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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六
卯初，善保与和琳踏入教室。这一次教室中不再是往日那般稀稀拉拉，而是座无虚席……不，空了三个位置，就是昨日里“因伤退学的”钱宇三人。嗯，休学近五日的福康安倒是出现了，这让善保有些意外。
不过，即便是意外，善保也只是对着福康安微微点头示意，然后眼神在同窗身上淡淡扫过，然后就与和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即使昨日里他与和琳险些被这些人给坑惨了，但是不是要追究，主动权完全不在他身上。善保不相信就连他都看得出来的算计，果新教习和马莲南会看不出来。能够进入咸安宫官学的武器库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要查的话还是挺便宜的，就看……上面的人想不想查、敢不敢查、能不能查！
善保低声对和琳说：“今日考核，无需理会他人的挑衅之言。”
和琳点头，果然，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就有两三拨人前来下战书。不过，全被善保与和琳无视了。善保心想，难怪他们昨日里要对他们下手，不仅仅因为他们没有强有力的阿玛，还因为他们的成绩太好了吧？百十号人，全都被善保与和琳给压下去了，也难怪他们会不爽。只是，善保微微疑惑，为什么他们这一次下手会这么严重？
这个疑问等到辰时初，一位身穿锦鸡补子官服，头戴艳红珊瑚顶珠暖帽的知天命男子步入教室，与上位的总裁轻声说话时，得到了解答。
总裁与那男子交流几句之后，便恭敬地退到一边，然后高声说道：“这位是英廉大人，接下来的考核由他主持。”
英廉冯氏，字计六，号梦堂，雍正十年中举人。自笔帖式授内务府主事，累迁内务府正黄旗护军统领。外授江宁布政使，兼织造。二十五年，英廉以父老，乞留京师，赐二品衔，授内务府大臣、户部侍郎。
内务府大臣有不少，但这位绝对是所有大臣中权柄最重，圣宠最浓的人。乾隆初年，英廉往江南河工学习，补淮安府外河同知，后累迁永定河道。然河决，总督方观承劾英廉闭耳塞听，延误公事。时工部尚书舒赫德会鞫，言英廉申报不以实。顶着这两位实权大臣的谏言，乾隆硬是道：“英廉上官未及两月，淤沟失防，咎实在前政。”然后就将冯英廉免职，送到了内务府来了，名为贬谪，谁看不出来这是乾隆爷要保冯英廉？
善保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自从这冯英廉担任内务府大臣主事以后，最喜欢的便是到这官学中“体察民情”。若是遇到个好苗子，自然也会多多关注。听说在他未来之时，就有一举子被冯英廉给看中了，好生培养了一番，如今已经进了翰林院了。
不过，冯英廉再如何惜才爱才，也没甚时间常来。他还挂着一个户部侍郎的职，也因此，善保在来官学后的一旬日之内都没有见过这位大人。
善保悄然环视一圈，果然，这些同窗目露兴奋，正摩拳擦掌地等待冯英廉提问呢。
冯英廉笑呵呵地抚了抚唇上的短髭，道：“非是如此，老夫可不敢抢了总裁的公事。老夫今日无事，便想着前来看看大清的未来栋梁。”
总裁连忙推辞，以自身才疏学浅、人微望轻为由，请冯英廉做这一次的总裁，只希望冯英廉能够稍稍指点一番。
冯英廉推拒三次，总裁再三邀请，冯英廉才算是勉强同意了。
冯英廉转向学生，道：“何人能与我解释‘微子’？”
一开口，善保挑眉，呵，考校的竟然是四书五经？有好戏看了。
冯英廉话音刚落，便有数名学生站起来。冯英廉见状，点着最前面的学生就道：“尔来吧，其余同学可稍待片刻。”
善保看过去，这一位……善保记得，是最早脱离果新教习训练队伍的那名同窗。善保对这人的印象不是很好，他始终记得在他们训练之时，这位在一旁抱胸嗤笑的丑态。明明前一日里他还在这队伍中，转眼就开始讥讽了。这并非不可以，只这一位态度太过外露了。没记错的话，这一位好像叫……
“学生崔珠克·梵哈，家父是工部的……”
尚未说完，冯英廉就止住了梵哈的话语，严肃道：“老夫不想知道你父亲是何人，勿要顾左右而言他，若是你不懂，可坐下。老夫自会寻他人回答。”
教室中一阵低低的哄笑声，善保心里也乐得不行，恐怕这位是忘记了吧？冯英廉两年前才被工部的人给坑到内务府了，虽然他自己有错，但短时间内是别指望他待见工部的人了。
被打脸的梵哈僵硬着脸，却不敢坐下。若是坐下了，不就是坐实了他是胸无点墨，却偏要强出头？
梵哈顿了片刻，回道：“是，大人。‘微子’出自《论语》卷九，原文为：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谏而死。空子曰：‘殷有三仁焉。’微子名启，是商纣王的同母兄长；箕子是纣王的叔父名胥馀；比干同为纣王的叔父，只是他力谏纣王，被纣王剖心而亡。三人均为有大才之人，偏因纣王暴虐无道而纷纷离去。孔圣人慨道：殷商有三位仁人。这说与我们……”
微子前前后后加起来不过短短两三百字，梵哈便讲了小半个时辰。有些人已经无聊得正在打呵欠了，等梵哈坐下后，冯英廉便道：“梵哈你的基础很是扎实。”
这一句之后，冯英廉就问坐在后排的福康安，道：“福康安，你这是什么作态呢？”
善保侧目，福康安正仰靠在椅背上，还正打着呵欠，一副倦怠疲惫兼无聊的模样。闻言，福康安打呵欠的动作一顿，就说道：“大人，微子才多长啊？他讲了半个时辰，我倒是不知道孔圣人当初有这么多的感慨。且我等俗人不能领悟圣人的微言大义，自然就只能无聊枯坐了。”
冯英廉似有些无奈，“真是如此？怕是你不想学吧！你阿玛还是大学士呢。”
福康安挠挠半个光头，颇有些无赖道：“那阿玛他也还是个武夫，武夫的儿子自然也是武夫。”
冯英廉摇摇头，只说：“无论如何，老夫也不能愧对你阿玛给我的嘱托。你给我说一说为何‘大德者必受命’。”
福康安磨磨蹭蹭地站起身，这时候冯英廉是以老师的身份对他说话，尊师重教福康安还是懂的。站起来半晌，福康安依旧没说出一星半点。冯英廉也脾气甚好地等着他开口。最后，福康安十分坦然地说：“大人，学生不会。”
全班：“……”竟然有人将不懂说得如此随意自然的，真是涨见识了。
福康安眼睛一转，说道：“大人，学生不会，可学生的朋友会，能否请外援？”
冯英廉则道：“老夫考校的是你，并非你的朋友。”
福安康哈哈笑道：“可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学生的朋友会不就相当于学生也会了？”
冯英廉反问：“那你不会，是不是也可以表示你的朋友不会？”
福康安：“……”
冯英廉叹，挥挥手，道：“行了，让你的朋友起来回答吧。只是你回去也不能松懈哪，你阿玛文治武功可都是不差的。”
善保看见福康安视线往他这里来，心里一顿，还没做好准备，就听见福康安道：“善保，快来帮我回答大人的问题。”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善保的身上，善保慢慢站起来，对着冯英廉一鞠躬，便缓缓道：“子曰：舜其大孝也与！德为圣人，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故打得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寿。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故栽者培之，倾者覆之。《诗》曰：‘嘉乐君子，宪宪其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故大德者必受命。”
冯英廉满意地点头，又问道：“何以识其不才而舍之？”
善保则回道：“国君进贤，如不得已，将使卑逾尊……如此，然后可以为民父母。”
冯英廉笑着点头，又问：“子在陈，曰：‘归欤！归欤！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何解？”
善保抿唇，顿了顿，在一堆看好戏的人注视下说道：“冉求，孔门七十二贤之一。受儒教祭祀，以政事见称。多才多艺，尤擅理财。季氏富于周公，而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然孔圣人崇敛从其薄，以德为政，用田赋与民争利。孔圣人斥其杀鸡而取卵，竭泽而渔。季康子重用冉求之前，孔圣人便言明，小子狂简，胸有丘壑，然不知何以收敛。然过刚者易折，木秀于林者风催之。孔子知之甚深，后冉求受孔子教化，逐渐养晦韬光，性和仁善。”
冯英廉心里更是满意，这学生不错。便问道：“尔叫何名？”
善保道：“回大人，学生钮钴禄·善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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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ゝ∠)_，这两个星期就是随榜更了，因为期末考汹涌来袭，下一周考三门试QAQ
这一周上了榜单，要更新1w5哟~~~
所以，这一个星期你们是能够常常见到我的，还不赶紧收藏！！！！！
是哒，俺就是来要收藏和流言哒——by淹没在课本海洋中的阿茶
哈哈，一年没见了，是不是更加想我了？最后的最后，元旦快乐~\(≧▽≦)/~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章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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