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沙落月

作者:夏后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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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回 剖疑璧朝谒课后先定降仪合欢杂南北(一)


      飞琼听说大哥出事,忙看来人是哪个:却是秦越。飞琼知他说的是伯颜,吃这一惊不小,勉强打起精神,急问:“这是哪里说起!算回程也只刚到大都,怎说下狱?”秦越扶他坐下道:“阿合马诬丞相窃宋宫玉桃盏,现将丞相下在大都宗正寺里。你快想法搭救罢。”
      飞琼一听阿合马,心便沉了。急问:“买的他每收监不曾?”秦越道:“他每不过是国子监的生员,丞相叫他每安心在学里。府上业已抄了。”飞琼道:“惭愧!我只道我一进京也该下狱了。”命秦越坐下细说来去始末。又取阳丹服过了。
      秦越待他缓了一时,便道:“丞相入大都前夜,在城外驿馆歇息了。我每都知次日有百官郊迎。谁知半夜阿合马至驿馆,说他是平章,理应先来拜谒贺喜。丞相知他是来要财物,实在无法,只得将所系玉带钩解与他,说‘宋宝玉固多,我实无所取,勿以此为薄。’那阿合马面上登时不悦了,告辞回去。丞相也不理论。谁知第二日这阿合马就进奏,说丞相私藏宋国玉桃盏,陛下下旨按问,将丞相下在宗正寺,又来抄家。”飞琼问:“谁去抄的,可抄着不曾?安童哥哥说什么了?府里可靠的有谁?”秦越道:“没理论。安童丞相月前奉北平王守边去了。张楚他每都守在府里,一个也没走。沅湘和景樊都在,教我速来寻你。张楚说,有一个别急里迷失承阿合马风旨,不知还在陛下面前下了什么话,不曾打听着。”
      飞琼心里一千面鼓齐打过去。秦越急道:“你可有什么解救的计策?只等你速作主张。”飞琼定了一回,冷笑道:“我没作解救处。什么玉桃盏?我哥得罪,不过是‘功高盖主’的罪名,除非抹了这罪业去。我要救他,不如煽动江南造反哩!”秦越拭泪道:“现今怎好?”
      飞琼站起道:“你且休哭。我大哥无性命之虞。若伤他性命,传到南边来,一者怕不得投拜各处震动,二者谁还敢为国卖命?只是好受气也!我大哥下宋国三十七府、百二十八州,籍七百余县,厥功赫赫,威震三军,今日受此闲辱。皇帝行事如此,望有后乎?”秦越放些心,叹道:“所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了。”飞琼喝道:“好酸话!不过才下了一个行在临安,那就得兔死鸟尽?更不看看北边的境况。天下一日未平,我看谁敢动我大哥!”即跨上马,将一面金牌掷与秦越道:“我即刻回去。你且往高沙一带去传谍报,各营里都要传到。就说祈请使里走脱了文相公,许浦一路有马来捉。”秦越道:“你才放了他,兀的不是要害他死!”飞琼道:“你不晓得。咱每的人不会杀他,这么下去,他迟早折在宋人手里。这谍报传去,能保他平安。”拍马去了。秦越依命去各营传语不题。
      却说飞琼一日两夜,站驿换了三回马,飞骑回京,是日侵晨方入大都城。心急如焚,暗思:相师、夫子都不在,余众汉臣都说不上话。唯有求国人:安童哥哥是随北平王巡北去了;余众也多与阿合马有勾连。正求告无门,忽见前面喝道,却是御史大夫、按察使玉昔帖木儿的轿马出门。这玉昔帖木儿原是开国四功臣之一博尔术之孙,世家勋旧,皇帝赐荣号曰月儿鲁那颜;又与伯颜一向要好。飞琼一喜,撇下马,飞跑向前抱住马头叫声:“月儿鲁那颜!我大哥的事你听说不曾?”喝道的伴当纷纷禁斥。
      玉昔帖木儿在轿中看见是平沙公主,忙出来,命伴当与公主牵马,延他入府。原来伯颜当初随父自伊尔汗国出使,正是玉昔帖木儿荐他留国为官,二人多年相交契合。听他道:“昨日才随军回京得了消息,郝祯、耿仁已经抄过府上,不得玉桃盏,又在想别法。我正要今日入宫向合罕分说,公主便来了。”因问玉桃盏的事有无。飞琼叹道:“陛下要杀,我每原不敢说什么。只是太也冤屈!我大哥是什么人,珠宝安能动他心?真有贪渎,又那止一个玉杯?”
      玉昔帖木儿道:“我知道此话。只是阿合马进奏玉桃盏不算,又有别急里迷失奏说:对圣旨委派之人,伯颜不与他每官职,反将自己的亲信悉数任命,有不臣之心。我恐合罕信了此话。”飞琼面色雪白,道:“官员委派的事,大哥不叫我知道。果然有许多人趁宋亡求为诸富庶上路所在官,大哥不允,只命以原官、或汉人知事体者管辖,以安百姓,如此这般与人结下了仇。陛下如不信时,大可遣使赴江南按问。倘有情弊不当处,我兄妹甘受处分。”玉昔帖木儿不语。飞琼急道:“大夫请想。当年廉夫子坐镇京兆,阿里不哥为乱,夫子行便宜事,调军任帅,有人就谮他有反心,后来怎生?我大哥也是夫子一般的好臣子,不争洗不得这冤屈了?”
      玉昔帖木儿道:“如今阿合马不得玉桃盏,将丞相帐下人偷召了去,啖以官职,要坐成冤狱。倘这辈说出什么,难能翻过。”飞琼道:“我大哥善识人,手下信用的人都知事体,断无此话,余众也不足论。”
      玉昔帖木儿点头道:“这就好。我已知该如何进奏了。”飞琼听他答应,喜道:“大夫是我大哥的好安答,还求大夫救我大哥性命。阿合马如此害我哥哥,我纵十个指头秃尽了,也要报仇。”玉昔帖木儿道:“我去求合罕,公主何不去求合鲁敦?皇后从前看觑的公主好。”飞琼道:“阿合马原是鸿吉哩氏的驱口,恐怕合鲁敦为难。”玉昔帖木儿道:“当年便是伯颜安答持节授燕王太子真金玉册金宝,或者真金太子肯去求情;或求赵国公主月烈说情也好。”飞琼道:“我公主的虚衔,乃由博教而得,与王子公主每本无交契,份属君臣。冒昧去说,恐不妥当。汉人又说:于人有恩当忘之,何况彼是太子。这两日我只守着我大哥罢。”玉昔帖木儿点头道:“伯颜安答是个至聪明之人,深谙为臣子的道理。公主倒不必多忧。”因与他一道出来,先往宗正寺见伯颜。
      原来大都有三处狱:刑部狱理天下案宗,大都狱掌京城诸事,国人或宗教里人若犯事,则另开方便,都入这宗正寺来,往往不加讯问。当下狱官引二人来,却不往监牢走,飞琼只道大哥是散禁在外面房屋,谁知引至狗圈前,里面散放几条狼狗,见生人都狂吠不已。飞琼定睛一看,伯颜粗袍敝服,坐在狗洞里。飞琼两行泪就滚了下来。伯颜正闭目养神,听见犬吠,睁眼看见,惊道:“阿妹回去。这不是你来处!好月儿鲁安答,带我妹子出去。”月儿鲁道:“伯颜安答,我都知道了。你且放心,都在我身上。”萨仁图雅早扑进来,抱住伯颜。狱官叱住狗群,将大狗拴了。月儿鲁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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