个玩笑,你回来!”明诚不理,梁仲春叫道:“我这有一桩明家的小道,你听不听?”

      明诚回身看他,梁仲春龇牙一笑:“很重要!”

      明楼召集秘书处开会。明诚惯常倚了窗台站着,明楼的声音穿耳而过。他一腔心思,尽数投在面前的三个秘书身上。陈秘书少言寡语,走路只看地面。李秘书是个女人,终日穿了灰布外套,朴素的毫无姿色。那一个,却是个日本人,明诚早知他底细。

      谁是孤狼?照着梁仲春的说法,孤狼在东三省受过训,只南田一人知道身份。南田死了,汪曼春借机夺了这根线,接管了孤狼的行动。眼前这三人,要说都有可能。然而他那日在南田处偷瞧的密电,上面分明写了,孤狼要潜入的,是明家。

      最可疑的,就是桂姨。只是明诚还有些不确信,桂姨的恨是私仇,不关国事,她真能疯到这个地步,去给日本人卖命?明楼忽然当当敲桌子,明诚晃过神来,屋里空空,三个秘书都下去了。明楼皱眉问:“发什么呆?”南田遇刺后,明楼身后多了尾巴,明诚不敢说,笑笑道:“大姐来电话,让你回去吃中饭。”明楼哼了一声:“我忙得这样!”又摇头:“备车,回家。”

      车上,明诚汇报了梁仲春处听来的孤狼信息。明楼皱眉问:“你看是谁。”明诚小声道:“我总瞧着,桂姨有些可疑。”明楼知他不是公报私仇的人,只说:“她有机会去北边受训吗?”明诚道:“也有十多年不知她下落。”明楼想了良久:“这事还是你跑一趟苏州,只说去老宅,借机看看她乡下的住处。”他往座椅里窝窝,看了窗外风景:“若她真是孤狼,却是有用。”

      明诚应了。明楼又道:“明日便回来,别让汪曼春惦记你。”

      明诚当晚上到了苏州,想着第二日再下乡,打个转便可直接回去。自古天堂苏杭,也叫日本人折腾得不成样子。明诚在那街上转了几圈,好容易一处店家亮了灯,便径自去了。他进了店,老板缩在柜台后面看账,明诚走过去问:“有地方住吗?”老板木了脸回:“良民证。”明诚掏了证件,柜台下缩了个孩子,四五岁吧,可怜巴巴的瞧他。

      店虽不大,中间两根柱子,窗边对坐两人。男的迎面,看着年轻,头发打着自来卷,很扎眼。他满面笑容,眼睛放光,低声热切说话。女的是个背影,明诚却识得,那是微蓝。

      微蓝昨日说她要来苏州,是大姐托的。明诚搂了她腰,说:“这可是我的功劳。我若不叫你轻易骗了,你那任务,哪能这样顺利。”微蓝黑眼睛一闪,却说:“换了谁都一样,总之是要骗的。”明诚想若晚一步,她或许想办法接近明台,心下泛酸,搂紧她皱眉道:“你经常执行这任务吗?”他们之前打过这官司,微蓝笑而不答。明诚催她:“说话。”微蓝身子微微绷紧,做了要逃跑的准备,明诚有数,手下更松了,假作不知。果然微蓝在他脸上粗略一亲,眼睛里又闪了狡猾,飞快说:“经常!” 抽身就跑。

      明诚哪能叫她跑了。

      这时候猛然撞见,明诚的心,被只小手捏了一下,倒也欢喜。他想她左不过做任务接头,也不愿去打扰。他倚了柜台,静静看着,等着老板弄妥了琐事,要些吃的。他眯了眼,搓着大衣上一颗扣子,错眼便见卷毛捉了微蓝的手,微蓝用力抽开,整个人向后缩了三寸,卷毛立时皱眉盯着她。

      明诚就有些不乐意。然而各有任务,此时不便计较。老板在他身后叫道:“先生。”下面的话还没出口,门口一阵喧哗,进来四五个黑帽黑衣人。明诚一眼便知,这是76号的人,打先领头那个,却是梁仲春的手下,早些日子在七号码头见过。动静惊了微蓝,她迅速转头撇了一眼,缩回目光时,瞧见明诚,她眼中惊喜,一闪而过。

      明诚不看她,只看那伙特务。码头特务见了他,立刻堆笑,凑了来低声道:“明先生,这么巧。”明诚微微一笑:“你们来做什么?”特务眼睛一转:“梁处长下的令,苏州近日子不太平,让我们带着看看。”明诚道:“梁处长当得忠心耿耿。苏州有地方治安,他真正操心。”

      特务吃他这句,不敢多说,陪了笑问:“明先生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用些?”他们寒喧,微蓝不敢动,卷毛却道:“我们走吧。”就要起身。微蓝一把按了说:“等一等。”她碍着金老师的身份,不知明诚怎么打算,怕动得急了,他不便圆场。卷毛牙缝里出气:“他们是特务。”微蓝含笑点头:“时间还早,再坐一坐。”

      那伙特务已动手,将两张桌子拼了,又摆了条凳,喝着老板去做饭。其中一人见了微蓝那桌,奇道:“大哥,这光景,还真有不怕死出来吃饭的。”明诚心里飞转,忖度金灵的身份,他认还是不认。若是认了,并不知这伙人真正来意,只怕被动。若是不认,又未必能保得微蓝。他脸上笑着,头发根子里,都在发汗气。

      码头特务瞪了眼回道:“少管闲事!”明诚听了,心下稍安,想来梁仲春又有暗桩,支着他们挑着公事干私活。他想叫微蓝快走,向桌边坐了,笑道:“难得遇上,有酒吗。”又皱了眉说:“可惜有闲人。”特务知他要赶着那一桌走。他们正要动手,门里忽拉撞进一高一矮两个日本兵,明诚这一急,脸色就发了白。

      日本人一进来,叽哇乱叫,不会说中文。明诚听他们在说店里人多。他情知微蓝在这,便是平头百姓,也难逃一劫,心里反倒静了下来,只等机会动手。

      那伙特务噤了声,缩在一边毕躬毕敬。明诚不方便再坐着,站在一侧。那高个子先走了来,哇啦啦一叫,问他们是谁。明诚拐了拐码头特务,叫他说话,他吓得身子打抖。明诚暗叹一声,正想着如何开口,矮个子一扯高个子,向微蓝一指,笑哈哈咕噜一句。

      明诚咬了咬舌头,见着高个子堆了色迷迷的笑,向微蓝走去。明诚手掖进大衣摸枪,先用日语叫一声:“太君!”日本兵一愣,回头看他,只见卷毛刷得站起,拔枪就射,砰一声先毙了那矮的。高个子慌忙从肩上摘枪,不等他抬手,卷毛枪声再响,又结果这一个。

      明诚只来得及看一眼微蓝,卷毛已牵了她的手,奔进茫茫夜色里。明诚拔了枪冲着门里门外一通乱射,众特务出了枪要追,明诚叫道:“回来,傻啊!”他们又忽拉回了。明诚道:“日本人转眼就到,咬死了,那两个干的,可不关咱的事。我们反击了,没拿住!”特务胡乱点头,明诚回头见那老板吓得瘫在柜台后面,那孩子已吓得傻了。他知道这是脱身机会,可他们跑了,这一家必死无疑。唯一庆幸的,特务没见着微蓝面孔。

      巡夜日本兵听了枪声赶来,明诚正带了那四五个人在现场。日本兵见了同类尸体,劈面扇了明诚一耳光,枪栓哗啦一声,骂道:“什么人!”明诚擦了嘴角的血,掏了证件给他,那日本兵扫了一眼,抬腿便踹他在地上,吼一声:“带回去!”

      明诚坐在冰冷的审讯室里,头顶一盏灯,亮得没谱,扎得他睁不开眼。他回想过程,并无漏洞,接下来只求脱身。也不知等了多久,那铁门咣一声开了,踱进来一人,戎装笔挺,脸上戴个黑边圆眼镜,削瘦的长脸,英俊却无表情。他用流利的中文说:“明诚先生,受委屈了。”

      明诚站起身鞠躬:“太君辛苦。”日本人立正还礼:“我姓山口。”他戴了白手套的手指,点了点领上的衔,“少佐。”明诚接道:“山口少佐晚上好。”山口道:“明先生来苏州,是为了公务,还是私事?”明诚道:“有些私事,去一趟明家老宅。”山口点头:“明先生的安全,我们不敢大意。明日派了车,陪明先生走一趟吧。”明诚只得说:“多谢山口少佐。”

      山口转而又问:“明先生,今晚那两人,是重庆方面的,还是延安出来的?”明诚皱眉道:“事发突然,分辨不出。”山口森然一笑:“明诚先生居然失了眼力?”明诚不知他何意,不敢接话。山口走了过来,凑在那灯下,轻轻说:“新的武器出现了,指挥,也要随之改变。”

      明诚一言不发,黑眼睛闪着难辩色泽的光芒,这熟悉的句子,属于伏龙芝军事学院。山口的笑容并不莫测,转了沉静难言,意味深长的看着明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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